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七十一章 高山

獨鬆軍潰,一正一副兩個守將全部殉國的消息,是在朝會的當口送到樞府的,好在蘇劉義及時趕到,才堪堪穩住了形勢,可元人有備而來,攻城器械樣樣不缺,縱然因為山地崎嶇施展不便,可獨鬆三關加一塊兒,足有幾裏長,憑著他新招的那兩萬五千人,能堅持多久,還真不好說。

因此,葉夢鼎還是決定冒一次險,用他自己乘坐的肩輿,親手書寫了帖子,將蒙住頭臉的劉禹一路載進了宮,隻不過當拿著帖子又返回來的高內侍,一臉苦樣地回複時,他才知道了內情。

“少保,對不住,聖人有言,今日她誰也不見,咱家也沒有法子,你還是回去吧。”

顯然這位胖胖的黃內侍,是將輿中之人當作葉夢鼎了,劉禹更不二話,掀開簾子,取下頭罩,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笑著說道:“老黃,聖人倒底怎麽了?”

“你是......劉......”黃內侍猝不及防之下,像是見了鬼一般。

“是什麽是,如假包換,你說聖人見了某,會不會喜出望外?”

黃內侍拍拍心口,苦著臉答道:“如何會是你?大晚上的嚇死個人了。”

“不瞞你說,今天的大朝會,聖人著實給氣著了,方才謝同知來求見,都給罵將出去,咱家在這慈雲殿侍候了多少年,還從來沒有見到聖人如此生氣,你隻怕也不成,聽說今天的旨意,就有貶斥你的,依咱家看,還是不要去觸這個黴頭了。”

這其實也是劉禹不解的地方,史書上語焉不詳,隻說群臣在陳宜中的帶領下請求遷都,謝氏死活不幹,第二天陳宜中單獨入宮,不知道說了什麽把她又給說動了,結果等到宮裏一切都打包好了,陳宜中自己又慫了,謝氏一怒之下說什麽也不走了,才會被元人一鍋燴,這段迷一樣的曆史,眼下就活生生地在他眼前,劉禹就不相信,自己會做不到?

現在的問題,不是勸不勸得動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見麵,謝氏擺明了誰都不見,他劉禹何德何能可以例外。

“大鐺,你我也算相交,劉某從未求過你什麽吧,今日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某進到殿中?劉某保證此事絕不會牽連到大鐺身上。”

“什麽十萬火急的事非得今天?明天不行嗎,睡一夜,興許聖人就不惱了。”

“禍在眉睫,明天就遲了,事關臨安百萬生靈,還請大鐺通融一二。”

這個要求讓黃內侍很是為難,可是聽到劉禹的話,又分外誠懇,讓他心裏不由得信了幾分,想了想,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法子。

“聖人此刻還沒有安歇,一會兒會召宮中供奉前來奏琴,或許你可以扮做琴童,隻是這身材似乎高了些。”

“無妨,某弓著身子便是。”劉禹毫不在意,進都進來了,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一麵,什麽方式不打緊。

“唉,為你這事,咱家少不得要吃瓜落,隻盼你嘴下積德,莫要惡了聖人,讓咱家落下殺頭的罪過

。”

“大鐺恩義,劉某銘記五內,過後必有報答。”

人家平白無故擔上責任,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劉禹感激地朝他拱拱手,既然議定,黃內侍即刻返身回去,讓他在原地等消息,沒過一會兒,人就跑了回來。

“快,隨咱家走。”

劉禹跟在他身後,低著頭一路小跑,進了一間偏殿,裏麵黑黑地隻點了兩個燭台。

“就是這裏,趕緊把衣服換上,合不合身的也顧不得了,一會兒供奉到來,你隻管聽他吩咐,抱著琴跟在後頭便是,招呼咱家已經同他打過了。”

說罷,他將一套內侍的圓領服遞與他,再三叮囑了幾句,便退出了殿外,劉禹趕緊將衣服換好,剛剛準備停當,正打算去拿台子上的琴,便聽身後一陣環釵佩響,暖暖的熏香撲鼻而來。

“快些,拿上琴,跟在我後頭,不要抬頭,也不要東張西望。”聽聲音是個女子,盡管是催促的口氣,都顯得十分柔媚。

已經伸手將那架古琴拿在懷中的劉禹,忙不迭地轉身應了一聲:“我記下了......”

然後便傻在了那裏,而剛剛進來的那位供奉,突然看到他的麵相,同樣目瞪口呆,就連朱唇微張的尷尬都忘了遮掩。

此刻,就連偏殿內不怎麽明亮的燭火,都無法隱去劉禹眼中的驚豔,一襲水綠色的宮裝下,是一張薄施粉黛的精致麵容,略帶驚異的美眸如同春水般靈動,細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著,再配上那個呆呆的表情,別有一番嫵媚風情。

然而這並不是他傻掉的原因,宮裏頭女人多,長得美的自然不會少,就算麵前這位屬於少見的輕熟女,劉禹也自信能做到好色而不淫,坐懷......那多半是要亂的,可這位宮裝麗人,他分明認識。

穿越以來,不知道是陰差陽錯呢還是流年不利,劉禹碰上的全都是未成年少女,唯一的一個例外,就是建康城中的那位顧大家,人家本來就長得不錯,自然會在他心裏留下些許印象,雖然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可猛然間碰上了,又豈會認不出來。

“顧.......”

“劉......”

也就愣了一會兒,兩人不約而同地一齊開口,然後又同時收住了口,這麽一來,兩人都確認了,自己沒有認錯人。

“黃都知托我時,隻說是葉府中人,我真是蠢,當時就該想到,若非是你,誰敢這麽做?”

“我也應該想到,能在聖人麵前侍候的供奉,應當就是你......惜惜。”

乍逢故人,劉禹不自覺得就叫出了她的名字,絲毫不顧男女有別,不過顧惜惜顯然沒有在意,反而有些詫異。

“你知曉我在宮中?”

“當然,數月之前,就在這慈雲殿上,劉某還未曾多謝惜惜的那首壯行曲。”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聽得出來。”顧惜惜宛爾一笑,那有如小兒女般的欣喜,再

次讓某人看呆了眼。

被他灼熱的目光直射著,顧惜惜終於感到了一絲羞澀,她能看出那裏頭有掩飾不住的欣賞,這便足夠了。

“糟了。”還是她先反應過來:“聖人還在等著,咱們得趕緊進去。”

如同商量好的那樣,劉禹抱著那柄長長的古琴,低著頭跟在她後麵,一路上還不忘打聽。

“聖人今天怎麽了?”

“病了,自年初就有了征兆,斷斷續續拖了數月之久,心情本就不好,又碰上國事多艱,一急之下便越發惱怒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劉禹突然明白了,謝氏的種種表現,其實就是一個原因,她病了,病得還不輕,又遇到了朝臣的欺騙,一時間就拗了性子,老小孩老小孩就是這麽個理,有了這個認知,劉禹對於接下來的事情,也多少心裏有了些底。

果不其然,慈雲殿大殿上空無一人,劉禹跟著她一直進到內室,就在連接前後兩殿的中間位置,是一個不大的琴室,平日裏一般的朝議,她都會坐在這裏彈上一曲,今日雖不是朝會,謝氏想聽了,自然也在這裏彈,而其本人則在後麵的寢宮休息。

兩邊都掛著簾子,劉禹同她進去之後,隻能像隨侍的琴童一樣跪坐在一旁,好在這麽一來,如果不是湊得太近,一般是看不出什麽的。

他又不是真的琴童,坐在那裏一時間不知道幹什麽了,顧惜惜自然不會為難他,簡單調好了弦,將一些香粉放入台前的銅爐中,慢慢地空氣裏開始彌漫起一股暖暖的香氣,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同時,隻聽得“噌”得一聲,已經戴好了護甲的顧惜惜開始了彈奏,琴音如流水泄地,讓劉禹感到了一種久違的熟悉,一如在建康中,兩人獨處一室那樣。

大約十來分鍾的樣子,一隻曲子就到了尾聲,顧惜惜剛剛收完音,就聽到從內室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倒是有許久沒有聽過你彈這首曲子了,怎麽今日又想起來?”

“正是許久未彈,唯恐手生,借此機會,請聖人品鑒,可有不妥之處?”

一邊說,她一邊掃過坐在一旁的劉禹,對方的表情一如記憶裏的那個樣子,明明聽得想睡覺,還要強自撐著,如果不是心裏有事,一早就該打鼾入夢了吧,想到這裏,她不由地會心一笑,讓近在咫尺的劉禹頓時清醒了過來。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今日這一曲,倒是少有破綻,可見你是用了心的,不過你彈給老身聽,再好又有什麽用,那頭呆牛要是知情識趣,又怎會聞曲而眠?”

顧惜惜沒料到謝氏會說得這麽直白,一時間羞紅了臉,呆頭鵝似的劉禹再是不解音律,基本的知識還是有的,再看對麵這位的反應,哪裏還不知道,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

看著眼前美人垂首、不勝嬌羞的曼妙風情,劉禹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湊過去輕輕問了一句:“那頭呆牛,指的是在下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