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275

第二十三章 激將

“京師到了!”望著遠處巍峨的城牆,軍士們無不振臂高呼,趕了這麽久的路,終於快要到了,怎不讓這些跋涉了數百裏,身心早就疲憊不堪的鄉兵們精神煥發!雖然他們身上大多數都沒有著甲,手上拿的也不是禁軍製式兵器,可號令嚴謹、步履整齊無比表示這是一支不遜於他人的訓練有素之師。

在一麵書寫著“荊湖南路經略安撫使、知譚州”和“奉詔入衛”的大旗之下,端坐馬上的李芾同樣麵露喜色,治軍一向嚴謹的他並沒有因為這點小小的騷動加以訓斥,因為他知道這一路的艱苦,從荊南到這裏,看上去隻需穿過一個江南西路,可這路上山川密布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道路,直到進了浙西才算好一點。

他身後共有三千餘鄉勇,剛開始招募的時候自己還隻是荊南路提點刑獄公事,這個職位曆史上有個更著名的人物為後世知曉,那就是著有《洗冤集錄》的宋慈。而等到集齊人馬出發的時候,他已被朝廷委任為一路帥臣,等到帶著這些人馬到了京師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又將轉任淮西,這樣的境遇真是少有。

不能怪他隻帶了這點兵來,這時候的荊湖南路可不像後世的湘省,被稱為“漁米之鄉”的整個洞庭湖區和嶽州此刻都在荊湖北路治下,全路有一半的地區還是夷人居多,經過幾百年的開發人口田畝雖然較前朝已經大幅增長,可實際上還是遠遠不能和眼前的這富庶之地比。

同其他的勤王兵馬一樣,他們還是被安置在吳山腳下的兵營中,營中除了他們還有薑才所部的騎兵。好在營地夠大,多個幾千人完全沒有影響,一應待遇也相當不錯,糧餉裝備剛剛安置好就第一時間發了下來,至於今後要怎麽辦,還得聽朝廷的調遣。

這一切已經不在李芾的考慮中了,他被前來迎接的官員直接引入了城,說是有人要見他,而以他路臣的身份,能讓他前去相見的人並不多,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誰會這麽迫不及待?走進樞府的大門,看到堂上那位紫袍高官的樣子,仍是讓他吃了一驚。

“叔章到了啊,發什麽愣,快上來,請坐。”陳宜中放下一份公~文,站起身走下堂來,熱情地招呼著。李芾趕緊致了一禮,陳宜中他當然知道,可二人並沒有多少交情,這麽熱切的接待讓他有些不解。

“一路辛苦了吧,某知道,本該讓你稍作休息的,可國事繁重,某實在抽不出空去城外,隻得著人請你前來,多有怠慢。”接下來,陳宜中的姿態放得更低了,讓他的心裏由不解變成了不安,這麽禮下於人難道是有所求?

“陳相公言重了,都是為了國事,談不上辛苦,但有吩咐不妨直言便是。”李芾沒有依言坐下,他是一個做實事的人,不喜歡空言,也不知道奉承上官,不然以他十年前就曾知臨安府的資曆早就應該是一路帥臣了。

陳宜中很了解他的為人,也不勉強,他雖然在太皇太後麵前保舉了此人,可本人並不知曉,為了讓事情不致於再出現意外,他必須首先和李芾取得一致。畢竟他才任職不久,是不是願意再次調任,還未可知,斟酌了一會,這才開口說道。

“叔章,你從江西路過來,還順利嗎?沿途可曾得到接濟。”陳宜中的話讓李芾一愣,不過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南西路安撫使是黃萬石,那人曾任台臣,當初他因言得罪了賈似道時,就是被此人彈劾才去的職。

想著在江西境內時的遭遇,他不禁搖搖頭,那是一個小人,兩人確實有這麽一段過節,受點冷遇也是意料中的事,可他並不願意多說什麽,陳宜中問話的用意何在他還不清楚,照理說那人也算是賈黨骨幹中人,現在非但沒有罷職,還出掌了一路,多半已經投靠了某位當權之人,他犯不著再去招惹是非。

“好了,某明白了,你既然不便說,那某也不再問了。有一點某要告知你,黃萬石即將調任荊湖,詔令已經擬定了,不日就將發出,叔章,這下你可明白了麽?”雖然陳宜中沒有說具體是哪裏,但這麽一說,李芾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既如此,某與那些部屬將如何?相公可否透露一二。”沒想到自己的位置已經被人頂替了,還是那個他所不齒之人,李芾並沒有多少慌亂之色,起起落落的他經曆得很多了,一日數變這種事情雖然不尋常,可現在是多事之秋,想想也就釋然了,他相信就憑自己這入衛之功,朝廷也不會無緣無故將他閑置。

“你自己可有什麽考慮,若是想入朝為官,樞密院中正好無人,以叔章的才能,做個副使應是合適的。若是還欲外放,某也可想想辦法,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時,必不會虧待於你。”陳宜中再次請他坐下說話,兩人就這麽站著也不好看。

李芾謝過之後依言坐在了下首,雖然陳宜中說得很隨意,可他知道這位陳相公必然有想法,不然也不會找自己來談,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傾向於哪一種,就他自己來說,盡管樞府之位號稱“執政”,可現在誰不知道朝堂上能做主的也就是幾位相公,像他這種人能幹什麽?還不如出去做些實事呢。

“某亦不知如何選擇,但憑朝廷安排吧,不管在哪裏,都是為國出力,相公以為如何?”李芾不想浪費精力去猜,幹脆直言,看看陳宜中怎麽說。

“叔章這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讓你在這裏做個書吏,你也願意?哈哈,就算你願意,某又怎會行此事,‘國有遺才,宰相之責也’,實不相瞞,某已向太皇太後推舉你出任淮西,那裏是我大宋邊陲,直麵韃子,你可敢去麽?”陳宜中看著他的樣子放聲長笑,也不顧這裏是樞府要地,偶有路過的書吏都很是奇怪,這還是平日裏那個從不苟言笑的陳相公嗎?

淮西!李芾一時有些蒙了,他當然知道那裏是什麽地方,一路入衛他也再沒有接到過朝廷的邸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那裏重兵雲集,鎮守的也都是經年宿將,為什麽突然會調自己去?

陳宜中遞過一份文書,讓他自己慢慢看,自己卻站起身回到了大堂上。這上麵的文字讓李芾吃驚不已,一路帥臣居然在自己的府中被人刺殺,韃子已經猖獗至此了麽?眼中的事實讓他冷靜了下來,這一次任命並不隻是簡單的調職,其中還關係著一位重臣的生死,以及邊境重地的安危,而他得想想是不是擔得起?

“怎麽?怕了,李叔章,某思來想去,隻有你合適,可現在看來,連你也有退縮之意,罷了,某的話仍是算數的,你不妨考慮一下來這樞府如何?”看著他神色數變,陳宜中搖搖頭說道。

“相公此言差矣,某有何不敢,這廬州城就算是龍譚虎穴,某也願意一闖,何況不過我大宋治下一州府耳。相公事忙,某就不在這打擾了,營中還有些事,先行告辭,某會在營中靜候朝廷詔令。”聽著這刺耳的話,李芾麵色不改,長身而起,對著堂上一拱手朗聲說道。

說罷,李芾深深施了一禮,便轉身離去,陳宜中看著他的背影,絲毫不以為忤,他靠在椅背上,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笑意。

“什麽?走了。”聽到李十一的話,劉禹隻能為自己的壞運氣悲哀,隻不過晚了一天,金明已經帶著人離開了這裏返回京城。雖然來這裏並不是為了見他,可就此錯過了也是有些可惜的,原本他還想著從他那裏再留下些人來呢。

隻能說北地太大了,現在這裏的二百來人根本不夠用,現在他沒有招兵權,臨時招來的也不可用。回去了就回去了吧,反正在京師也見得著,有什麽事到時候再商量,劉禹定定神甩開了那些念頭,繼續聽李十一的介紹。

“沿邊的那些州府都差了人去,他們人還沒來,據傳回來的消息,韃子應該有不小的動作,隻是不知將兵發何處。”李十一將匯總出來的情報遞給他,那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一個意思,韃子正在做著戰爭準備。

這些事情並不是劉禹吩咐的,能做到這一步其實有很大的偶然因素,他很滿意這些人的表現。手裏的這個東西要如何處置,劉禹一時還沒有想好,上報給朝廷麽,先不說他們信不信,這消息的來源要如何解釋?

“你馬上差人將這個抄一份送到李帥那裏,他那裏是首當其衝,不可不防。”這是劉禹首先想到的一點,李庭芝會不會重視他無法預料,但必須要告知他一聲,這些地方都是他的轄境,不可能瞞著他。

“將這些發下去,讓他們盡快學會,下一次不妨深入一些,重點打探一下襄陽府、鄂州、甚至是開封府,那裏是韃子的轉運之處,隻要細細查探必然會有收獲,當然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十一,要出大事了,你感覺到了嗎?”

劉禹一邊說一邊將帶來的東西交給他,韃子出兵一般都在九月後,這時候開始準備,來勢不小可以肯定,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心中充滿了憂慮。李十一同樣麵色嚴峻,他想得沒那麽深,可按劉禹的要求,自己的手下就得冒更大的險,探子一旦暴露生還的機會非常渺茫,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