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到了酒館的平民時間了。
往常到這個點,還會有幾個自由貴族留在酒館裏繼續喝酒。不過今天,所有的自由貴族都結賬走人,把酒館完全留給了華子良他們。鎮裏的平民對待陌生貴族的態度很合規矩,也就是敬而遠之。有幾個人認出了福列娜,但看到華子良他們,也沒人走過來招呼。
酒館的平民時間不長,大概就是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喝完自己的酒很快離開,為接下來酒館的貴族時間讓地方。
福列娜已經講完了自己那點兒冒險故事,還沒等到華萊士他們,小丫頭有點兒著急,問老喬:“怎麽華萊士他們還不來?對了,華萊士不是在你這裏租了房間嗎?我去房間找找看。”
“華萊士他們有了自己的房子,早就沒有在我這裏住了。”
“對呀,裏爾大哥把房子送給華萊士大哥了,我怎麽忘了這件事。走,我們直接去那裏找他們好了。”
“別急呀福列娜。”老喬叫住她說:“華萊士他們經常出去冒險,基本沒怎麽住在那邊,你去了也找不到人。他們回鎮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我的酒館,所以開始我才讓你們在這裏等著,要不然,我早就讓你們去那邊了。”
“這樣啊。可是,他們今天不回來的話,我在這裏不也白等嗎?姐夫,要不我帶你們先住下,回頭再來酒館等吧。酒錢給你。”說著福列娜放了幾枚金幣在櫃台上。
“好。”華子良應了一聲。跟著福列娜往外走。
“哎!”老喬做勢想要攔住福列娜,最後還是欲言又止,收起金幣不再說話。
貴族的事情,老喬一介平民可不好插手。能把福列娜留在酒館這麽長時間,他已經盡力了。可惜華萊士他們沒在這段時間裏回來,否則也不用他來說話。
福列娜帶著眾人興衝衝的跑到那所大房子跟前,抬頭一看:咦?門口怎麽有兩個鎮上的士兵在守著?
看到有人過來,那兩個士兵一橫手裏的長刀,說:“來人止步,這裏是華萊士冒險小隊的駐地,其他冒險者不要靠近。”
“華萊士大哥真了不起,居然能讓鎮裏的士兵幫冒險小隊看門。”
福列娜驚歎了一句,正要想士兵表明她也是華萊士小隊的成員,德納第突然開口說:“福列娜,咱們先離開這裏,事情有些不對勁。”
“怎麽啦?”福列娜回頭看德納第不像開玩笑,雖然滿臉不高興,卻沒有在外人麵前發作,轉身招呼大家跟著德納第往回走。
轉過一間房屋,德納第急忙向眾人解釋:“華萊士他們恐怕遇到麻煩了。鎮上的士兵代表著國家的力量,他們才不會受雇於自由貴族看守駐地。
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第一,鎮裏遇到解決不了的困難,又不想上報給領主,所以聯合鎮上有實力的冒險者去解決,雙方聯合期間,鎮裏派士兵幫冒險者看守駐地。第二,冒險者和鎮裏有矛盾,鎮長派士兵看住冒險者的駐地。
按剛才士兵的反應來看,我感覺是第二種的可能性大一些。咱們還是先問清楚了再決定怎麽做,免得惹上麻煩。”
除了德納第,小隊其他人對貴族管理地方的門道都是一竅不通。聽他這麽說,誰也提不出什麽不同看法。
但沒有看法不代表沒有意見,風葉鈴撇撇嘴,說:“我還以為什麽事呢。靈仙…阿媽,你覺得有什麽麻煩嗎?”
龍靈仙搖搖頭說:“一個鎮子裏的貴族官員而已,我想不出有什麽麻煩的。”
福列娜不悅道:“德納第,你在搞什麽名堂?華萊士大哥他們都是貴族,鎮長又能怎麽樣?”
德納第一臉的苦悶:在國家政權力量的問題上,跟女貴族,特別是小隊裏這幾個,根本沒法交流。何況,這還有兩個精靈呢!
他正不知如何解釋,華子良開口給他解了圍:“你們幾個不要亂來,記住我們現在的身份:我們是帶孩子出來遊曆的小家族,不是來嚇唬人家的大貴族,可別不拿鎮長不當幹部。而且體驗生活,當然要原汁原味,橫衝直撞的,還體驗什麽生活呀!走,咱們都去酒館,那裏消息最靈通,先打聽清楚了再做決定。”
風葉鈴和龍靈仙都不說話了,福列娜搖搖尾巴,顯然也被華子良說服,但她可不會誇獎德納第,說:“還是子良姐夫說的對,那咱們先回酒館打聽一下。”
華子良一行又回到酒館,正趕到酒館的貴族時間。
索夫那鎮屬於相當繁榮的鎮子,配備的貴族官員非常完整,個體實力也都算不錯。鎮上還住了一家封地貴族,雖然他的封地隻是索夫那鎮邊上的一個村子,但沾了鎮裏冒險者往來不絕的光,他的封地還是能供養得起一個挺富足的家族,甚至招攬了幾個向家族效忠的貴族。
雖說鎮裏的市政廳地方也夠大,能容納所有的貴族同時活動,但那裏的氣氛太過嚴肅,很難讓人放開心懷,談什麽利益交換權力平衡的問題時,除了鎮長,大家都有些放不開。反而是老喬的酒館,讓所有人可以沒有那麽多身份的顧慮。
所以,酒館的貴族時間,給了眾貴族一個難得的觥籌交錯間合縱連橫的舞台,索夫那鎮很多私下的交易,其實都是在這裏達成的。
華子良他們一走進酒館的門,立刻發現這裏的環境大為不同:桌凳上都鋪了一層諾拉特有的、質地類似於絲綢的織物,原本為了采光而大敞著的窗戶也全拉起了窗簾,為室內提供照明的,是幾盞設計巧妙的魔法燈。不僅環境變了,來喝酒的顧客也變得彬彬有禮,根本聽不到先前那些冒險者很隨意的喧鬧聲。
華子良不明所以,還大大咧咧的稱讚了一聲:“呦,老板挺會做生意呀!這樣一搞,格調立刻提升,就衝這環境也能把價錢翻一兩個跟頭。”
這樣的事情,就算德納第也沒有經曆過,但還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他伸手拉住正要往裏走的華子良,說:“這不對,現在咱們好像不該來這裏。”
的確,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鎮裏的其他人都會避開酒館的貴族時間來喝酒,慢慢就成了索夫那鎮的傳統。
“酒館開門做生意,我們上門喝酒,這有什麽不對啦?”華子良沒有在意,抖開德納第的手,走進去挑了一張比較靠邊的大桌子坐下,衝著老喬喊:“老板,還是剛才的規矩,一人一杯。”小隊的其他人跟著進來坐好,到最後,連德納第也大著膽子坐下,捧著自己的酒杯慢慢喝著,眼神卻東瞧西瞟,隨時留意身邊的動靜。
屋裏的一幹貴族大眼瞪小眼,一時沒有人反應過來:是沒人規定這個時間不準其他人進酒館喝酒。但傳統如此,大家都快忘了這個茬,現在突然闖進幾個外人,鎮裏的這些貴族感覺很不自在。
華子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別人的不滿,走到櫃台那裏,非常客氣的向老板打聽華萊士他們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會有鎮上的士兵守在冒險小隊的駐地門口。
老喬一臉的無奈:你什麽時候問不行,非要挑眼下鎮上的貴族官員都在酒館裏的關口問,這不是難為人嘛!
老喬以一介平民的身份,他的酒館能在索夫那鎮站住腳,靠的可不僅僅是自己獨特的釀酒技術,什麽時候能說什麽話,怎麽應付鎮裏的貴族,那都是學問呀!
看到鎮長阿奎羅子爵已經注意到華子良的問話,端著酒杯慢慢往這邊走,老喬神情冷漠的對華子良說:“鎮裏的士兵,隻有鎮長和治安官能夠調動,他們守在那裏,當然是兩位大人的意願。”
華子良顯然也是貴族,不回答他的問話,老喬也擔待不起,隻能用這種平鋪直敘的語氣說明事實,兩邊誰也不得罪。
“哦?那是為什麽呢?”華子良對老喬的冷漠和明顯隻是敷衍的回答毫不在意,一般的貴族可做不到這一點。
“讓我來告訴你吧。請問…”一個相貌很普通的中年狼人族男貴族,阿奎羅鎮長,在一旁插話,隨即停了一下等待華子良自我介紹。來訪者首先向當地貴族介紹自己,這也是貴族默認的一個禮節。
“什麽?”華子良不懂。
“你應該是貴族吧,怎麽稱呼?”阿奎羅在心裏鄙視了對方一下:連貴族的基本禮節都不懂,肯定是窩在哪個偏僻角落裏的土包子小家族的貴族,瞧他還帶跟著孩子一起出來遊曆,奇怪的是,他們一行中居然有三個男貴族,實在有些誇張。
“啊,我是華子良,一個小家族的家長,爵位是男爵。你也看到了,我們是帶孩子來這裏遊曆增長見識的。我的妻妹曾經和華萊士他們一同冒險,所以,看到那邊的情況,想打聽一下華萊士他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