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四十七章 出戰

孌鳳州到橫山寨之間隻隔著一片狹長的河穀,正麵寬度連一萬人的軍列都很勉強,所以元人才會隻派出了兩萬人到此,而宋人方麵人數雖多,地形上卻是半斤八兩,誰也占不到優勢。

“那條密道可能穿到他們後頭去?”劉禹望了一眼前方,就將視線收回來,打量著背後的那座大山。

後世的衛星雲圖上,這一帶早就變了模樣,324國道為主的公路交通網遍布各處,南昆鐵路更是連接西南的重要運輸線,那些山林中的參天大樹,早就成了某個時代的家具或是建築材料,就連大山都在人類的活動中節節敗退,隻有此刻還能欣賞到它最原始的風貌。

“不成,某找峒人帶著走過了,密道的頂端,在大山的最高處,下頭盡是峭壁,人馬根本不可能下得來。”

薑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實際上一早他就有過這種打算,如果能繞到敵人背後,就憑這裏的地形,他完全有信心再打出一場獨石灘那樣的戰鬥,可惜,戰例不會永遠偏向某一方,既然不能以奇勝,又無法指望對方永遠智障,那就來吧,正麵對決,他也不懼。

“出營列陣。”劉禹指了指營中正在搭建的一個木頭架子:“把它立到前頭去。”

此令一出,不獨薑才就連馬暨等人都吃了一驚,因為他是對著親兵說的,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出戰的將不是其他的任何一部,而是他自己所領的中軍!

“下官請任選鋒。”馬暨搶出一個身位朗聲說道。

“末將等......也願為先行。”雖然有些磕巴,其餘諸軍一樣表了態,這個時候要的就是態度,至於危險,前方最多隻能擺出一個軍,賭運氣也有七成不中,誰都不是傻子。

劉禹本來就沒有激將的打算,他這麽做,為的隻是穩妥,畢竟中軍全都是由各州禁軍編散而成的,其中還有很大一部是馬成旺的起家人馬,戰力其實是不錯的,需要的就是磨合,怎麽個磨合法?行軍操練是其一,上陣見血更為重要,不過這些人能有這種覺悟,還是值得表揚的。

“諸位英勇,本帥甚是欽佩,不過殺雞焉用牛刀,你等整裝待命,一俟中軍疲憊,再接替也不遲。”一句實話,不料被中軍的諸將聽成了小覷,為首的一個大漢當即就咋了。

“憑啥他們是牛刀,俺們中軍就是殺雞刀,末將不服。”

“婁大蠻子,撫帥還能說錯你了,有啥不服的,一會別撐不到半柱香,就哭著要俺們替換,總得給老子留個出營列陣的時間吧,大夥說是不是?”

哄笑聲中,大漢那張本來就黑黝黝的麵孔一下子漲成了紫色,他拿手指著那個取笑自己的將校,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還是馬暨上來給了解了圍,將那些架秧子起哄的人都轟出帳去,倒不是怕大漢怎麽著,而是那位年青的撫帥動怒,畢竟這是軍前議事。

“你叫什麽?”

劉禹沒有他想的那麽嚴肅,實際上他根本不打算像節堂那樣強調紀律,如果威信非要靠儀仗和形式去撐著,那隻能說明你這個主帥沒有一點自信,而劉禹恰恰相反。

“末將姓婁名定遠,原任邕州兵馬鈐轄,成軍之後,被撫帥提為中軍都指。”大漢的神情有些沮喪,

“此戰,你們沒有任何後援,在諸軍麵前,本帥要求你們擊破當麵之敵,將戰線推進至少十裏,讓所有人看看你們這把刀是不是可以殺牛?”劉禹盯著他的臉繼續說道:“若是一軍盡沒,或是被韃子反推過來,那本帥將陪著你們死在這裏,婁定遠,可聽清了?”

“末將領命。”大漢本來有些驚喜地,可是一聽到後麵的話,頓時就變了顏色:“撫帥請安坐帳中看末將等破敵,何須親身犯險?”

“本帥殺不了敵,連親眼一看的勇氣都沒有,如何當得這個統帥,去吧,準備出戰。”

這支軍隊是個什麽德性,行軍的幾天時間裏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其實裏頭大部分都是老卒,一旦形成合力,他相信不會比薑才所部要差,強軍是打出來的,而不是靠嘴炮和保護吹出來的,這是他們成軍後的第一次主動進攻,就算拚光了隻要能打出血性都是值的,最關鍵的在於,這個地形讓他們想跑都沒門,一邊是高山峻嶺,一邊是右江水,後麵是虎視耽耽的其餘諸軍,他們隻有向前一條路可走。

為此,劉禹不惜以身做餌,反正是在軍中,真要拚光了,後頭那些人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危險是沒有的,那樣說不過是為他們打氣而已,可是大漢聽在耳中,又是另外一番解釋了,轉身出帳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堅定無比。

“怎麽,你還要搶這個先鋒當?”轉眼看了看馬暨,劉禹發現他一臉的擔憂。

“下官以為還是有些冒險,婁蠻子雖然勇武上不差,可是整軍時日尚短,萬一有個閃失,會損了軍心士氣,這一仗還是讓下官去打吧。”馬暨顯然沒有死心。

“大宋不能隻指著某一人或是某一軍,韃子人數太多了,這一部不過是偏師,其中蒙古人還不到一成之數,漢軍更是一個皆無,全都是些爨人而已。你知道麽,就連峒人都敢於襲擊他們,若是這般還不能取勝,咱們這個民族就沒救了。”

馬暨聽得似懂非懂,民族是什麽?他不是很理解,但是撫帥這麽說,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是這樣,他當然不會再多話。

“若是中軍有失,或是真的破了陣,你的人再上去擴大戰果,無論如何,我等一定要推至韃子大軍之前。”留下馬暨所部,劉禹也有自己的打算,那五千人馬的戰鬥力不俗,做為消耗太過可惜,不如讓他們保存體力,用以發動致命一擊,可能效果更好些。

為何要推進這麽遠,劉禹沒有向他們解釋,不過馬暨同薑才一樣,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這裏到橫山寨也就十來裏路遠,千裏鏡當然看不到一千裏,可是如果能抵至韃子大軍之前,光是憑肉眼就能判斷出城內的大致情形,更不用說那種鏡子了。

城池有沒有淪陷,誰都不敢去下定論,哪怕有著這樣那樣的疑點,畢竟時間過去太久了,他們再怎麽趕,都比不上韃子就在眼前,如今能將近兩萬圍城之軍吸引出來,要麽就是城池確實已被攻破,要麽就是圍城不需要那麽多人馬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是讓人不敢設想的,然而援軍畢竟是來了。

“求仁得仁,上天會看到我等的努力,那些陣亡的袍澤們,也一定會看得到,大宋沒有拋棄他們,如此,我等才能稱得上盡力了。”劉禹悠悠一歎,便帶著餘下的人朝外麵走去。

等到他們幾個人一起走出來,大帳外頭,中軍的將士們正在列隊出營,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興奮,畢竟這是真實的戰場,麵臨的將是生死相搏,到了這一步,能做到麵色如常已經很難得了,指望他們精神抖擻,還得想別的招數。

這個招數很簡單,一個捆紮好的木頭架子被一群人扛著跟在隊伍後頭,已經在外列隊的將士們都不解其意,結果那個架子一直被扛到了軍列的前方才停下來,那群人用粗繩子拉住了較小的一頭,然後一齊用力將它豎了起來,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架子足有三四個男子那麽高,在陣前顯得十分突兀。

架子的形狀是下頭粗上麵細,大致呈一個塔形,後麵是一架斜斜的長梯,頂端是一圈木欄,像是一個小小的平台,對於將士們來說,這種形製的高塔並不算陌生,因為營中的哨位就是這個樣子的,隻不過沒有這麽高而已。

等到大隊人馬列陣完畢,劉禹帶著幾個親兵騎馬緩緩穿過軍列,多達萬人的大陣已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的主帥一直到了陣前才停下來。

下馬之後,他扛著一麵旗幟就踏上了木梯,幾個親兵趕緊在下麵扶住,架子紮得極為牢固,作為主幹的四根豎木足有碗口粗細,不過加工就粗糙了些,連樹皮沒有剝下來,上頭還殘留著枝葉。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步步爬到了塔頂,突然登上高處的眩暈感讓他的手緊緊抓住了欄杆,閉上眼定了定神才將一麵旗幟一一捆在兩邊的豎木上,大風將旗幟吹開,金線織就的雲龍紋飾當中,露出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劉”字。

當然,作為穿越者三寶的傳音筒、千裏鏡、大喇叭,那是須叟不會離身的,劉禹站在這高達六七米的架子上,挺直身體,整了整被風吹歪的翅帽,然後看了一眼下麵黑壓壓的軍列,麵上現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虎賁中軍聽令。”從高處喊出的聲音,被喇叭一下子放大了好幾倍,原本就心搖神曳的將士們猛地抬起頭。

“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