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乙班的學生們再也按耐不住,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欣喜若狂的笑容,如同猛虎一樣衝唐安撲了上去。
唐安沒有讓人失望,他不僅鬥敗了名聲極盛的城南書院第一才子,保全了墨玉書院“京城第一”的招牌,更給他們這班向來被人看不起的壞學生大大爭了光,還有比這更令人激動地事情麽?
藍海棠帶著淺淺的笑意,於這喧鬧的大堂裏獨局一偶,美眸望向唐安,欣慰的點點頭。
身處風暴中心的唐安輕輕摸了摸帽子上的小球,以無上毅力克製住隨時可能爆發的笑聲,如鬆柏一般傲然立於堂間,遠遠一看,頗具高手風采。
他媽的,還好著葉丹崇識相,讓老子沒白用這招以退為進。
葉丹崇微笑道:“今天的比賽,丹崇獲益良多。不過唐兄切莫得意,明年的今天,我可是還是要來找你的。”
“葉兄實在是太客氣了,什麽第一第二的,在我眼裏都好像浮雲一樣。”唐安一臉寂寞,仿佛高處不勝寒。“大少爺,我拿了冠軍,有沒有賞錢啊?”
“哦——有,有!”
程采和陪著笑把銀票遞到唐安手中,卻把一旁的葉丹崇看愣了。這是剛才那個高潔傲岸、意境無雙的才子麽?
“唐兄...很缺錢嗎?”
唐安白他一眼,道:“有錢才能吃飽肚子,吃飽肚子才能做學問,這還用問麽?呶——這十兩銀子給你,安慰獎!”
葉丹崇愣了愣,繼而哈哈大笑:“唐兄,你果然是個妙人!”
一旁的程采和問道:“唐安,你這意境深遠的故事是從哪聽來的?這可不是我教的。”
他教的?少爺又調皮了。
唐安微笑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彩虹,我也是看少爺每天活的開開心心而獲得的靈感。”
這個葉丹崇滿肚子學問,又是佛又是道的,和人家比才學純粹是找死。當然,這些話唐安是不會對任何人透露的,高手就要耐得住寂寞。
“安靜!”
李墨玉站起身來,春光滿麵地走到大廳中央。學子們知道他要宣布最後結果了,紛紛閉上了嘴巴,但眼睛裏的雀躍卻是掩蓋不住的。
李墨玉朗聲道:“其實關於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體悟,並沒有勝負對錯之分。丹崇對追求的理解固然催人奮進,而唐安的感悟也發人深省,你們二人,皆為我大唐的棟梁之才。”
“學生愧不敢當!”二人同時說道。
李墨玉欣慰的拍了拍唐安的肩膀,點頭笑道:“好你個唐安,也不知從哪聽到的那個故事,讓老夫也受益良多。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我墨玉書院的福氣。”
唐安騷騷一笑,趕忙故作謙虛道:“為學院盡力是學生的責任,院長太過獎了。”
“你不必謙虛,我是憑心而論,並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李墨玉說著,無限感慨的抬頭看了看懸在牆上的“京城第一書院”的匾額,道:“人人皆那虛無的金銀島而沉迷,卻不知身邊處處彩虹,說的好!我開這間書院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挖掘更多的孩子,讓有能力有抱負的人在這裏成才。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落了意氣之爭的俗套,凡事非要爭個第一,好像隻有這樣才能顯出這間書院的威名,實在是可笑至極。論學的意義本在於讓學子間相互交流共同提升,如今卻成了為爭奪第一書院這樣一個虛名的武器,真是本末倒置。”
聽他自諷般的感慨,不止是墨玉書院的人,連城南書院諸人也是臉帶愧色。
李墨玉歎了口氣,道:“臨淵!”
薛臨淵趕忙起身應道:“院長,有何吩咐?”
李墨玉盯著匾額看了半晌,歎息道:“找人將這塊匾額摘掉吧。從此墨玉書院隻為教書育人,這京城再無第一書院第二書院之分!聶院長,你意下如何?”
聶冠中一臉發自內心的敬佩,拱手道:“我等著相了,為了一個虛名而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確實太不應該。李院長,您老今天又給聶某上了一課啊!”
“哈哈!”卸下了心頭的包袱,李墨玉心情大暢,道:“好,既然如此,我宣布——今天的論學大會,唐安與葉丹崇互為平手,不分勝負!”
這樣的結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學子們心中聽完李墨玉一席話,對這個老人的境界都是心中佩服,也為自己身為墨玉書院的一份子大感驕傲。
至於結果——雖然說的是“不分勝負”,但在地字乙班學生的心目中,葉丹崇已經認輸,唐安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唐安好樣的!”
“我們為你驕傲!”
學子們縱聲歡呼,齊齊把唐安圍了起來。
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與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分不開關係。試想如若換一人和葉丹崇實力相差懸殊,勝負一眼可辨,也不會讓夫子們有這麽多的感慨,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不分勝負”一說了。
“兄弟們,上!”
程采和哈哈大笑著招呼一聲,學生們立刻衝了上去,歡呼著又把他們功臣抬了起來。
“喂,這個造型我醞釀了很久的,別扯衣服——喂!誰他媽脫我褲子!”
唐安雙拳難敵四手,一次又一次拋上天空。嘴上雖然說得不情不願,但沒有人看到,他背離所有的臉龐上,已經布滿陽光。
有這麽一幫關心自己的人,感覺真不錯呢!
待到學生們拋得累了,唐安雙腳終於著地,埋怨的逐個瞪了一眼,見不遠處藍海棠正微笑著看向自己,這才想起不是她那麽長時間以來無私的給自己補課,自己絕不會有今天的風光。
整理好衣服,唐安朝藍海棠走了過去。學生們笑笑,主動讓開一條道。
行至跟前,唐安鄭重的鞠了一躬,道:“唐夫子,謝謝你。”
藍海棠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道:“你幹什麽?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與我無關。”
“不,我今天的成績,有你一半功勞。”唐安壞壞一笑,對著後麵的學生們眨眨眼,招手道:“喂,你們還在等什麽?”
學生們得了示意,立馬歡呼著衝了上來,想要把藍海棠也像拋唐安那樣拋起來,嚇得藍海棠臉色煞白,連腿都嚇軟了。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若是被一幫男子這般輕薄,以後怎麽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李墨玉喝道:“不可胡鬧!”
院長的話可不是鬧著玩的,縱然學生們有心要慶祝,卻迫於院長的威嚴,訕訕都退了回去,讓藍海棠可算鬆了口氣。
見學生們不再調皮,李墨玉對聶冠中道:“聶院長,今天的結果可謂是皆大歡喜。老夫已叫人在三笑樓擺了慶功宴,宴請城南書院的諸位,諸位務必要賞個臉啊。”
聶冠中笑道:“李老的邀請,我等怎敢不從?”
李墨玉大笑,轉身道:“唐海夫子、唐安,今日你們二人的表現堪稱驚豔,也隨我一起來吧。”
唐安心裏得意,想不到自己一屆書童,竟然有資格和這些名人才子共聚一堂,倒也足以自豪了。
剛想要開口答應,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扭頭看去,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快步朝這邊跑來,不是大小姐程采夕又是何人?
唐安眉頭一皺,暗道這個女土匪來幹什麽?咦,怎麽臉色還這麽難看,難道是來大姨媽了?
程采夕提著寶劍,一臉的著急,往斜後方看了一眼,頓時花容失色,拔出寶劍縱身一躍,人在空中大喊道:“唐安!小心!”
看程采夕的模樣,傻子也知道出大事了。驀地,唐安心中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似是巨大的危險已經將自己包圍。
(你們以為書院論學到此結束了麽?太小看作者君了。為什麽大小姐會這麽著急?下午2點公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