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一百四十九章 聚餐

在他們幾個和過萬軍士、數千民壯的努力之下,總算將市區內的幾處險情給一一排除,由於措施得當,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而在陳允平等人的眼中,已經堪稱奇跡了。

畢竟,黎母水是一條流經三個縣,呈一個豎置的之字形,總長度幾近七百裏,需要治理的河段就超過了三百餘裏的大河,這點人數看似不少了,平均這麽撒下來,也就堪堪能照顧到每一段能有一到兩個人站著,隻是為了監測險情。

入夜之後,降雨並沒有減弱的趨勢,河水依然混濁不堪,這是上遊的泥沙被裹脅造成的結果,山裏麵是不是已經爆發了山洪,現在根本無人顧及,那些居於大山中的夷人,有著上千年對抗大自然的經驗,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如何躲避。

為了給守堤的軍士和百姓們一個休息的空間,數千頂軍帳一早就被拉到了河岸邊,也不用繩子固定,就這麽架在沿河的馬路中間,讓他們在看顧之餘,有一個避雨和吃食的地方,當然,劉禹等幾人也不例外,一頂碩大的軍帳被吳老四帶著人支了起來,等他們進去之後,便著幾個親兵把住了門口,自己卻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大帳的中間吊著一盞馬燈,乳白色的光線將裏麵照得透亮,陳允平脫下身上的雨衣,用衣襟的下擺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心有餘悸地說了一句,頓時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今日真是僥幸。”

“可不是,下官是吉州人,那裏贛水、廬水、勝業水諸水交匯,每到春夏雨季,訊期將臨之時,都隻能聽天由命,運氣好的,築起的土壩沒有垮塌,來年的收成還算有點指望,運氣不好,連屋子都未必保得住,何嚐會有如此堅實的石堤。”

胡幼黃一邊脫一邊接口,他們穿得與劉禹身上的不同,都是用於軍中的那種透明薄膜雨衣,被大雨一澆就如同貼在身上,不過防水性能還是不錯的,基本上能保證身上大部分衣裳的幹燥。

“可惜工期太短,未能盡善盡美。”最後走進來的張青雲歎了口氣:“這幾處都是最後才完工的,當時屬下就覺得會有不妥,可是再返工已經來不及了,若不是他們得力,今日真不知道如何交待。”

“你也不容易,誰會料到今年的雨水來得如此大,又如此早?”

陳允平等人安慰了他幾句,帳子裏很空,地麵上還淌著水,他們幾個人也不以為意,就站在帳子中間聊天,過了一會兒,吳老四鑽了進來,一隻手裏提著一個鐵皮爐子,幾個親兵跟在後頭,每個人都抱著一撂圓球。

看到他們進來,劉禹等人都停止了議論,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行事,隻見吳老四將爐子放到帳子中間,接過親兵手中的一個圓球,在上麵澆了一些油一樣的液體,然後拿出火柴點燃了,“啪”地一下,他手裏的圓球就著了起來,就像手上拿著個火球。

這種爐子,目前已經在島內開始普及了,分到房子的大都買了一個,每個月隻要付出不多的費用,就會有專人將煤球送到樓下,甚至是送貨上樓,暫時在排隊等待住房的,隻要有餘錢,也都會買上一個,畢竟這比去山裏拾柴要方便得多,實際上這種爐子的推出,對於砍柴為生的獵戶人家衝擊最大,現在市場上幾乎已經找不到買柴火的人家了。

吳老四將升好的爐子放滿了煤球,也不上蓋子,升騰的火焰頓時讓帳子裏熱了起來,正好讓他們烤幹身上的衣物,不過它的作用顯然不隻於此,陳允平同劉禹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想起了當初他們初次使用時的情景,果然,沒等幾個人將衣物烤幹,帳子又被人掀開了,一個纖細的身影低頭鑽了進來。

“娘子遣人來回報郎君,她今日就在學堂裏就餐了,這些吃食請諸位盡情享用。”看到觀海帶著幾個婢女出現在帳子裏,劉禹突然想起來,車子裏還有個女孩在等著他呢?

趁著她們擺放桌椅吃食的當兒,劉禹趕緊跑到自己停在路邊的那輛車子上,打開車門後才發現,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呆在裏頭動也不動的女孩,已經靠在坐椅上睡著了。

“啊,郎君。”

聽潮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進了帳子裏,升騰的熱氣和食物的香味,讓她的胃部產生了痙攣,隻是被一個有力手臂給抱著,讓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而這個聲音,仿佛讓帳子裏的其他人,突然感

覺到了她的存在。

真是羞死人了,聽潮感覺每個眼光都在取笑她,可又沒有地方可以躲藏,隻能低下頭,縮進了劉禹的懷裏,她的窘境得到了幾個男子善意的微笑,就連觀海等人也沒有竊竊私語,因為誰也不敢說,郎君公然這麽做,會不會有什麽其他的用意在裏頭。

“既然醒了,去幫我們弄些吃的來,你自己也用用。”

劉禹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拍了拍她的背說道,聽潮發出了一個蚊子般的“嗯”聲,迅速地從他身上下來,頭也不抬地竄到他的身後,當中的爐火上麵已經架起了一個鐵盤子,上麵澆了些油,裏麵的食物被煎得“滋滋”作響,一股香味隨著油煙撲騰開去。

“用這種爐子,切記得要通風,絕不能門窗緊閉,否則會窒息而死。”盡管強調了多遍,劉禹隻要碰上都會再說上一回,因為這關乎到人命,而且往往一出事就是一家子。

“下官命人與各樓的護使打過招呼,讓他們天天檢查,事關身家性命,百姓們不會輕忽的。”所謂護使,全稱為護樓使,都是由傷殘老兵擔任的。

胡幼黃接口說道,這四個人裏頭,一個是知州事、一個是帥府的參議,又是撫帥的心腹,他很自覺地充當了侍者的作用,不過等到聽潮回複過來之後,這些活便都被她接了過去,劉禹帶她到這裏,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幾個大老爺們光吃吃喝喝就夠了,誰也不會侍候誰,那多沒勁。

雖然劉禹是這麽想的,可是當真等到這個麵帶羞澀的小娘子來幫他們倒酒添菜時,這些人又豈能無動於衷,無論劉禹在或不在,聽潮都是以劉府管事的身份在行事,她不僅得到了女主人的信任,眼下看看,男主人也是寵愛有加,將來的地位還用說嗎?

於是,一頓便宴,突然之間就帶上了家宴的味道,劉禹見他們變得有些拘束,笑著端起了杯子:“讓她去做,咱們喝咱們的。”

裏麵的酒,還是之前從倉庫拿來的散裝白酒,這裏的用量太大了,太貴太出名的他也買不起,不過蘇微辦事還是很讓人放心的,這種酒全訂自於金陵市的一家小廠,全程生產過程都有人監督,用料方麵還是很有保障的,至少不會是工業酒精兌水。

沒有辦法,在糧食還相當於硬通貨的異時空,釀酒基本上隻限於權貴、富戶之間,用的也大都是野果之類,其實劉禹更喜歡這種天然的果酒,不過目前的瓊州,並不容易弄得到。

“這幾日,就辛苦諸位了,等到大雨漸歇,青雲,幾處河堤,還是交與你,要速戰速決,讓軍士們去堵漏子這種事,最好永遠不要發生。”

張青雲聽他提到自己,趕緊放下杯子,站起身,一拱手:“屬下定會竭盡全力。”

“又不是議事,說了邊吃邊聊,不要動不動就站起來,聽潮,給他滿上。”劉禹朝他擺擺手,讓後者坐下,繼續說道:“治水之策,在疏不在堵,黎母水發自大山深處,流域極廣,水量也不小,不要看現在穩固了,天長日久下來,總會有咱們看不見的隱患。”

他的話讓眾人都凝神注視過來,的確,這一次的大水來得很突然,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麽猛,因為堤壩剛剛修成,人人都不知道效果,才會如此重視,而以後還會不會?人都有惰性,沒有哪個能做到日日防範,隻為了那種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要徹底根除水患,就必須在上遊做文章,如果能將大堤一直修到盡頭是最好,可眼下沒有那麽多的功夫和時間,這件事情隻能做為長遠之計,當務之急就是,把清明之前定下的那個水庫給修出來,它有什麽用處呢?枯水時蓄水,訊期時放水,等到修成之時,不僅能為市區提供穩定的電源,還能提供清潔的水源,讓咱們的百姓,不必去喝地下的髒水了。”

在劉禹的計劃裏,電力、水力都是一體的,建一個占地比較大的水庫,同時將它做為自來水的水源,一舉解決數百人的用水問題當然不現實,不過也能根據實際情況的發展,先讓一部分用上清潔的水源,比如孩子們讀書的學堂,還能減少寄生蟲害的發生,對於促進人口的增長是很有好處的。

當然這樣一來,又會占用大量的勞力了,陳允平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畢竟勞力的統籌,是由州府來完成的。

“隻要河堤竣工,多出來的勞力都可用於水庫,不足的

話,還可以先將幾處工程停下,州裏會根據你的要求做出調整,人力方麵應當沒有問題,就是時間會有些緊。”

“不管多緊,都先做起來,不能讓時間等人,黎母水兩岸的樹木不可再行砍伐,這一條,也要同百姓們說清楚,特別是夷人,大水過後,遣人進山去看看,如果上遊的水土流失嚴重,還需要加以治理,這是咱們賴以生存的水源,不可輕忽。”

“這件事屬下來做吧,不必等到大水過去,明日屬下就去找二娘,讓她出麵邀幾位族長來州裏談,若是夷人能幫助,事情會更好辦一些。”胡幼黃接過話茬,向他應下。

聽到對方提到黃二娘,倒是讓劉禹想起了薑才,按照行程,他此刻應該帶著第二支遠征軍在海上飄著,也不知道兩日的功夫,能不能為他們薑家留下一個種?

在他們討論正事的時候,聽潮帶著那些婢女已經將食物做好端了上來,不光他們有,吳老四和那些親兵以及她們自己,都開始了晚餐,氣氛也漸漸變得輕鬆了許多,正當他們聊著那首曲子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打開的帳門走了進來,看到裏麵的情形,隻將手中的油布傘擱到一邊,徑直坐到了主桌上麵。

“漢卿,你今日也算功臣,來,本官敬你一杯。”

關漢卿毫不矯情,先吃了幾口菜,然後從一個婢女的手上接過杯子,與他碰了一下,仰頭便幹了下去,嘴裏還嘖嘖有聲:“好酒,夠勁,像是北邊的燒刀子。”

“你喜歡就好。”劉禹將一盤菜推過去,他知道此人的性子,無肉不歡,還吃得很不講究,見他吃得高興,笑著問了一句“你是如何尋來的?”

“某家就在這邊上,還未上樓就看到了這麽多帳子,一問那些軍士,不就知道了?”關漢卿嘴裏含著東西,說得便有些含糊,陳允平他們見他的做派都是詫異萬分,隻有張青雲知道一些底細,並沒有表露出什麽來。

“怎麽樣,這種表演,合你的胃口嗎?”等他又吃了一些,劉禹才慢慢開始引導。

“休要哄俺,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被他忽悠了不知道多少次,關漢卿就是再蠢,也會心生提防了,更何況他又不是真的蠢。

“這怎麽能算是哄呢?你看啊,你們不需要東走西竄,隻要用心演好便是,而百姓們呢,不必去到瓦子,也不必花錢,在家裏就能聽到,豈不是一舉兩得?”不知道為什麽,對於忽悠他,劉禹好像有些樂此不疲。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在那個小台子上演?”

“哎,我就說了你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看看,是不是?”

劉禹很誇張地拍著大腿,朝他伸出一個大姆指,關漢卿狐疑地四下裏一看,陳允平和胡幼黃二人正在推杯換盞,假裝看不到,張青雲衝他認真地點點頭,幾個婢女拿袖子掩著嘴,不敢露出笑容來,聽潮直接背過身去,她快要忍不住了。

可他仔細地想了想,也沒想出來,對方倒底是不是挖了個坑,說實話,能讓自己的聲音被那麽多人聽到,到了精彩處還有人叫好,是每一個藝術家不懈的追求,不是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麽?對方許諾的可是一個數百萬人的大舞台,關漢卿是真的動心了。

“演什麽?要是唱曲,某那裏倒是有幾個不錯的。”

“不隻,節目安排可以多樣化,到時候,會有人同你商量,不過明日裏,某希望能聽到先生的名作,相信在座的諸位,以及州裏的百姓,都會翹首以待。”將他釣上鉤,劉禹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你是說,北邊那種?”關漢卿恍然大悟。

劉禹點點頭,南北有別,一直以來,關漢卿都沒有再從事曲調的創作,讓他覺得有些可惜,要是一代戲曲大師就此給埋沒了,那就不好了,因此,才會借著這個機會,給他一個更加充份能夠施展的舞台。

“明白了,不過此事還要容某去同社裏的人商議一下,她們沒有唱過那種戲,一時半會兒怕是演不好。”

“無妨,你慢慢調教便是,相信沒人會挑剔。”

關漢卿見他一一應允,反而坐不住了,也不等吃完,就匆匆起身告辭,看樣子,是打算連夜去排戲,隻是在拿著傘在雨裏走了半天,才想起了一個關鍵的地方。

演出的報酬都還沒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