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禹來說,屬下們是不是曲解了他的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按照他的想法,一步步地將事情落到實處,而他自己也不曾偷懶,隻在晉陵過了一晚,就趕回了南島。
至於蘇微,兩人在機場告別後,她乘坐的航班要比劉禹的早一個多小時,當她降落在帝都的時候,劉禹那邊的手機已經打不通了。
蘇微聽到裏麵傳來的茫音,輕輕地搖搖頭露出一個笑意,對方此時肯定在飛機上,還有兩個小時才會落地,不知道是不是關係確定了,會有一種親人般的思念,這種思念甚至不亞於躺在病床上的弟弟。
“蘇總,我來吧。”走出通道,前來接她的李師傅就等在那裏,蘇微點點頭,將一個不大的行李箱遞給他,自己卻抱起一個四四方方的袋子,跟著他出了航站樓。
“回公司。”
上車之後,她都沒有撒手,緊緊地將它抱在胸前,李師傅雖然有些奇怪,不過聽到吩咐,什麽也沒有問,穩穩地發動了汽車。
四十分鍾之後,車子停在了大廈的地下停車庫裏,李師傅幫她拿著行李,一起走進了直通電梯,由於過了上班時間,電梯除了他們沒有別人,蘇微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蘇總,照理來說你的隱私我不便打聽,但是公司給我開了工資,我就得對這份工作負責,當初簽合同的時候,郭經理一再強調,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我希望如果以後有什麽需要出去的工作,您至少能告訴我一聲。”
在這個平時話不多的男人眼裏,她看到的是一份屬於軍人的執拗,蘇微什麽也沒說,一直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將自己的行李放下,打算要關上門出去,才叫住他。
“你先等一下。”她從包裏拿出一份紅色的貼子,用筆在上麵寫了一行字,遞過去:“你的意見,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這是我和劉總結婚的請柬,到時候請你和你的家人賞光。”
等到對方出去把門關上,她想了想,打開了房間裏的一個保險櫃,從自己一直抱著的袋子裏,把那個古色古香的木盒拿出來,按了一下上麵的機括,彈開的盒子裏,那個綠色的玉佩靜靜地躺在裏頭。
這是離開劉家,她終於有機會仔細地觀察這個東西,輾轉千年,裏頭承載的已經不單單是一個家族的曆史了,它所見證過的那些歲月,可能遠比想像中還要多,這一刻,蘇微是真的希望這個東西能保佑自己今後的生活。
門外很快響起了敲門聲,她將盒子關上放入保險櫃,坐到了位子上,那個胖胖的女秘書抱著一堆文件推開門,她離開了好些天,自然會落下不少工作,一邊聽著秘書的工作匯報,一邊現出一個無意識的微笑。
“放那吧。”很顯然,秘書還是頭一回看到她對於工作如此懈怠,把文件放在桌子上,一疊厚厚的喜貼看得她直了眼。
“你來得正好,按照這個格式,幫我寫一下,然後發給公司裏的每個員工,到時候都要來,帶上家屬最好。”蘇微幹脆將那堆帖子交給了她,反正也是個通知,真要讓她一張張地來寫,也是很累人的。
現在的她,事情可真是不少,一會兒還得去看看新房,催促工人們加快一點進度,接著還得去醫院,好多天沒有看到弟弟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一想到這
些,蘇微感覺自己全身都充滿了活力,就連處理那些繁瑣的文件也輕快了許多。
“蘇總,趙姐昨天還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她好像有什麽事找你。”
秘書的話讓她一愣,難道財務上出什麽問題了?還是公司的運轉方向?對於財務她向來都不敢怠慢,蘇微停下筆,朝她點點頭:“讓趙總監現在過來吧,我正好有空。”
很快,負責財務的趙大姐就推門走了進來,蘇微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並不算太為難的那種,反而像是充滿了困惑,讓她不禁有些好奇。
“蘇總,前些天,稅務局通知我們,要重新核定稅率,這事我應該要告訴你。”
“有沒有說是什麽原因?”蘇微雖然不懂這一塊,但是也知道這位趙姐是個穩重的人,應該不會在稅務這一塊上有什麽錯漏,她這麽說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說是我們公司有好幾筆單子沒有厘清,他們需要進一步核對,調取了一些原始憑證,這裏是清單,你過目一下。”
蘇微接過來一看,上麵列出的全都是最近幾次在國內所采購的一批物資,無一例外都被用於了另一邊,她的心裏頓時有些不安穩,趙姐的說辭裏,是不是有什麽不合常理的地方?還是被人察覺到了什麽,想到這裏,蘇微定定神,抬起頭。
“這些單據有什麽問題嗎?”
趙大姐搖搖頭:“從帳麵上看,沒有問題。”
“那你覺得,他們是什麽意思?懷疑我們偷稅漏稅。”
“應該不是,這一次隻是說有些地方需要進一步核對,如果涉及到了具體的數字,就不是拿走單據這麽簡單了,肯定會直接來公司查帳。”趙大姐想了想,依然得出了否定的答案。
這種說辭顯然沒有讓蘇微放心,她站起身,走到趙大姐的身邊,放低了音量:“趙姐,你老實告訴我,公司的帳目,倒底有沒有什麽說不清楚的地方?”
趙大姐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說倒底,對方接任總經理還不到兩個月,之前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並不是針對她什麽。
“我可以以人格擔保,我做的賬,全都是清清白白,經得起任何的檢查。”
蘇微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剛出校園的學生,所經曆的事,可能是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碰不到的,趙大姐的話裏,明顯有著保留,她當然聽得出來,但是卻沒有辦法再問下去。
因為,事情會涉及到不能讓人知道的那一部分,包括了最早的金陵市、還有南島、以及在桂區和蘇省等地所進行的物資購買和運輸,別看這些活動都有外貿的形式背書,一應單據全都不少,可是真的要認真查起來?她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麽。
“行,我知道了,稅務局那邊,你多盯著點,有什麽問題,隨時向我報告。”
將趙大姐打發出去,蘇微之前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自從得知了劉禹的秘密,在心裏她已經將這一切都看做了自己的一部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出事,這不僅因為他現在已經是自己的丈夫,還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實際上,她壓根兒就沒認為這麽做有什麽錯誤的地方,劉禹既沒有傷害過這裏的人,也沒有拿不應當拿的東
西,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而他卻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個所謂成功人士的那種待遇,這才是蘇微傾心於他的主要原因。
現在,她不得做出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萬一讓國家知道了,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被拘禁,失去自由?蘇微的心裏充滿了憂慮,她無法想像再失去一個愛人的滋味,那樣自己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當然,現在還隻是猜測,她不住地告誡自己,不能亂,一定要想辦法搞清楚,倒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突然會被人注意到那些單據,有沒有什麽可以補救的辦法?蘇微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在心裏計算著劉禹可能的落地時間,一分一秒地等待著。
公司大廈對麵的那家咖啡廳裏,鍾茗坐在那裏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她當然不是什麽興之所致,要跑到這裏來喝咖啡,而是另有要事。
從靠近街邊的玻璃窗,能夠一眼看清街對麵的大廈,她看到了蘇微公司的那輛車駛過來,一直到拐進了地下車庫,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帝都今天是個晴天,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人的身上很舒服,鍾茗的眼裏卻沒有一絲暖意,自從那天很簡短的一次通話之後,她的師傅,那個鐵一般的男子已經失蹤超過了整整一天,無論是國內派出去的後援人員、還是當地巴國軍方的搜救隊都沒有找任何蹤跡,整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而在她的心裏,湧起了一個不好的感覺,這件事,隻怕沒有那簡單,它的後麵會不會有某國操縱的影子?鍾茗不需要任何證據就能肯定,因為,華夏在那個地區的存在,一直就被多方詰難,不光是大洋彼岸的某大國,就連北方的那個龐大鄰國,都十分忌憚。
原因很簡單,沒有人希望一個人口十多億的大國真正擺脫西方的鉗製,成為一個強國,哪怕這個國家已經逐漸富有起來,這些錯綜複雜的思緒影響了她的情緒,讓她整個形象看起來十分冷漠。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匆匆從街邊走進來,鍾茗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收斂了心神,從她的角度,看不到後麵有人注意的痕跡,而來人顯然很警覺,並沒有走最近的路,而是繞了一個圈,這一點讓她十分滿意。
“這個地方,是不是太近了?”來人是個男子,在她的對麵坐下,拉起的連體帽遮住了他的臉。
“剛好路過,下次不會了。”鍾茗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並沒有否定對方的謹慎:“你進他們公司有一個月了吧,說說看,有沒有什麽發現。”
男子想都沒想就搖搖頭:“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你不是說我的任務是保護那個女人嗎?還有什麽需要調查的。”
“這並不矛盾,保護她是你的主要責任,必要的時候,你可以使用武器。”鍾茗的話讓他一愣。
“會有什麽人對付她?這個月我觀察過,沒有被跟蹤的跡象。”
“總之要小心,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做好你的工作,有什麽異常隨時向我報告。”
話到這裏就算是結束了?男子猶豫了一下,從身上掏出一張紙放到她的麵前:“這個算不算?”
鍾茗看著眼前的大紅色喜帖,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想不到這兩人還挺幹脆的,這麽快就談婚論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