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若是要強行讓馬縱橫改變他的誌向,唯一的結果隻會像那日那樣,父子兩人吵得麵紅耳赤,甚至刀劍相向!當然,馬騰很相信素來孝義的馬縱橫絕不會向他動手,他怕的是自己一時氣不過去,真的傷了馬縱橫,到最後兩人連父子都做不了!!
於是,在這幾日頑固到極點的馬騰,為了挽救這份彌足可貴的親情,他自己也改變了想法,做了讓步。他大可讓馬縱橫去創立他的基業,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不能背負漢君,心存漢君!!
隨著馬騰話音一落,馬縱橫麵色不由一沉,與其父那無比銳利的眼神對視起來。
最終,馬縱橫亦也選擇了讓步,重重頷首,拱手道:“我明白了,願謹遵爹的吩咐!”
這一句答應,馬縱橫絕無虛情假意,反而是十分慎重地向馬騰承諾下來!
“好,我已經命人把公明、曼成從獄中放了出來,你回去驛所就能看到他倆了。今夜我會特在府中設於酒宴,特地向他倆請罪。畢竟當初我因一時之氣,把這兩個忠義之士打入大牢,後來又顧著麵皮,不願把他倆放出。如今一想,實在後悔不已啊。”馬騰帶著幾分愧色而道。馬縱橫聞之,不由大喜,他當初一來長安,便與馬騰吵得反目,又因身份不得張揚,故沒能前往獄中探望。此時,馬縱橫聽聞馬騰願意把徐晃和李典從牢中放出,心裏自是高興極了,忙起身謝道:“爹寬宏大量,在此我先替公明、曼成謝過爹了。”
“哎,不必如此,當初取下雍州時,公明、曼成都是立了大功的有功之士。再者,他倆是你的部下,我不分青紅皂白地把他倆打入大牢,確是有過。你回去後,還得替為父好好安撫他倆,千萬莫因此事讓他倆對你生了間隙,那可就是我的罪過了!!”馬騰一副肅色而道,這一下能夠放平心態來說話,倒也是個賢明之人。
馬縱橫沉了沉色,也不忘此番目的,正要從旁敲擊情報。就在此時,馬騰似乎看出了馬縱橫的心意一般,忽然道:“這個時候,公明和曼成大概已去到驛所,你先回去安撫兩人,有何要事,待今夜宴席中,你我再是商議。”
“可!”
“我也有些倦了,去罷!”馬縱橫話未說完,馬騰便一起身,不容置疑地喊道。馬縱橫不由麵色一變,唯有拱手答應。
一陣後,馬騰離開了大廳不久,馬雲祿、馬休、馬鐵就急急趕了出來。卻見馬雲祿一臉急色,急得連是蹬腳喊道:“大哥你這是作甚,為什麽不捉緊機會問爹啊!!”
馬縱橫聞言,眉頭一皺,卻是搖了搖頭,並不答話。在旁的馬休沉色道:“爹似乎故意回避大哥,莫非是發現我等在旁,而且茲事體大,不願讓我等知道?”
“嗯!休哥說地是理,或者今夜爹會找一個與大哥獨處的機會,再與大哥細說。”馬鐵大眼睛一亮,緊接也道。馬雲祿一聽,似乎也有所察覺,一拍小額頭,道:“這說得也對,大哥忽然改變態度,爹可能先前也沒料到,這下先是回去,可能還要準備如何把全盤計劃與大哥說出。爹如此謹慎,看來此事可真的是非同尋常啊!”
說到這,馬雲祿不由沉著起來,露出一副思考之狀,靈動的眼睛不斷地溜轉,不知在思量什麽。
少時,馬縱橫在馬雲祿以及馬休、馬鐵簇擁下,遂到了大將軍府的後門,與眾人告別後,旋即上了馬車。說來,在大將軍府中上上下下的仆從、婢女以及將士,都是經過精心挑選,並且有一定資曆的心腹。馬縱橫這兩回進出都是帶著黑紗草笠遮掩,前一回馬縱橫是先讓張頜找到了大將軍府中的一個名叫王五的管事,此人追隨馬騰身邊多年,忠心耿耿,後來因為有傷,便當了馬家的管事。馬縱橫知道其父素來念舊,就算是住進了大將軍府,多數還是會啟用舊人,果不其然,當王五聽聞馬縱橫來到將軍府時,立刻便就安排,把左右都給調開,然後便去見馬縱橫,親自引進。離開時,王五又是在外等候,親自帶出。而這一回,馬縱橫來時,卻是馬雲祿等人與王五一起迎接,離開時,王五也在後門口一起相送。
眼看馬縱橫乘著馬車快速地離開,一個莫約四十二、三歲,神容慈藹憨厚,但因臉上有一道頗為猙獰的刀疤,因此又讓人不敢小覷,身穿藍袍的中年漢子,眼神裏兀地轉過幾分閃光。
“王叔,今夜爹可是準備了宴席?”這時,馬雲祿忽然向那中年漢子親切地問道。那中年漢子正是王五,這下一聽,連忙拱手道:“回稟小姐,主公早就吩咐了,老奴正要回去安排宴席之事。”
“嘿嘿,爹有沒有預備我等三人的位置呀?”
“嗬嗬,這酒宴暫時還是不適合小姐和兩位公子,而且主公還特別吩咐了,教老奴要看管好小姐和兩位公子,否則就唯老奴是問。到時,還請小姐莫要為難老奴。”王五盈盈一笑,笑起來無比的慈祥。說來,王五從小看著馬雲祿還有馬休、馬鐵長大,平日裏對他們都是悉心照顧,而且與他們相處的時間甚至比馬騰還要多。因此三人對王五都是極為尊敬。
馬雲祿一聽,立刻親熱地抓起了王五的手臂,撒嬌起來:“不嘛~!王叔你到時就隻眼看隻眼閉嘛,要不到時我給你送上兩壇好酒,再讓這兩個家夥陪你一起喝?”
“哎!小妹,我可沒答應!”馬鐵見馬雲祿問也不問就把他們兄弟兩個的任務給安排了,不由心頭一急,忙是喊道。在旁的馬休也正要說話,馬雲祿忽地回頭狠狠地瞪了馬鐵一眼:“大鐵牛別得罪你家姑奶奶,否則我一不高興,你日後在家裏可別想有好日子過!!”
馬雲祿此言一出,馬鐵立刻便就萎了,順帶著旁邊的馬休見勢不妙,連忙也閉上嘴巴。
這時,那王五卻不知何時抽回了手,神出鬼沒一般離開了,待馬雲祿回過神時,哪還見得到人影?
不久,在大將軍府內後花苑池塘的小亭上,馬騰在屹立在小亭內,不知在想著什麽,也無心欣賞周圍的美景,臉色有些沉凝。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馬騰似乎已猜到是誰,長歎一聲:“羲兒離開了?”
“是也,大公子離開了。”
“誒,家門不幸啊,若是羲兒能與我誌向相同,我倆父子齊心,漢室何愁不得複興啊!?可如今,我隻奢望他能謹記適才的承諾,在未來隻要不負於漢君,便算是祖宗庇護了。”馬騰長長地吐了一口大氣,他從沒想過會有朝一日,竟然還要提備自己的孩子。
“大公子能力非凡,文韜武略皆以具備,當年兗州那裏就曾有風聲流傳,說大公子誌在開創新的時代,效仿《易經》之義理,讓人人如龍,人不分卑賤都能自強不息,自主自立。再以上政秉承公正,讓世人能夠樂於勤事,各憑實力,以爭榮華富貴,以萬萬眾民同心協力,共創太平盛世!”王五侃侃而道。馬騰聽了,卻是搖頭歎氣:“民,乃愚民也!但若這些黎民百姓能夠懂此道理,當年黃巾之亂,百姓又豈會遭到那些妖道地迷惑,令賊起之勢猶如蝗災,甚至不出數年,便遍布天下?我當年更是一時愚昧,聽從了那些愚民的呼聲,竟揭竿而起,與朝廷作對,事後落得狼狽不堪的下場,從此更背上了‘反賊’的名頭,有辱祖上的聲名。這虧,我馬壽成算是吃夠了!說來,我並不怨恨百姓,畢竟百姓愚鈍,終日所愁不過生計,而像是我等這些出自世家,具備本領的豪傑,就當應世而出,替這些百姓做主,將之管轄,再賦予其生計的能力。而羲兒這套說法簡直胡鬧,讓愚民自強自立?那天下豈不大亂?但若人人都想做官為吏,話說是各憑實力,可但若愚民不肯按規章製度,互相爭鬥,那還不到處都是亂事?”
馬騰疾言厲色,口若懸河,對馬縱橫的想法誌向加以評論,說得可謂是一無是處。話雖如此,但他更多地卻是心中不甘,畢竟馬縱橫是他最出色的孩子,他打心裏地希望馬縱橫能夠與他一同攜手光複伏波之誌。
“嗬嗬,年輕人想要有個念頭、目標,才會敢於拚搏。老奴倒以為,大公子的誌向合於民心。所謂,民,乃社稷之邦本,大公子願以百姓為基石,令其自強不息,正如蓋於天宇之基,早晚一日,其基業必能夠衝天而起,俯視天下!”王五此言一出,馬騰不由麵色一怔,猛地回頭望著王五,眼裏更有赫赫之光在流轉著。
“王五!!”驀然,馬騰喊了一聲。王五立刻拱手答應:“老奴在!”
“你侍奉在我左右已經多年,我待你肱骨兄弟,親如手足。所以你不必在我麵前遮掩心意,你老實回答我,你真的覺得羲兒如此想法,果真能改革立新,開創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