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發生在美國紐約的販賣人口一案,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表示,華夏政府讚賞美方為打擊犯罪所做出的不懈努力,強烈譴責意圖傷害我國留學生的行為,無論背後涉及什麽樣的組織,都是在挑戰國際公認的法律與秩序,絕不會為世界上愛好正義的國家所容。”
第二天一早,當劉禹蘇醒過來時,病房裏響起了一個男聲,電視畫麵上,華夏國際頻道的播音員,正在播報發生在前天夜裏的港口事件,而這個新聞是出自當地電視台的傳播,劉禹看了一會兒,從中讀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信息。
“醒了?”坐在病床邊上的,並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的雲老大:“弟妹去複查了,看得出她很緊張,恭喜你,明年的這個時候,可以在帝都擺滿月酒了。”
“你這是咒我老婆要懷胎十一個月?”劉禹笑著給了他一拳,雲老大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話裏確實有問題,他搖搖頭。
“虧你還笑得出來,事情我都知道了,美國人這回是存心要和你過不去啊,是不是那件事,被他們發現了?”他朝著電視一呶嘴,那上麵正好放到對於幾個被綁架女孩的訪問,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驚恐,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
“應該不是,他們的移民局,想要讓我移民,不來還不讓走了,哥們想把這名額賣了,你說能值多少錢?”劉禹半真半假地同他打趣,自己已經夠麻煩了,不想再把對方牽扯進來。
“你就吹吧。”雲老大一臉的不相信:“說吧,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還真有件事要拜托你,我想弄口棺材上飛機,有沒有什麽路子?”
這個轉變來得太快,讓雲老大有些猝不及防,差點被嗆到,可是一看劉禹的樣子,卻又不是在開玩笑,這麽一想頓時就明白了。
“小塵出事了?前幾天還好好的啊。”
“細菌感染引起了並發症,又是發生在夜裏,等到醫生趕來,已經來不及了,我妻子想盡早送他回國,你幫忙打聽一下,美國人的飛機能不能辦理托運。”
沒等雲老大的驚詫消失,他又接著說道:“鑒於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想在這裏找一個有名望的律師,錢不是問題,但是一定要管用,你知道在這裏我隻認識你,所以一切就拜托了。”
因為時間很緊,雲老大帶著唏噓的神情走了,在他出門的一瞬間,劉禹就收起了笑容,他現在的難題在於,如何將妻子勸回去,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蘇微是絕不會一個人走的,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實際上,蘇微出去並不完全是為了檢查自己的身體,對於她的要求,斯科特雖然感到有些意外,不過想到她們的遭遇還是給予了盡可能的幫助,畢竟人家沒有少給一分錢,卻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
這個要求很簡單,就是馬上進行火化,一個外國人,醫院方麵當然不好勸她再去簽什麽器官捐贈協議,僅僅幾個小時之後,蘇微就將自己唯一的親人送進了焚化爐,她神情木然看著曾經陽光帥氣的弟弟最終變成手裏的一個方盒子,眼睛雖然無比憂傷,可是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蘇女士,請等一等。”就在她抱著骨灰盒打算離開的時候,那個陪他們過來的華裔醫生匆匆將她叫住了。
“是這樣,我們醫院接受了一個男子的遺體,根據資料顯示,你是他唯一能聯係到的親人,所以他的後事,可能需要你來安排。”
醫生的話讓她吃了一驚,那個畫麵又一次出現在腦海中,他死了?蘇微跟著華裔醫生來到存放屍體的冷藏間,醫生找到死者的編號,將一個抽屜狀的箱子拉了出來,冷氣在瞬間充滿了她的身心,就連臉上都掛著寒霜。
“你看一下,是不是這個人?”
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蘇微聽到一個聲音從自己的嘴裏
蹦出來,根本不像是她說的話:“對不起,我想你搞錯了,我姓蘇,從來沒有一個姓於的親人,你們想要怎麽處置都行,就是別來找我。”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這一刻她隻想回到愛人的身邊,在這個世界,自己真的變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除了他的身邊,沒有任何地方再能讓她駐足片刻,更何況是這樣的傷心地。
位於弗吉尼亞州東北部的法蘭克斯市是一座氣候宜人的城市,距離美國首都華盛_頓隻有不到二十公裏的車程,而市區的一角,是一個名為蘭利的區鎮,它的出名之處,是一家世界知名的情報機構,選擇了這裏做為總部。
CIA的總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中世紀的城堡,一連串不超過五層樓的建築圍成了一個棱形,周圍被綠色的樹林包裹著,影像中那些充滿了傳奇色彩的故事主角,就是從這裏開始了他們的特工生涯。
大樓左上角頂層的一間橢圓形辦公室裏,寬大的落地玻璃外麵,北美針葉樹上還落著厚厚的積雪,白皚皚的一片,房間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坐在一張半圓形辦公桌後麵的老白人男子,身上隻穿了一件長袖襯衣,手裏攪著一個咖啡勺,眼睛卻像失去了焦距一樣,不知道在些想什麽。
在他的前麵,另一個中年男子聚精會神地翻看著手裏的文件,文件很厚,圖片、報表、綜述,看上去就像永遠也翻不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將文件合上,嘴裏歎了一口氣。
“自從斯嘉麗退休以後,總部的咖啡就變成了世界上最難喝的飲料,也不知道這個新人要過多久,才能學到老斯嘉麗的一成功夫。”
“得了,比利,這話要是讓她聽到,會告你職業歧視的。”老男人被他的話逗樂了,眼睛在掛著厚厚窗簾的隔間玻璃牆上掃了一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斯嘉麗老了,我們也老了,這個地方總要進點新鮮血液,不能讓我們這些隻喜歡喝老式咖啡的人,長久地霸占著。”
對於他的話,名為比利的男子顯然有所保留,不過什麽也沒說,將手裏的文件放在桌子上,現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對於弗蘭克的報告,你有什麽看法?”
“麥基真可憐,在紐約那種地方,居然陷入了對手的重圍,恐怕他到死都想不通是為什麽。”比利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技術上,沒有什麽可挑剔的。”
“技術上?”老男子的眉頭一挑。
“是的,對方有備而來,處處都占著先機,就像在玩一個電腦遊戲,一方絞盡腦汁設下一個圈套,而另一方洞察先機,將對手引入了自己的圈套,結果就不難預料了。”
老男人明白他話裏的所指,麥基的行動,基於一個原則,那就是內部有一隻“鼴鼠”的存在,為些他不惜用一個保護了二十多年的內線作誘餌,打算將對方引出來,從而找出這隻鼴鼠,而現在的結果是,對方吃下了魚餌,卻連魚線都給砍斷了,唯一能確定的隻有一點,麥基的推測沒有錯,這隻鼴鼠確實存在。
“你認為誰是這隻鼴鼠?”
“凡是知道這個計劃的人都有可能,你、我、參與行動的特工、甚至是麥基本人。”比利的話皺起了眉頭。
“可是麥基已經死了。”
“問題是,他的手機裏,有幾條短信十分可疑,技術部門找出了去向,一個登記地在加國的號碼,不過這個號碼是個幽靈號,特征與我們得到的那些屍體一樣。”
技術分析這一塊就是比利負責的,他的話當然沒有什麽可懷疑的,老男人的眉頭皺得很深,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就變得有趣了,而且從邏輯上根本就說不通。
“可惜的是,沒有證據顯示,這些短信是他本人發的。”
“能接觸到他手機的人,並不多。”
“你是說弗蘭克?”老男人直接將這個名字點了出來
:“手機上的指紋有發現嗎?”
“當然沒有,隻有麥基一個人的,可這還是一個技術問題。”比利的表情有些無奈:“如果讓我在他們中間選一個,我肯定認為會是麥基,相信你也是這麽想的吧。”
“別忘了,二十多年前,當於投向我們的時候,誰會想到那個人居然會是為帝都工作的......”對於這件事,比利顯然並不想過多回憶:“當然這隻是猜測,事後我調用了衛星圖像,由於光線的原因,看不清具體的人,但是交火的過程已經掌握了。”
他拿了一隻筆,在一張空白的信箋上畫著示意圖,一邊嘴裏講解著:“衛星拍到了大樓頂層的戰鬥,從槍口顯示的火光來看,對方至少有六個人,其中四個在正麵,從樓道口向外進攻,麥基的人隻有三個,兩個人頂住了正麵的攻勢,而他自己,則在對付側麵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也許是迂回過去的,麥基與他們相持了十分鍾左右,很遺憾他的手槍打空了,與對方的一個人發生了肉搏,卻不幸死在了另一個人的槍下。”
“弗蘭克是什麽時候到的?”老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關鍵的地方。
“幾乎和直升機到達的時間相同。”比利在紙上畫了個圈:“他的人全都被擋在八層的樓梯上,而他自己卻是從中間的樓梯上來的,事後經過勘查,那裏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戰鬥。”
“檢查過他的手槍了嗎?”老男子的語氣有些急促,身體也不知不覺在向前傾。
“所有參與者的手槍都檢查過了,他的那支沒有發射過哪怕一顆子彈。”比利仍是語氣平靜地說道。
“手上呢......算了。”老男子一問出口才反應過來,那個德國佬常年都戴著手套,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手長什麽樣子。
“為什麽他會是單獨一個人行動?”
“因為人手不足,這次行動,他從總部帶去了兩隊人,在事發前,根據數據分析車上的情報,在附近一個街區的周圍,有異常頻率出現,於是他就派了其中一隊人前去排查,結果是一無所獲,事情發生後,這隊人和警察一樣被對方阻截在街口的位置,當時樓裏能用的隻有十多個,還要去掉把守門口的那些,他的人在八層發現了敵人,通訊又被對手截斷了,因此最終趕到天台的隻有他一個人,這個過程經過了證實,沒有什麽問題。”
老男人有些無語,弗蘭克最大的問題就是麥基死了,而他還活著,表麵證據卻沒有一例能同他扯上關係,這種程度的懷疑根本不足以拿下一個戰功赫赫的資深特工,有那麽一瞬間,老男子甚至希望麥基才是那隻“鼴鼠”,那該省了多少心。
“要不要安排一次測謊?”
“讓參與行動的所有人都來一次吧,你去安排。”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兩個人顯得都不覺得這會有什麽用處,因為弗蘭克是局裏心理素質最強的特工,沒有之一,就連最新測謊程序,都是根據他的建議進行了改進,可除此之外他們又能做些什麽呢。
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就在比利想著是不是應該出去的時候,老男人突然間又開了口。
“上次遠東的行動失敗,上麵很生氣,責成我們調整那裏的負責人,本來出了港口那攤子事,我想讓麥基過去避避風頭,然後過幾年就退休的,現在你覺得這個人選應該是誰?”
他的話讓比利驚住了,老男人的話傾向性太過明顯,可是那個人選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讓他出任遠東地區情報主管,這不是......比利的神情變幻被老男人看在眼底,不由得歎了口氣。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安排正合適,相信遠東區會在他的領導下,帶給我們一些驚喜。如果他就是那隻‘鼴鼠’,總要給它一個裝滿食物的倉庫,否則我們怎麽可能捉到它,你說是嗎,比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