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二百零二章 霸氣

“落竿!”

一個低沉的聲音被傳了下去,那隻小山一般高大的海船立時便有了動靜,位於船舷兩側的石頭滾子被鐵鏈子一下鬆開,帶著呼呼的風聲落了下來。

“嘭嘭!”數聲,在江麵上砸出了幾個大洞,厚厚的冰層被砸出了裂紋,再也不複之前的堅實,巨大的船身在風力和槳力的作用下緩緩壓迫著冰塊,不斷地將它們碾碎,就這麽一邊開路的同時,還在一邊發動著攻擊。

船頭的兩具投石機,不斷地被軍士們拉起和放開,堆在甲板上的石彈一塊一塊被送入空中,飛向了遠處的黑暗當中,並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目標,隻是一個大致的方向,至於最後能砸到什麽東西,並不在他的考慮當中,將甲板上的這些石彈全都打出去就可以了。

這樣的大船,還不隻一艘!

浮橋上的步卒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還不得不在後麵人的推搡當中向前走,緊接著,走就變成了跑,為首的那個百戶扔下了手裏的所有事物,頭盔、佩刀、甚至是將旗,沒命在地在橋上狂奔,希望能在不長眼的石彈中衝過去。

當先的那隻大船已經越過了他們,可是站在舵台上的海司都統連看都沒看上一眼,更沒有停下來,或是讓射手們攻擊,視野現在還不算好,他不想浪費箭支。緣著他開出的通道,後麵的戰船很快就跟了上來,冰層被破開的範圍越來越大,浮橋漸漸地開始搖晃起來,正在橋麵上狂奔的步卒們陡然聽到一個很大的聲響,為首的那個百戶轉頭看了一眼,便驚駭地無法自持。

就在漸漸亮起來的晨曦當中,一個聳立如刀的船首劈開冰水,帶著巨大浪湧,就這麽直直地衝向了他們,浮橋下的平底船不住地被推向水麵,整個橋身已經微微發生了彎曲,直到被那隻船重重地撞上來,碰撞聲和慘叫聲同時響起,戰船橫亙在浮橋的當中,被前麵的冰層擋住,漸漸停了下來,而那條長逾數裏的浮橋,生生從當中斷開,原本被聯在一起的平頂船也隨之散了架,無數的步卒或是掉入了江水中,或是拚命撲上了冰麵,誰也不知道這些突然出現的大船,是從哪裏來的,又會產生怎樣的破壞力。

大雪已停,烏雲散去,天空慢慢變白,一縷陽光從雲層裏鑽出來,沿著地平線,將光明帶到了人間,又或許是地獄?

“難怪你讓本相追而不擊,原來後招在這裏。”

高琚馬上的李庭芝放下千裏鏡,江麵上的情形因為距離過遠,看得並不十分清楚,然而隻要看到那些船影,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僥幸罷了,元人對喻口鎮的襲擊,讓某想到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能否成功,還要看他們有多大的胃口,現在看來,倒是差強人意。”劉禹一臉的淡色,倒是讓李庭芝眼皮子一跳,什麽時候,謙虛成為某人的標簽了?

從時間上看,海司船隊從淮水入海口溯江而上時,差不多就是

元人決定全力攻擊喻口鎮之時,雙方以一條平行線相向而行,這樣的算計,不光要把握好時機,還要天氣的幫忙,大雪遮蓋了視野,也隱藏了聲響,說是僥幸並不為過,但是差強人意麽?

現在的結果簡直就是完美,江麵若是不得過,元人隻怕就會背水一戰,拚命之下,會有多少死傷,可想而知,現在他們處於一個逃生的狀態,剛剛解散了防禦陣形,許多人正下到江麵上,或是準備下去,這樣的機會,還能稱不好麽?

劉禹沒有說出來的是,如果不是船上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兵器,他也是不會這麽做的,封凍凍的可不單單隻是江水,也包括了水麵上的一切事物,而這些船根本就不具備破冰的功能,現在隻能算是歪打正著,他原本隻是想讓它們當成一個投石機平台而已。

“那還等什麽,現在發動攻擊,將他們趕下去,一場大勝不就在眼前了?”李庭芝還沒有發話,一個聲音急急地插過來,讓劉禹的眉頭一皺。

“放肆,還不速速退下!”李庭芝怒斥了一句,然後轉頭向他解釋:“此人是泰州守孫良臣,不知好歹,子青莫怪。”

見他依然有些佯怒,不得不多說上幾句:“之前為了衝破元人的阻截,他的人損失很大,因此心中急促,倒不是有意衝撞,若是子青還不解氣,我讓他私下向你致歉,如何?”

照理說,對方一個執政如此低聲下氣,劉禹就該順坡下驢,將這個小插曲先揭過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間看不得這麽和稀泥,更不想當著周圍這麽多將校的麵,就這麽忍了。

“孫郡守是吧,本官與李相公相商,是否有你插話的餘地,此事是貴部的軍紀,本官管不著。”劉禹第一句話,就讓周圍的將校們一驚,當事者更是變了臉色,而李庭芝則在心裏暗歎了一聲,此事無法善了了。

“本官要說的是,他的疑問,可能就是大夥心中所想的,隻是礙於軍紀沒有說出來罷了。”

“兵法,諸位比本官懂得多,訓練士卒、行軍布陣、安營紮寨,這些本官都不會。”劉禹的視線掃過這些統兵大將,他們有的麾下可能僅僅幾千人,有的則是上萬不等,但無一例外都是他嘴裏的熟知兵法者。

“本官隻會一樣......”稍稍頓了一下,他伸出手豎起一根手指:“勝利。”

這句話讓他們無法反駁,任何一個熟知內情的都知道,今天的一切是怎麽來的,素來沉穩的李相公何以變得雷厲風行,甚至是專橫跋扈,都與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息息相關。

“大家看到了,元人此時已經陷入了絕境,絕境能讓他們崩潰,也可能是瘋狂,本官相信諸位不乏死戰之誌,卻不想再讓那些戰士白白折損,這一仗,勝利已經無須置疑,但勝果還有餘地。”

說到這裏,他揮動手臂,配合自己的語氣:“本官要的不是擊潰,不是大勝,不是僅以身免,而

是......全殲!在將來上書朝廷的捷奏中,希望寫下這麽一句話,僅僅一句就夠了。”

“此戰,元人上至一軍統帥下至廄中馬夫,無一得脫。”

此時的朝陽剛剛在江麵上升起,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李庭芝曾經無數次見識過他的犀利,奇怪的是,這一次卻又有一種異樣的感受,那就是霸氣。

元人數目在五萬上下,李部全軍都在這裏了,約有八萬多不到九萬人,江麵上被一百多條海司大船分隔開,他們不用傷人,隻需要將冰層砸開,甚至是砸裂就能阻斷對方的逃亡之路,在寬達四、五裏的江麵上,就算沒有任何障礙,跑過去也需要極長的時間,如果不想死在冰冷的江水裏,他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現在,李部還在朝著楚州的正麵展開,並沒有圍上去,隻是截斷了他們向前的那個方向,如果要憑這些人完成包圍,陣形勢必會拉得很長,而相對來說,厚度就無法保證了,敵人在絕望之下,會不會瘋狂反撲,以求從正麵破圍?李庭芝無法斷言,但這種可能性,劉禹已經說過了,那麽問題來了,他憑什麽這麽自信。

實際上,唆都的反應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快,當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江麵上傳來巨大的動靜之時,他就已經意識到,宋人做了什麽手腳,這種機敏來自於戰場嗅覺,更是由於心裏繃緊的那根弦!

可是當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時,那根弦一下子就斷了。

怎麽辦?江麵上過不去了,無論這些步卒有多麽英勇,在冰泠的江水裏,隻會像鐵砣一樣地沉下去,宋人居然如此惡毒,打算將他們全部淹死在這裏。

“吹號角,速速上岸!”

他收起快要踩到冰麵上的那隻腳,三下兩下脫掉了身上的皮袍子,露出一身精良的甲胄,這種甲胄是怯薛專用的,來自於黨項人和色目人的傑作,不光是堅韌,而且份量並不算重,絕境之下,他的勇氣被激發出來。

宋人的大軍就在側麵和正麵,正朝著上遊的方向移動著,他們的目地很明顯就是要防止敵人逃脫,看著遠處那如林的長槍、密布的旌旗,唆都狠狠地一咬牙,彎刀在空中虛劈了一下,嘴裏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

“不必整隊了,都隨我衝過去......”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突然被一個人死命地抱住了腰,唆都的一腔熱血被人打斷,煩悶地直想要殺人。

然而,抱住他的不是自己的親兵,而是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移刺答,他的樣子很狼狽,臉上青一塊腫一塊,身上到處都掛著冰棱子,毛發上全是水滴,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

“大帥,還有一條路可走,還有活路啊!”

唆都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目光被他的手帶向了前方,那是淮水上遊的方向,移刺答說得沒錯,宋人還沒有合圍,他們並不是無路可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