雷殊危在旦的前一夜,
楚天南在楚宅輾轉反側,了解兒子的何玉柔把心事重重的楚天南喚到了書房,“阿南有心事,可以告訴母親,雖然母親之前不夠你眼中的優秀。”
“梅同春醒了!”這一次他破例的把心事說了出來。
“你愛小西嗎?”何玉柔耐心的問道,“如果你愛,就可忽略掉心中的那一份愁恨。如果你沒有愛得幹淨,徹底,你會斤斤計較那一份愛裏的瑕疵,俗話瑕不掩瑜,你做到了嗎?你的瑕大,還是瑜更令人心神愉悅?”
“我相信,我一直恨那個女人!”楚天南的頭一次對母親敞開了心扉,
“好多事情或許你看到的並不是真的,我知道你說的那一件事,你當年離家出走的原因同是不是?”她耐心的詢問兒子。
何玉柔好多事情怎麽會不知道,這幾日她看到了兒子眼中的悶悶不樂,盡管楚天南一直壓抑著自己,可是他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那個女人其實我一直從始至終的知道,根本不是梅同春,以梅同春的外婆及家教,她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那其實一直都是寒梅雨在搗得亂,她被走失了,遺棄了,她除了憎恨你父親楚懷江愛的背信棄義,一方麵恨自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那麽她複仇的對象除了楚家,還有她親生的母親和姐妹?”何玉柔歎了口氣,“寒梅雨活得很悲哀!”
“你怎麽知道,怎麽就確定那個勾引父親的是寒梅雨而不是梅同春?”楚天南不解母親為何如此的相信一個外人。
“你知道小西外婆曾經還有一套院子,我也是無意間撞到的,那一處差一點被冷國錫霸占了去,後來做為國家文物冷小西上交了給了政FU。我知道是一座明清風格建築,然後去參觀,並且見證了我現在的想法,這是小西的外婆祖上傳下來的,那個時候有家訓,‘男誌立業,不求家前,以顯達;女求貞潔,不求貧賤,以正聽。’後來聽說,原來他們家祖上不但出一個貞潔烈婦的誥命夫人,而且還是以自身清,得到後世的傳育,這梅氏家訓已傳了三百年,每一個的生活經曆都記錄的清清楚楚,如果違背了,這座院早就拆了,自己人都拆了。”何玉柔回想著那一座小小的卻擁有文化底蘊的房子。
“隻是一處遺物,能說明什麽?”楚天南風輕雲淡。而且略有幾分輕蔑,
“不,既是文物古跡,也是眾人頂禮膜拜的聖賢之地,不敢有汙前輩!這是曾經參觀的人都是這樣說的,這隻是一處小院,近幾年才剛剛開放,那個大院子是座落於外省,我也曾去過,更是家法嚴格,不容得梅家人半點出規,除非你不姓梅,或許已驅逐於梅氏之外。”何玉柔糾正。
“這也是寒梅雨明明知道自己就是梅家的後代,卻也一直不敢用梅氏姓氏的原由,現在你應該明白了,那個真正的想破壞你家庭和諧的人是寒梅雨,不是梅同春,你還不明白?”何玉柔緊緊的盯著兒子,不希望兒子執拗下去。
“即便是梅同春做了對不起你我的事情,更恨她的人是誰,不是你,而是我,可我現在已經放下了,我有優秀的兒子,乖巧的孫子,還有懂事的兒媳,我別無所求,隻求一家人幸福安康就好。更何況不是梅同春,我們有什麽理由恨別人,她的恨誰來補償?最不幸的是梅同春,不是我們!”何玉柔言辭中表,軟硬兼施,有理有據。
“那你為什麽原諒了楚仁江,不選擇報警?”話鋒一轉,楚天南逼人的質問,墨眸灼灼的盯著自己的母親。
“一筆寫不出兩個楚家,你又何必咬著不放呢,就算你叔叔侵吞了你父親的財產,可是最後還不是一分不落的落到了你的手中,你得到了最大的實惠,你還計較什麽,楚仁江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他還能做什麽?他現在是醒了過來,可是跟活死人有幹什麽分別,這樣做才顯得你的大度,叫做不計前嫌?”何玉柔心中一痛,不想戳破自己的醜事,可是心裏畢竟虛得慌,驕傲的楚天南怎麽可能接受得了自己是楚仁江兒子的事實,他一定不能接受,所以她寧願選擇把這些話帶到棺材裏去。
“想一想小西,想一想浩浩,我希望你能放得下,否則兒子不是兒子,妻子不是妻子的,痛苦的來源是你自己的惡念,你早解脫,早會平安幸福。”何玉柔也是對自己說的,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做錯了,當年為了報複楚懷江的出軌,一次醉酒後和楚仁江的……才生了楚天南。
她何嚐不後悔,她也想給兒子一個幹幹淨淨的人生。
那裏碧空如洗,一片晴朗。
回應何玉柔的是一片寂靜,她笑了笑了離開了,這一切早應該散了,可是餘蘊未歇,想一想寒梅雨終於有一天會認識到自己和錯誤,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和仇?
雷殊危在旦久的前一天,
古靈精怪,卻是直來直去的顧婉柔直接找到了楚天南說有忙要幫,
“你說,多少錢?”他一張口以為阿柔需要錢,因為周百荷弄了市中心的一塊地皮,聽說資金不充足,還以為阿柔來借錢。
“哼,哥,你就認識錢!”阿柔白了楚天南一記,“我有個小小的事情麻煩你一下,不過說出來之前,你一定要答應,我可是自始至終也沒有求過您一下。”
“什麽事?”楚天南的臉故意一沉。
“不行,你先答應!”顧婉柔上前拽著楚天南的手臂不斷的撒嬌。“你反正一點兒也不為難!”
“……好!你說吧。”楚天南好看的濃眉緊緊蹙成一團。他還是從小喜歡這個妹妹的,雖然淘氣了一點。
顧婉柔一樂,嘴角漸漸的湊近了楚天南的耳邊……好一陣低語。
臉色忽明忽暗,最後顧婉柔說完的時候,楚天南的臉渾到了一種冰塊的地步,冰冷,寒氣灼灼,不停在向外嗖如上的冒著寒氣,嗖的的一下了竄到了顧婉柔的心裏。
“不行!”
顧婉柔笑著跑開了,“這個對小西很重要……反正你已經答應了,不能反複。”
今天,
冷小西攜心事重重的母樣來到了雷殊彌留之際和重症監護室,楚天南卻是出人意料的對自己的母親大發脾氣。
冷小西再次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的確母親有過錯,是做得有些過分了,是對不起雷殊,可是這一切母親都不是有意的。她壯著膽子走向楚天南,淚花閃閃,“阿南,我知道說什麽你都不會原諒母親,可是母親並不是有意要來傷害雷殊,她還是一個病人,如果要怪,你就怪我吧,都怪我隻是擔心母親沒有把雷殊真實情況告訴母親,都怪我,別再為難母親了,她真的是無辜的!”
她輕輕搖著楚天南修長有力的用臂,眸底劃過一絲溫絲,可是他張力的按住自己的心中所想,臉色陰沉的駭人的立刻冷冷的掙脫開冷小西抓著自己的手臂,大步流星的打開了病房的門,按響了讓鈴,“醫生!”
冷小西驚愕的望著無情冰冷的楚天南仿佛刹那間換了一個人似的,不由的心痛到了極點,剛剛換來的人間幸福,轉眼間成了禍水濤天,是自己的不幸,還是他的不幸,可能兩個人都是不幸的。
她呆了,懵了,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般的風化在那裏,沒有一絲生氣。
楚天南變了?
很快,幾名匆匆而來的醫生們,迅速的閃進了雷殊的重症監護室,個個臉色很是嚴肅,冷小西的心裏漸漸的恢複了知覺,有一種痛深深的在蔓延在全身,血管,肌肉,中肢,無處不在?
噬骨的痛,雷殊真的是親人,就像父親一樣的在照顧自己和母親,就像父親一樣的保護自己和母親,不讓自己和母親受到一點兒委屈,隻寧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出也要著。
淚花簇簇的滑落了。
雪白的床上,雷殊一動不動,像睡著了般,醫生扯過一塊長長的白布,輕輕一扯立刻蓋到了雷殊的身上,最後是臉部。
那一刻,冷小西淚如泉湧,哇的一聲痛哭出來,那一聲好似揪痛自己的整個心扉。
接著顧婉柔和周揚也趕了過來。
梅同春的淚水也隨之滑落,她對不起自己的恩人,如若不是自己,雷殊應該有一個幸福的人生,可是完全被自己打亂了,他應該有自己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子女,可是一生最美好的年華都盡數給了自己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活死人,他的一生真的不值!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讓他如此的對待自己?
扶著牆的梅同春泣不成聲。
嘩啦啦的移動床的滾動聲音,雷殊的床被醫生們推了出來,冷小西竟然著了魔一樣的一下子衝了過去,死死的扒住雷殊的床,“叔叔,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和媽媽對不起你,你醒一醒,好不好,醒一醒。”說著她就要扯開雷殊臉部的布。
顧婉柔上前一攔,“小西這塊布不能扯,扯了不吉利!”
死死的抓著白色的單子,冷小西的眼淚刷啦啦的流著,此時的楚天南陰著麵孔狠狠的瞪著顧婉柔的方向,銳利無比,寒涼浸透。。
心尖一顫,顧婉柔激靈的迅速把眼角的視線挪開了,不去碰撞那一抹惹火的視線。
“等一等,”眼睜睜的看著床子移動到自己眼前的時候,梅同春的眼淚也嘩啦啦的流得更凶了,她雙手拄在床沿之邊,哽咽著,“雷殊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的固執不會讓你離開我們,對不起,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對不起,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變牛做馬的補償你。”
“不對,”顧婉柔聽到這裏,眼珠子一轉,“梅阿姨,你應該這樣說,不管今生前世,還是來世,你非常感謝雷殊二十多年無怨無悔的照顧,如果他能醒過來,自己一定嫁給他,以補償他無辜失去的二十多年。”
周揚急得手指頭上前一捅阿柔的胳膊,悄悄著,“別刺激梅阿姨。”說完瞄了一眼悲痛欲絕的冷小西。
四周所有的人都暗暗指責阿柔,什麽時候了,還在計較活人對死人說的話?
“雷殊,如果你真的醒過來,不管來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會嫁給你,照顧你,以補償你這二十年來大好的青春,你聽到了嗎,雷殊請你醒過來,我對不起你!”梅同春的淚如線斷下,她對顧婉柔的話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