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十九章 分發

“就你一人,那如何能運得走這許多?”

楊行潛攤開兩手,現出一個錯愕的神情,薑才沒有答話,他已經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哪怕在瓊州呆了那麽久,早就知道劉禹的不凡之處,突然之間看到麵前堆積如山的物資,依然還是張口結舌。

此地離著邕州城足有接近二十裏,劉禹好不突易才試出兩邊都是荒地的這麽個穿越點來,因為他不是一個人過來,需要運送數以噸計的物資,地方不但要隱蔽還要開闊。在後世這一帶是一塊還未立項的商業用地,才剛剛進入拍賣程序,在這個時空則更是荒涼,周邊盡是叢林,難得的是恰好位於從欽州到邕州的那條道路旁。

於是,從交趾一帶購糧歸來的楊行潛就幹脆將他的糧車也卸在了這裏,使得這一片更為醒目,打一個不算恰當的比喻,簡直就是扔了一地的金銀,卻又無人看管,怎能讓楊行潛不著急。

“是某輕忽了,這就叫人來。”薑才很快回過神來,趕緊用傳音筒通知了大營裏,既然如此,楊行潛幹脆又多幫了他一把,建議就地開始分配物資,省得回到大營那頭還要再來上一回。

這是好意,薑才自然從善如流,他手下的文人就隻有抓來的趙孟鬆一人,真要進行登記造冊之類的,隻怕一個月都幹不完,楊行潛則不同,他的船隊上大把的這種人,每個船主自不必說,就是舵首多半也是識字的,否則如何繪製海圖。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從欽州灣方向過來的糧隊源源不斷地進入臨時營地中,將糧袋子卸下之後再趕緊回去,要知道這是上百裏的路程,人家也是晝夜兼程送來的,若不是這個原因,楊行潛哪有閑心幫他幹這個?糧食那是多少都不夠的,他還得繼續去交易呢。

“那些交趾人肯賣這麽多?”薑才隨手從一個袋子裏抓出一把米,用後世的眼光這還不能算米,隻能算穀子,因為沒有脫殼,哪有瓊州倉庫裏那種雪白的大米漂亮,可是上陣殺敵的粗漢子哪能挑剔這些,有得吃就算不錯了。

“哪裏肯,這一趟還算順利,再去別處,怕是要用強了,不過有走慣那處的客商說,拿銀錢賂賄當地的守官,他們應當能睜隻眼閉隻眼。”

同大宋一樣,今年的交趾占城一帶也都是個豐年,原本他們的稻種就好,一年多的能到三季,照理來說不光不應該惜售,價格還要便宜得多才對,可是一旦涉及到國與國之間的貿易,考慮的就不光是市場了,所以薑才才會那麽問,楊行潛才會那麽答。

對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元人入寇的消息兩國肯定已經得到了,這種情況下,是否要幫宋人,他們並沒有形成共識,雙方的摩擦原本就沒斷過,一有機會,這幫猴子不跳出來插上一刀已經是幸事了,哪裏還會好心幫人渡過難關?

現在軍糧的供應是重中之重,否則不等元人打過來,自己就崩潰了,就是因為軍中不可一日無糧,劉禹這才會賦予楊行潛全權,連瓊州水軍都暫時歸了他節製,加上自身的二千條海船,在這一帶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當然能不鬧翻還是不鬧翻的好,畢竟水軍難以上陸,就封鎖了他們的海岸線,也造不成多少實質性的損害。

實際上,不管是這時空還是後世,整個中南半島除了湄公河三角洲一帶,這種稻米的產量是很大的,上麵的國家更是大大小小的有許多,楊行潛的牢騷也是隨口而發,畢竟別處還有些繞,哪有交趾這麽近呢,就在北海灣沿岸,比瓊州都要快上許多。

兩個人聊了沒多久,最先出發的一隊人馬就到了,人數為兩個指揮,迎接他們的是一字排開的上百個領物點,每個點上立著一個標子,上頭用紅漆做了一個標記,於是一千人分成十多組,規規矩矩地排起了隊,誰也不敢造次,因為最當中的一隊,為他們分發物資的就是一軍統帥、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薑招撫!

“雙腳並攏靠上去,揚起頭,好了。”第一個上前的是一名指揮使,此人自然是他的老部下,平時被罵慣了,冷不丁地這麽和顏悅色,嚇得戰戰兢兢,就連靠在標杆上比個身高,都拘謹得很,薑才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狗日的,又偷懶了還是吃酒了?一付吊喪樣,老子莫不是欠你錢。”此人被罵了一通,隻覺得渾身通泰,說不出的舒服。

“哪能呢,小的沒那膽子,倒是那廝,有可能。”一邊擠眉弄眼,一邊還陷害同僚,薑才頓時就是一腳上去。

“滾蛋,去後頭領一套中號的衣甲,大號的靴子,看不出你老小子腳這麽寬,那得浪費多少布匹。”薑才朝名冊上劃上一個記號,在他的名字下標注為已領,等他走過去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麽,吩咐道:“領完莫要走,還有帳篷跟褥子,同你的人一塊兒扛回去。”

這位指揮沒有聽懂什麽叫中號大號,不過能領到新的衣甲靴子,還是很高興的,當分發物資的一名男子將所謂的中號衣甲遞到手上時,他一下子就愣住了,簇新的大紅戰襖被一個光滑無比的透明袋子裝著,隔著袋子都能看出做工的優秀,布料的結實,比起他身上的掉色掉得沒了形狀的粗布料子強不知道多少,就是京師的禦營禁軍都不曾穿得這麽好,難道是配給大內殿直的?

“直接扯開,就能拿出來。”分發的男子見他不解,好意地提醒了一句,指揮點點頭朝前走去,這一回遞過來的是一雙油黑甑亮的皮靴子,前頭硬梆梆的,鞋身極高,他比了比竟然到過了小腿的一半,讓人更為驚訝的是,裏頭還塞著一堆白布,他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厚布襪子。

相比之下,直接套在身上的胸甲和頭盔反而不那麽驚豔了,這種頭盔不同於以往,裏頭用粗布做成了網,他試了試大致上能夠按著頭型調整,不過感覺總有些空落落地,再然後分到的就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做成的透明罩子了,這個事物有些複雜,負責分發的船工解釋了半天,又拿出來比劃著套在他的身上,指揮才明白過來,這薄薄的亮片片,居然是一件雨衣!於是,抱著一堆東西的他,就隻餘了傻笑......

剛開始還有些生疏,等到熟悉起來,速度就大大加快了,一千人的物資不過二三刻鍾就全部領完,等他們回去的時候,人人都扛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每個人還要背上一大袋糧食,看著辛苦了些,可是那些一摸到那些漂亮的衣甲,誰還會埋怨一句?

這隊人還沒有完全離開,緊接著下一隊兩個指揮又到了,包括薑才在內的所有人都打起精神,這種活重複多了就會覺得單調,可是眼看著那些東西被一一分發下去,軍士們臉上洋溢的真誠笑容,心情就會跟著好起來,手上的動作都快了幾分。

當然並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好心情,尾隨著前頭的大隊騎軍入城的仇子真等人,就有著說不出的鬱悶,跟在後頭吃灰當然隻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這位路帥的行事非同尋常,讓人不禁心裏打鼓,尤其是原來的主人馬氏父子。

等到好不容易進了城,馬成旺的臉色已經毫不掩飾地沉了下去,城門口被騎軍接管了,通往他的撫衙的主街兩旁,竟然全都立著剛才那些騎兵,不用去數,他也知道從這裏到府衙應該站上多少人,如果這隻是來騎當中的一部分,那麽另一部分去哪裏了?沒有人給他答案。

突然之間,他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失去感,這位路帥如此大動幹戈,要的隻怕不是什麽下馬威,進了城門,剛打算同守城的自已部下打個眼色,不曾想眼睛轉了一圈,統製以上的將校居然一個都瞧不見,最大的不過是個指揮使,而那人他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在這種忐忑不安當中,一群人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招撫使司衙,果然,整個府衙已經被人接管了,按刀而立的禁軍沒有一個認識的,為首的一個男子似乎一早就在等著他們,一見到他們的人影就嚷嚷開了。

“諸位還請快些,撫帥已經等在裏頭了。”聽那聲音,似乎就是方才馬上喝罵之人,看起來是這位撫帥的親信統領。

仇子真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單純地認為對方有些琚傲罷了,不過少年得誌,脾氣大些也是常理,倒底如何還要等打過交道才明白,他朝著對方一拱手,抬腳便走上了台階。

坐在寬大的帥案後頭,劉禹倒是沒有多少不耐之意,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不斷有親兵上前來向他稟報事情的進展,一切都還算順利,原本就是居高臨下,又是有心算無心,他絲毫不擔心會起什麽變故,畢竟他要的是什麽,這裏無人知曉,就算真的起了,後招還是有的,失敗的機會基本上不需要考慮。

看著這些人麵帶疑惑地走進大堂,各依品級站成數排,劉禹的麵上始終保持著一個玩味的表情,讓人無法猜測他的真實用意,奇怪的是,進府之前催得那麽急,進來之後好一會兒了,這位撫帥依然沒有發話的意思,仇子真左右一看,上前一步執手說道。

“撫帥有何吩咐,還請示下。”姿態倒是放得很低,劉禹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人還沒來齊,再等等。”

眾人一怔,明明在場的都已經到了,還要等什麽人?馬成旺突然想到在城門口的所見,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