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小書童

第四百零五章 真的抱住了

聽完阿裏的翻譯,唐安心中更為篤定。

耶赤勒能夠去費心了解大唐的宗教情況,側麵證明他顯然是一個狂熱的宗教份子。隻不過由於匈奴人獨有的驕傲,讓他對匈奴人以外的薩滿充滿排斥,或者說——對漢人的排斥。

要走進耶赤勒的內心,讓這個固執而野蠻的匈奴人對自己深信不疑,當然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手段。隻不過展現“手段”的方式要得宜,要保持一位“大薩滿”基本的傲慢,因為通常有真才實學的人才會傲慢。

唐安背負雙手,斜了阿裏一眼:“請你告訴耶赤勒大人,我們大唐的算術博大精深,千年文化的指引,讓我們在推衍、星宿、數算、命理等等方麵取得了巨大成就。說得直白一些,我並不認為匈奴的薩滿會比唐國的算命先生更加神奇。”

阿裏吞了口唾沫,雖然感受到氣氛越來越僵,但麵對不能得罪的兩個人,還是咬著原封不動地作了翻譯。

耶赤勒勃然大怒,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吼道:“你的意思是說,唐國的神術比我們匈奴的神術還要強?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能殺了你!”

阿裏嚇得渾身一哆嗦,想想蘇媚兒談笑間讓十八顆人頭落地的駭人場麵,暗道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耶赤勒大人,請您息怒!我相信這位來自唐國的朋友絕對沒有半點惡意!”阿裏趕忙跳出來擋在二人中間,轉過頭來對唐安擠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再觸怒耶赤勒。

唐安全然不理會阿裏的小動作,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那怡然自得的做派,還真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采。

“你不要擔心,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他不會把我們怎麽樣。”唐安打消了阿裏的顧慮,“告訴他,想要評斷任何事物的好壞,並非隻是動動嘴皮子打嘴仗,而是要看實際結果。耶赤勒大人是講道理的人,斷然不會如此武斷。”

果然,聽完唐安間接地一記馬屁,耶赤勒臉色稍霽,卻還是不屑道:“好,若是現在就把你殺了,難免會讓我的朋友覺得我處事不公。我便給你一個機會:拿出你所謂的巫術讓我見識見識,如果你能說得準,說不定我一開心,就會饒了你一條狗命。”

唐安毫不介意他的威脅,似是覺得再多說下去毫無意義,幹脆直接側過身子,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右手捏成蘭花狀,幾根手指不斷捏變,一會兒捏成孔雀頭,一會捏成神仙手,嘴裏還振振有詞,誰也聽不懂他在念叨些什麽。

他已經在開始“做法”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尼瑪尼瑪轟…”

唐安飛速碎碎念,暗忖這樣複雜的“咒語”,應該不會被人聽出破綻吧?

耶赤勒皺眉:“他這是在做什麽?難不成捏捏指頭就能作法?”

“噓!不要打擾他作法。”阿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表麵上看似對唐安無比信任,實際上手心裏全是冷汗。

尊貴的大人,您可一定要成功啊,否則阿裏的這條命…就要和你一起交待在這裏了。

唐安閉著眼睛,如果不是輕輕碰觸的嘴唇和不斷變幻的手印,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塑。

他早已有了一套打動耶赤勒的說辭,也相信這套說辭的說服力。但是他需要“洞悉天機”的時間,要讓自己看上去足夠辛苦,這樣才能夠博得更多信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耶赤勒等得不耐煩了,唐安才徐徐睜開眼睛,放下了有些酸麻的右手。

“怎麽樣?”阿裏急切地問道。就連他身後的耶赤勒都帶著一臉的好奇,很想知道唐安到底算到了什麽。

唐安看上去有些“憔悴”,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不能說話,隻是彎腰扶著膝蓋大口地喘著粗氣,讓人明白窺探一次天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耶赤勒隻看他的做派,一直堅定地信念第一次產生了動搖。難不成…他真的看到了“什麽”?

半晌,唐安才拍了拍胸口,站直身子看向耶赤勒,道:“大人,你五官分散,脾性似火,膚色黝黑,乃是天生的火命。而您的名字當中也有一個‘赤’字,如火上添柴,越燒越旺。西方白虎主火,越是靠西,你的命理越是順通。東方青龍主水,所以越是向東,對您越是不利。加之我昨晚夜觀星象,火星遇水,此乃大凶之兆。”

這一套說辭唐安方才想了好久,就算要胡謅,也要謅得多少有點依據。阿裏將這番半古半白晦澀難明的話犯了翻譯,耶赤勒揣摩了好久,總算明白一句“水火相克”的道理。

他暗暗皺眉,聯想到不遠處的大沼澤和長水河,不都是“水”麽?難不成…自己來狄馬這個選擇錯了?可是…這幾年明明混的風生水起,財運亨通啊!

將信將疑地看了唐安一眼,見他一臉憂色,道:“你繼續說!”

唐安歎了口氣,道:“大人,您今年晦氣太凶,按道理說不應該太過接近。隻不過您的敵人忍不住和你產生了衝突,讓您的晦氣外移,可惜他八字太弱,受不住這份晦氣,恐怕很快就會命不久矣。”

敵人…不就是鐵勒的拔也古?

耶赤勒皺眉道:“你是說,拔也古快死了?”

唐安點點頭,道:“三天之內,他必定死於非命。”

“一派胡言!”耶赤勒大怒,這家夥先說自己將遇“大凶”,又編排活的好端端地拔也古,沒有一句中聽的話,他難不成是嫌自己命長了?

“大人息怒!”見耶赤勒要暴怒殺人,阿裏趕忙跪下身子,顫聲道:“耶…耶赤勒大人,請您不要著急動手殺人,反正我們就在這狄馬城裏,根本逃不出您的手心。他既然說三天之內拔也古必定會死,大人何不等上幾天看看?”

耶赤勒想了想,倒也的確是這個道理,拂袖道:“好,別說我耶赤勒是個野蠻專橫的人,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以後若是拔也古還活著,那你就去死吧!”

說完這句話,耶赤勒竟是連禮物都懶得收,扭頭便走進了自己的氈包,顯然是動了真怒。

阿裏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如果方才二人動手,唐安殺掉耶赤勒,那狄馬城將再沒有他的容身之地。耶赤勒如果殺掉唐安,先不說會遷怒於自己,當初連殺十八人的妖女也絕不會放過自己,到時候單是日夜提防,就足以把他逼瘋。

眼前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他苦著一張臉,歎道:“尊貴的大人,您可害苦了我啊!”

唐安從容地笑了笑,看向天邊的一朵雲彩:“別擔心,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因為拔也古…他一定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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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裏很後悔,他簡直連腸子都悔青了。

一個聰明的商人,永遠不會幹賠本的買賣,但是阿裏覺得這一次自己陪的很厲害。

他為什麽要替唐安作保證呢?以後者“高深莫測”的身手,就算三天後拔也古沒死,人家也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可是自己呢?

耶赤勒這種人如果意識到自己被人當成了傻子,傻傻地等待了三天卻沒得到想要的結果,而戲耍自己的人已經逃之夭夭,他會做些什麽?

他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把自己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一旦開始這麽想,恐懼就開始不可抑製的蔓延。尤其是發現唐安一副事不關己地悠閑模樣,這種感覺就會更加強烈。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要想一個自保的辦法。雖然他對唐安有著深深的忌憚,可橫豎都是一死的情況下,他寧願放手一搏。

不過很快,好不容易下了決心的阿裏又泄氣了。因為第二天晚上,被唐安派出城的兩輛馬車回來了。

非但如此,車裏還整整多了二十一個人。

二十個男人,一個女人。

當看到原本不算寬敞的後院忽然多了這麽多人,阿裏驚訝的合不攏嘴。更讓他吃驚的事還在後麵,這二十一個人居然…全是漢人!

他們沒有掩飾什麽,從馬車魚貫跳下來看到麵帶微笑的唐安時,季晨、李大壯等人都是眼睛泛紅,不由分說先給唐安一個深深的擁抱。那種發自內心的真摯感情,即使阿裏這個局外人也能深切的感受得到。

讓人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那個穿白衣服的女人。

看到她的第一眼,阿裏就陷入了癡迷。從夏國到唐國,阿裏見過無數女人,可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像她一樣,隻看一樣就讓人完全淪陷。

她是那樣的清冷,又是那樣的完美。她緊緊抿著的嘴唇,淡薄的眼神和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膚,都為這個像是從長生天墜入凡間的女人增添了幾分冰冷的美,美的讓人近乎窒息。

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冰凍了。

這樣的女人,應該出現在王庭的深宮才對,為什麽會出現在紛亂的狄馬城呢?

阿裏剛剛想到這個問題,卻意外地發現和二十個陸續擁抱過後的唐安居然張開雙臂,乳燕投懷一般地衝白衣女子撲了過去。

是的,就是“撲”。一邊撲還一邊嗲嗲地叫到“仙子姐姐”,那賣萌裝可愛的模樣,看上一眼都會讓人覺得惡心。

不可能的,這種神仙一般的可人兒,怎麽可能被唐安這種庸俗的惡人抱住呢?阿裏心裏不斷安慰自己,如果親眼目睹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恐怕會毀滅一個男人所有對美好事物的向往。

但是一秒鍾以後,阿裏再也忍耐不住,用夏語爆了一句粗口。

“我操,真的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