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圃聞言,卻是淡然一笑,拱手道:“實不相瞞,我已有計取下魚複,隻不過此中事關重大…”
閻圃說到這裏,故意一頓。張任聽話,先是一喜,隨即見閻圃神容沉凝,遂是明悟過來,肅色喊道:“還請帳中諸位將領先行退下,我有要事與軍師商議。”
張任此言一出,帳中不少將領都是紛紛變色,其中一些東川將領更是麵露不忿。這時,閻圃卻是沉色喊道:“還請諸位聽從張將軍的號令。”
閻圃話音一落,一幹東川將士不由麵麵相覷,雖是心裏不願,但還是紛紛拱手附和。張任和卓膺也暗對眼色,卓膺會意,遂也領著一幹西川將領拜禮告退。
一陣後,卻見帳中隻剩下了張任和閻圃兩人。閻圃麵色肅穆,拱手震色喊道:“不瞞將軍,要攻破魚複其實並不困難。那馬超小兒還是太小覷我家主公在漢中的影響力,即使是魚複這般小城,我家主公依舊十分得到百姓們的愛戴。而如今在魚複城中的百姓,之所以一直並無發作,是因為我早就派細作混入了魚複城中,並暗中教魚複城的百姓,忍耐不發。如今想必魚複的百姓,正迫切等待著我的號令。”
閻圃此言一出,張任不由麵色一變,疑聲問道:“可這些尋常百姓恐怕難起作用,畢竟這是屬於正規軍的廝殺,這些尋常百姓並無經過操練,難免有所恐懼。隻怕若到了事發之時,有所膽怯,壞了大事!”
“嗬嗬,有關這點,張將軍大可放心。適才我已經說了,我家主公深得民心,在魚複城中更有不少願意為我主拚死甚至犧牲的忠烈之士。隻要有這些人帶領,必能激起眾人的膽氣,一舉成就大事!”卻看閻圃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樣子。張任聽了,不由麵色一緊,遂是在心裏暗暗腹誹道:“我倒是忘記了,那張公祺借著其祖父所創立的五米道教,一直以來都在迷惑百姓。據說其中不少百姓更是極為癡迷這五米道教,甚至把張公祺視為‘天師’,願意為其做出一些極為瘋狂而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哼哼,難怪這閻圃如此有信心。”
張任想到這,不由有些惱怒,但表麵上卻絲毫不流露,震色道:“軍師竟如此有信心,卻不知接下來又當若何?”
“嗬嗬,這可要看張將軍願不願意推心置腹了。”這時,卻見閻圃淡淡一笑,雙眸卻猝地變得犀利起來。張任聽話,不由露出幾分疑色,道:“軍師這話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張將軍又何必繼續隱瞞?那嚴顏的脾性,我早就派人去打探清楚。據我的情報所知,嚴顏此人剛強忠烈,恐怕就算把他給逼得走投無路,他也寧可斷頭,也決然不會背主棄義。這其中怕是大有端倪吧?”閻圃悠悠而道,那雙眼睛好似能夠看透人心一般,閃爍著陣陣光芒。張任聽了,神色一凝,遂是沉默起來。畢竟如今嚴顏身處敵營,但若消息一旦泄露,恐怕馬超會有所懷疑,到時嚴顏的處境豈不危險?因此張任不得不謹慎行事,如今嚴顏的性命可是捏在他的手上!
“哈,看來張將軍還是不肯信任閻某。竟是如此,張將軍何不就此率兵撤回西川罷了?畢竟東、西兩川的將士若非真心聯手的話,互相提備,如此終日要提心吊膽,比起敵人更要可怕。張將軍你說是與不是?”閻圃肅色而道,眼光赫赫。張任聽了,卻也明白這道理,忽地神色變得尤為謹慎起來,道:“有關此事,還請軍師務必保命,否則我張鳳儀保證,一定會替嚴將軍取回一個公道!!”
張任此言一出,聰明的閻圃立刻便猜到了其中的深細,遂是嗬嗬一笑,道:“我已明也,張將軍不必多說。這時,閻某卻要鬥膽做個假設。但若在魚複百姓得到我的密令,並且迅速發作,而此時我軍又大舉逼往魚複。想必魚複城必定大亂,那馬超小兒就算再是了得,恐怕也會亂了陣腳。如果這時,有人暗中伺機,趁著那馬超小兒無備,發以奇襲的話,那豈不能夠一舉擊斃那馬超小兒,除去這心腹大患耶!?”閻圃話音一落,張任卻無絲毫竊喜之心,有的卻是深深的恐懼,對於閻圃智慧的恐懼!!
首先,閻圃根本就是把嚴顏當做是一顆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而他的作用,正是用來擊殺馬超!正如他的分析那般,在他所描述的情況之下,就算馬超再是厲害,隻要一露出空擋,難免會被嚴顏偷襲成功,並因此斃命。而若是馬超死去,受益最大的又是何方?那自然就是與西涼臨近的東川!而東川的主人是誰?正是閻圃他自己的主公!
到時候張魯就可以趁著馬超死去,西涼混亂之時,派出兵馬偷襲。而張魯眼下名義上,已經是歸順了劉璋,以劉璋那暗弱的脾性,恐怕到時候隻要張魯略作一些忠心的表示,他便會放棄趁著東川空虛前往攻打的大好時機,甚至恐怕還會天真地以為張魯會為了他開疆擴土,給予大量的資助也不一定!
想到這,張任不由一陣心驚膽跳,他對劉璋的脾性實在太了解了,這時又看閻圃那張好似暗藏著陰謀的嘴臉,心裏惱得其實是怒火中燒,但又死死地忍住了。
“嗬嗬,不知張將軍又有何顧慮?眼下勝利在望,卻要看張將軍肯不肯配合,與閻某一同共創大業,以揚名天下!!”閻圃笑容滿麵地喊道。張任聽話,麵色猝是凝住,振聲問道:“軍師之計是好,但我卻要問軍師,那偷襲馬超的那人該又如何?一旦他偷襲了馬超,其麾下將士肯定對其恨之入骨,與之拚死搏命,到時她身陷敵腹之中,又該如何報名?”
張任此言一出,閻圃倒是不由愣住了。他卻是沒想到張任竟然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若是換了是他,他甚至壓根都不會去想?
至於原因?那豈不是一目了然的嘛?用一員猛將的性命,去換取有著足以傾覆東、西兩川之地,擁有強大實力的諸侯馬超的性命,這豈不是很值嘛!?更何況這員猛將也並非白白犧牲,他事後自會贏得無與倫比的名望,受到東、西兩川百姓的歌頌!
就如荊軻當年刺殺秦始皇帝嬴政,又有誰會去在意荊軻的性命,而後來荊軻雖然失敗,但也不是得以流芳於世,忠勇之名,亙古永存!
想到這閻圃麵龐不由抖了抖,想到在這曆史包括如今的時代裏,卻不知有著多少的烈士,盼望著舍生取義,如荊軻那般萬世留名!如今他給了那嚴顏如此大好機會,你這張鳳儀不向他道謝便罷,竟還想要貪心地去保住嚴顏的性命!
腦念電轉後,閻圃不由笑了起來,道:“自古以來,生死、忠義往往難以兩存。這倒要看那烈士,要想千古留名,還是想要一生背負著無膽鼠輩之名,苟存於世了!”
“狗屁!!”殊不知閻圃話音一落,素來溫文儒雅的張任,忽然爆發,拍案便喝。閻圃不由一驚,臉上的笑容,頓是不見了,神色也變得有些冷冽起來,問道:“那不知張將軍有何高見!?”
“哼!!死的不是你東川的人,你自然不心疼!!”張任瞪眼喝道,一副絲毫不讓的樣子。閻圃見了,不由眯緊了眼睛,卻也沉吟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帳中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是詭計,這時閻圃忽地抬頭謂道:“我看要不這般,待魚複事變之時,我軍作勢猛攻東門,卻又暗中教人搶開西門,到時張將軍可命一隊精銳人馬趁機闖入,以往接應,不知張將軍認為若何?”
“哼!!到時城中一片混亂,要想找人恐怕如大海撈針,軍師此計未免是有失謹慎!!”張任聽話,不由氣惱喊道。閻圃聞言,故作一副無奈的樣子道:“竟是如此,那恐怕我也無計可施了。誒…罷了罷了…這人心尚且不齊,如何攻敵破城呐?我卻也不得不提醒張將軍,那宋、劉兩人雖是遭到我的伏擊,但尚存不少兵力想必不久便會來到救援,另一邊陽平關的援兵卻也不知何時來到,接下來的戰況恐怕隻會越來越是險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閻圃一副失落甚至帶著幾分絕望的樣子,搖頭喊道。張任聽話,不由連連變色,輕歎一聲道:“這事關我弟兄性命,還請軍師容我考慮一時,今夜之內,必會給軍師一個答複若何?”
閻圃聽了,微微沉色,不由與張任對視了起來。兩人相望一陣後,閻圃似乎也不想繼續咄咄逼人,頷首沉色答道:“那好,我就靜候張將軍的佳音了。相信張將軍身為西川第一大將,最終還是能夠看清大局,做出有利於東、西兩川百姓的決定。”
“嗬嗬,軍師未免太高估張某了。張某隻不過是個尋常人物罷了,什麽西川第一大將,都是外人隨便糊弄說說罷了。”張任卻是謙虛,淡然謂道。閻圃聽了,也不多言,笑了笑後,遂是拱手拜退而去。
而就在閻圃離開不久,正見卓膺快步趕入,並急聲肅色問道:“如何,那閻圃到底有何計策啊?!將軍!?”
“哼,那閻圃恐怕早就有計對付馬孟起了,卻是隱而不說。不過他卻又謹慎,在施行計策之前,借著我軍引開馬超的注意力,並把那宋、劉之輩先是擊退。如此一來,他便可迅速趕回,放心展開他的計策了!”這時,張任好像想通了什麽,麵色深沉並帶著幾分惱色喊道。
“將軍你的意思是?”卓膺一聽,不由麵色一變,但也聽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遂是皺眉問道。張任這時,遂是震色,並把閻圃的計策,一一並數告訴地卓膺。
一陣後,聽得張任把話說完後的卓膺,不禁是義憤填膺,大怒喊道:“好個閻圃奸賊,竟如此不懷好意,恐怕他是恨不得嚴將軍死在馬超那些部下的手下!!將軍萬萬不可答應,就算暗藏不發,有著這魚複城百姓的幫助,東、西兩川將士猛攻之下,也極有可能取下魚複!那又何必讓嚴將軍冒險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