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四十九章 大閱(下)

“......今天,是一個值得世界人民永遠紀念的日子。X0年前的今天,華夏人民經過長達14年艱苦卓絕的鬥爭,取得了華夏人民抗倭戰爭的偉大勝利,宣告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完全勝利,和平的陽光再次普照大地。”

十點正,在X0響禮炮和全體與會人員一齊高唱國歌之後,接下來國家主席的講話贏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特別是宣布進一步裁減兵員的時候,表現出了一個負責任的大國風範,隨後閱兵儀式便正式開始,

在雄壯的軍樂聲中,共和國武裝力量依次通過天~安門城樓,接受黨和人民的檢閱,看著那些整齊劃一的方陣,蘇微有如止水一般的心中重新激起了浪花,許多兒時的記憶被她刻意壓製以為不會在想起,可是在這一刻,又清清楚楚地出現在腦海中。

“看,是女兵方隊,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想當兵,可惜沒有機會和她們一樣。”鍾茗興奮地指著前方說道,聽到她的話,蘇微的淚水不可抑製地滑落下來,怔怔地看著那些英姿颯爽的身影齊步走過,一個聲音在心中不斷地響起。

“爸爸,長大了我也要當兵!”

“好好,我的曉薇一定會是最優秀的女兵。”曾幾何時這是她最大的夢想,可是永遠也不可能實現了。

她的失態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這樣的場合裏,誰都會以為那是激動的淚水,這是祖國強大最直接的標誌,每一個華夏兒女都會為之驕傲,不光是她們這些觀眾,就連負有特殊使命的小王他們也是一樣。

自從閱兵儀式正式開始,身上的麥克風就再也沒有了聲音,他們的目標老老實實地占據了一個不錯的觀察位置,用手裏的相機正大光明地拍攝著,王冰無法看到他的眼神,但能想像出來,因為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力量展示,而是對X0年前那場戰爭的紀念。

習慣我們一般會用八年抗戰去稱呼這場戰爭,然而在這一次國家主席的講話中,提出了十四年的概念,按照這個概念一直要追溯到最早的九一八事變。在這艱苦的十四年中,整個國家不分黨派民族都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其中也包括了海峽對岸的他們。

在六十多個閱兵方陣中,當先的就是抗戰老兵方陣,他們當中不光有我黨我軍的英雄人物,還包括了原國軍的老兵和英烈後代,這一刻,炎黃子孫是站在一起的,就如同X0年前一樣。

既然目標沒有異常行為,楚青也就不去打擾前方的小王,她這裏隔著觀眾席,看不到方陣行進的畫麵,但是光是聽到聲音,就能讓人激情上湧,每當熟悉的歌聲響起,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跟著輕輕唱合,這份榮耀也屬於這些默默奉獻的人,因為他們也是戰士。

鏡頭裏的王冰仍然在他的位置上,楚青知道他的眼神一直都沒有放鬆過,這是成為同事以來她發現其身上的優點之一,學員時期的刻苦程度更是讓她望塵莫及,像這樣的和平年代,能做到的已經不多了。

稍微調整一下角度,觀眾席上的那兩個女人看上去同普通觀眾沒有什麽區別,有時候會拿個手機拍照,有時候會搖著小旗子喝采。而在另一個方向,楚青沒有發現老馮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消失了。

老兵方隊、儀陣隊、抗戰期間的英模部隊方隊、外軍方隊、以國產最新型坦克為先導的裝備方隊,空中梯隊一一呈現在大家麵前,這既是紀念曆史又是警示未來,已經成長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的紅色華夏有著與之相稱的保衛力量,十四年前的那一幕將永遠不會再出現,這就是今天他們存在的意義。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麽響亮;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當最後一個空中梯隊從天~安門廣場上空掠過,整個儀式也到了尾聲,所有的觀眾都站起來,在軍樂隊的伴奏下放聲高歌,滿臉淚痕的蘇微唱得泣不成聲,她終於有機會在共和國最神聖的地方,唱出自己最想的那首歌了。

“很高興認識你,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機會找你玩。”

這一切都被鍾茗看在眼裏,原本打算約出去逛逛街什麽的,也隻好暫時打消,或許她更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消化這得之不易的激動吧。

雖然是頭一次見麵,蘇微對這個爽朗的女孩子也有著不錯的印象,都是被選中的代表,至少政治上是靠得住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同對方交換了名片,上麵的名頭很唬人,惹得鍾茗誇張地叫了一聲。

對於老馮他們來說,儀式雖然結束了,整個過程中風平浪靜沒有什麽情況發生,但工作才是剛剛開始,包括王冰他們的目標在內,世界各國的情報機構都不會放過這個直麵華夏軍力的最好機會,因此他那間辦公室的燈一直亮到了晚上九點。

“......目標出了賓館就直接上了出租車,一路沒有停留,在廣場上拍了很多照片,包括城樓上。分列式的時候,每一個方陣他都從不同角度去拍,看那架式,似乎要把每個戰士都拍到,從手法上來看,沒有破綻,很專業,儀式結束後在廣場逗留了一會兒,采訪了一些群眾,內容我錄了音,暫時沒有發現什麽疑點。”

“我的結論和王冰相同,目前無法判斷目標身負何種使命,而且我有個感覺,他知道我們在盯他,所以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

在王冰簡單地總結之後,楚青從另一個角度說了說自己的判斷,老馮聽了沒有什麽表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這也是目前間諜鬥爭的常態,即我知道你來了,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麽,但就是不讓你幹。

特別是這樣的大型活動,隨著華夏在全球地位中的日益上升,還會有許多次,國家沒有辦法去布置一個個的引蛇出洞、一網打盡計劃,那會用到無法估量的人手,反而這種打草驚蛇的做法較為普遍,畢竟最後的目地還是要保證活動的圓滿進行。

“還有一個情況。”事情報告完了,王冰就準備轉身出門,不料楚青突然開了口,倒是讓他有些愕然。

“喔,什麽情況?”

“這個女人您還記得嗎?”

本來是想說“您認識嗎”,楚青臨時改了口,她放到老馮桌麵上的,是一疊照片,有側麵有背麵,很少有正麵,但是王冰一看就知道是誰,楚青車裏的那台望遠鏡,是有攝像功能的。

老馮麵無表情地看著照片裏那個神色飛揚的女孩,他在廣場上沒有呆多久,其中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她身上,要不是任務在身,甚至可能會同她打個招呼,老馮相信當時自己的確有那麽一種衝動。

“是她,有什麽問題嗎?”老馮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王冰清楚地發現,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老馮的敲擊動作有一個明顯的停頓,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

“這個女人叫蘇微,是本地一家公司代表,這家公司從事的是進出口貿易,對象是非州的一些國家。而其中最主要的一個是利比裏亞,占據了他們業務的大約七成,那個國家正在發生大規模內戰,我國原有的一些機構都已經撤離了,可他們的生意卻越做越大,這難道沒有問題嗎?”

楚青是個較真的同誌,這一點老馮在招她進來的時候就很清楚,對於她近乎質問的話,老馮不但沒有冒犯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欣賞,這才是一個有立場的從業者應有的素質。

“這件事我知道,情況正如你所說的,不過經過調查,那家公司進口的都是一些木材和礦石,出口的是食品、藥品和輕工業品,目前還沒有發現太大的問題,當然你們要是發現了什麽線索,可以繼續跟進。既然說到她,她邊上這個人是幹什麽的?”老馮耐心地解釋了一遍,然後點了點照片上的另一個人問道。

“這個女人叫鍾茗,是城北區一家機械廠的代表,兩個人應該是才認識,之前沒有什麽交集。”楚青口齒伶俐地答道,她對老馮的解釋其實還有保留,不過現在當然不會追問,老馮也說過了,不反對他們繼續調查。

“這家機械廠叫什麽名字?”老馮本就在現場,楚青的發現當然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更感興趣的是此人的背~景。

“紅星機械製造有限公司,原來的國營紅星機械廠,改製後隸屬於北方集團。”楚青得到的資料比較完備,她甚至還查到了這個女人有一定的軍方資曆,不過因為不是目標人物,並沒有深挖下去。

老馮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楚青的調查讓他心中產生了警覺,這個廠表麵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產品也都是普通的民用機械,不過它背後的那個集團?老馮將二人打發出去之後想了想,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老魏嗎,跟家呢,有日子沒一塊喝酒了,怎麽樣,老地方見?”

大宋京師臨安府沿江一帶有著不遜於帝都的熱鬧景象,大潮的潮頭已經過去,海水仍然在凶猛地倒灌入江中,江海交接處白浪滾滾,一波接一波地當頭而來至。

從更高一些的候潮門城樓上望去,遠處就是白茫茫地一片,在沒有千裏鏡的情況下,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更別說這裏除了小皇帝,最少也是年近五旬的人,眼神自然都強不到哪裏去。

不過既然少保這麽有把握地說了,他們也不會提出什麽質疑,一切總會揭曉地,身為宰執,除了肚量,更加應該有非比尋常的耐心,陳宜中做為其中最年輕者,這點素質還是有的,他一言不發地麵朝大海的方向,緊緊地盯著即將出現的一刻。

又過了半晌,就連潮水都似乎降低了許多,海麵上依舊沒有什麽動靜,城外江岸兩旁的圍觀百姓慢慢開始散去,老平章王熵同留夢炎對視了一眼,同時看了看挺直站在前麵的葉夢鼎。後者似乎渾然不覺,仍在低聲同小皇帝說著什麽,他們真得是疑惑不解了,這麽吊著胃口真的好麽,哪怕是最後來了,在眾人的眼裏也是個大不敬,雖然不至於追罪,可是以葉夢鼎的資曆,他沒必要這麽幹啊?

“來了。”就在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站在城牆邊上的陳宜中脫口說出了兩個字,讓包括謝氏在內的一幹人等都是精神一振,都站起身圍了過去。

王熵顧不得宰相之尊,雙手扶著垛堞,努力睜著眼睛,遙遠的海平麵上漸漸升起一條黑線,如果不是葉夢鼎在先,沒有哪個會注意到,而現在城樓上的人都明白,那是海司的船隊來了。

“船,海船,快看。”

“老天,居然從海上來。”

......

漸漸地,沒有散去的百姓也發現了海麵上的動靜,他們之所以仍然等在這裏,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城樓上的天家還在那裏,雖然不知道實情,個個都懷著一份好奇,不過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番情景。

很快,當先的一條大舶在港灣處露出了它的身軀,沒有人比葉夢鼎更為熟悉,因為那就是他這個海司主帥的座船。在其後麵是一排同樣巨大的海舟,雖然上麵也掛了“沿海製置司”的旗幟,可是葉夢鼎很清楚,那不是海司原本的,肯定來自於泉州一戰的繳獲。

海船不比江船,特別是那種三桅大福船,上首高翹,船首如刀,這麽多大船排成一行、風帆齊張,黑壓壓地直衝過來,視覺衝擊是非常明顯的,感覺就像是方才過去不久的大潮一般,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心跳不已。

橫排過後,緊接著一個縱列,沒有多久就開始分岔,形成了一個倒置的鶴翼陣,每一隻船都是一般大小,就連速度也是一般無二,兩船之間的間隔看著就讓人心驚,船身上除了少數操作的船工,無數的人影站在兩舷之後,手執刀槍、頂盔貫甲,一言不發地並排而立,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如何隻有這些?”陳宜中關注的仍然是數量,他隻默數了一遍,就知道總共也不過二百來隻,這是海司之前的總數,那麽其餘的呢,難道大家等了半天就看到這麽個結果?王熵等人也是一樣的想法,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檢閱吧,誰也沒說一定要全軍畢至,可是你方才那麽調人口味,這未免也太過兒戲了吧,官家、聖人可都在場。

不光是如此,到來的船隊已經接近了城下,那個古怪的陣形一看就知道於兵書不符,既非一字、也不是雁形,除了排得整齊些,無人看得出有何作用,這份疑惑就寫在臉上,不過卻沒有人問出來。

“好像一個‘大’字喔。”

一個椎嫩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小皇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著下麵叫了一句,幾位相公這麽一望,還別說,從這個角度看,真像是一個橫放的“大”字,不過白煉般的大江上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字體,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

“陛下聰穎,實乃大宋之福。”

葉夢鼎的聲音不合實宜地出現了,讓本來準備順著官家口風調笑兩句的幾個人都住了口,王熵與他相識最長,心知這個老狐狸的心思很難猜透,但是他絕不會做無用之舉,想想這句拍馬屁的話,王熵心裏隱隱有個感覺,這事不簡單。

“快快後麵,瞧見沒有,好多船。”

“真的,都是咱大宋的水軍麽?”

......

沒等葉夢鼎開口解釋,百姓們紛紛喧鬧起來,嘈雜的聲音一直傳到了城樓上。還有?陳宜中等人再度回首,果然,海麵上又有了動靜,無數的黑影從天而降,這一回的數量明顯更多一些,而陣形也更顯得散亂不堪,完全不合章法。

陳宜中管著樞府,對兵事多少有一些了解,這些船隊既不合五陣之法,也不合本朝太祖所製的“平戎萬全之陣”,數量上雖有了增加,離著奏書上所說的還有不小的距離,不過既然有了第二次,他當然想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三次,或者說這老怪物倒底想幹什麽。

葉夢鼎仍是一派風清雲淡的樣子任他們亂猜,自己則時不時地為小皇帝介紹那些海船的作用,之前的那一隊速度已經慢了下來,通過城樓時都降成了半帆,這個動作被解讀成對於天家的致意,得到了百姓們的熱烈喝采。

“宋!”

這一次不用小皇帝指出,王熵等人遠遠地就發現了,數量要多得多的第二隊已經接近了喇叭口,在天地之間結成了一個巨大的“宋”字,這個字要比前一個複雜一些,因此用了更多數量的船隻。

這個發現讓眾人驚呆了,就算沒有常識,他們也能想像得出那有多難,這可不是在陸地上,船隻要保持一個同樣的速度,分毫都不能差,否則就會撞做一堆。兩隻船隊慢慢接近,到這個時候,城下的百姓也都反應過來了,雖然多數人不識字,但是好歹是看過城樓上的旗幟的,哪會不知道這是國號。

“大宋!”

“大宋!”

......

接二連三的聲音慢慢匯聚,好事的臨安人以特有的方式開始鼓噪,被這一場麵震撼到的謝氏也站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葉夢鼎的身上,盼著他能說一說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然而後者還是擺出一付神叨叨的模樣,這一刻他很是享受。

心知還有下文的相公們馬上轉向了另一邊,果然海麵上再度出現了狀況,這時候沒有人再去關心數量的問題,上到宰相下到普通百姓都想知道,接下來會是一個什麽字?

“萬,是個‘萬’字!”

“勝,果然是此字,某猜對了。”

與百姓們的歡騰不同,但凡知兵的人在這一刻都被深深地震驚了,前兩個字不算太複雜,以人為形結成陣勢的情況不是沒有過,哪怕換成了船也能讓人想像,可是這兩個字?筆劃之多,結構之複雜都是難以預料的,王熵甚至能看出,這些字分明都是老狐狸慣書的顏體!這一切都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如何能夠不驚。

“丙三,你的速度稍快了些,漿手停下三成再試試。”

“辛二十五,辛二十五,你落後了,加把勁跟上,快。”

“癸四十七,癸四十七,聽到沒有,你偏航了,北向轉一分,莫要搶了他人的道。”

......

在餘杭灣附近的幾座山上,分成數十個小組的百餘名親兵正在緊張的忙碌著,他們是從船隊上下來的,原本擔負著居中聯絡的作用,如今則是在高處指揮,每個字體的形成都是他們辛勤勞作的結果,一旦發現了任何不利的因素,就會通對傳音筒通知船上,雖然還是會有狀況發生,但是大體上維持了整個陣形的完整。

當然這一切幕後的工作,葉夢鼎是不會透露分毫的,這一次的校閱他的目地已經基本上達到了,讓大宋朝野上下看一看,國家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增強他們的信心之餘,也能鍛煉隊伍,當然至於同僚們會如何看待,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不過那有意義麽?

“臣葉夢鼎謹率海司全屬獻此陣於君前,願吾朝河晏海清,萬世昌盛!”

七十五歲老臣的白須被風吹起,傲然挺立的身姿猶如一棵不老鬆,在他的身後,數萬海司官兵結成的大陣就像是天工刻成,見多識廣的臨安百姓突然集體陷入了一種沉寂中,片刻之後才一齊爆發出來。

“大宋萬勝!”

“大宋萬勝!”

“萬勝!”

“萬勝!”

......

轟天價的口號匯成巨浪,蓋過了江潮,劃破了蒼穹,響徹在大江大海之上,震撼著一朝重臣們的心,因為誰心裏都明白,這種事葉夢鼎是幹不出來的,始作甬者必然是那位已經離國萬裏的青年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