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在地球實在太多了,有不少革命者都是背叛了自己出身的階級。何況羅賓嚴格來說還是平民出身,隻是有了跨入貴族階級的機會。
如果這裏的貴族沒有封鎖了控魔師的消息,甚至編造出一個邪法師的身份來阻擋平民改變自身社會地位的道路,華子良還真不敢說羅賓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但是現在嘛,華子良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否則,他也不會這麽快說破控魔師的事情。
羅賓微微一楞,說:“和貴族鬥?行天下商隊都是貴族,你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而且,隻有幾個人,根本沒法跟那麽多貴族鬥的。”
“這個,你就要好好問問安格爾了。他也是出身於平民的貴族。成為貴族以後,安格爾可沒忘本,現在正要發動一場平民革命,為平民爭取更高的社會地位。”
華子良說著,又轉向安格爾:“安格爾,要不你和羅賓首領單獨談談?我們去外麵了。要知道,靈仙的舞蹈,可是每晚的壓軸表演。開始的時候不去沒關係,最後可不能不去。”
輕寒很自得的笑了一下。正如華子良所說,她的舞蹈現在確實是商隊壓軸的表演,到最後還不出現,有幾個家夥,比如玉蠍和青霜,是要帶頭鼓噪的。
當然,出門的時候輕寒還不忘向羅賓補充了一句:“教賽洛魔法陣的事情是我自己的決定,與其他事無關。”
直到商隊每天例行的篝火晚會結束後很久,羅賓才回到自己的臨時宿營地。
卡羅琳已經睡下好一會兒了,丈夫回來的一點兒細微動靜還是讓她迅速清醒過來。待看清是羅賓,卡羅琳很有些不滿的抱怨道:“怎麽才回來?今天又不輪到你守夜的。”
與其他依附於權貴的盜賊團不太一樣,羅賓盜賊團輪班守夜,便是身為首領的羅賓也不搞特殊化。不少盜賊團的首領,可是把貴族的做派學了個十足十,很講究內部的階級之分的。
羅賓隨口敷衍了兩句,卡羅琳也沒想著多問,轉個身,徑直又要去睡了。這也是盜賊必備的基本本領之一:離開老窩,即使睡下遇到動靜很快能清醒,確定無事之後,也能很快再次入睡。
羅賓見妻子又要睡下,嗯嗯啊啊的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怎樣開口。
卡羅琳還沒睡著,見丈夫有話要說,便問:“你有什麽事啊?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嗎?”
羅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還是說:“沒什麽,時候不早了,快休息吧。”
卡羅琳反而沒了睡意。自家的丈夫是什麽樣的人,她還能不知道嗎?能讓羅賓這麽猶猶豫豫的,必然有事,而且還是很大的事。
她坐起來追問道:“剛才篝火旁就一直沒有看到你,今天警戒營地也輪不到你呀?怎麽回事?是不是和賽洛跟靈仙主家學習魔法陣的事情有關,你去找華子良他們了?”
不等羅賓開口,卡羅琳自己就發覺了一個破綻:“不對。後來華子良和靈仙也出現了的,但你一直沒來。讓我想想,嗯,安格爾好像也一直沒出現。可他和賽洛的事沒什麽關係呀?那你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羅賓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麽。卡羅琳,我問你一件事。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和你都是貴族,你還會選擇和現在一樣,跟這裏當權的貴族作對嗎?”
“這是什麽意思?當權的貴族,你是說舍伍德子爵呀。有的選,誰願意跟舍伍德子爵作對頭啊!是他不給我們選擇機會的。就算是貴族,伊裏奇和萊頓他們好幾個,不也明著服從舍伍德子爵,暗中跟他搗亂?”卡羅琳很隨意的說。
羅賓撓了撓頭:妻子根本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嘛。他不想再說下去,躺倒了說:“很晚了,休息吧。”
“不對!”卡羅琳突然來了精神,一把拉起丈夫說:“你剛才說'假如我們是貴族'。這話怎麽說?是不是行天下商隊那裏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們成為貴族?”
羅賓有些無奈:怎麽關鍵的地方妻子沒有聽出來,反而是這些細節,她抓得這麽緊呢?搖頭否認了妻子的猜測,羅賓再次表示天色已晚,應該早點兒安歇的意思。
卡羅琳卻不肯了。她接連表示:商隊每天動身很晚,現在就休息其實還有些早。不如起來說一會兒話。到最後看丈夫無動於衷,卡羅琳甚至用上了色誘的手段。
他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擱平民裏頭,算是後代比較少的。但平民也沒那麽多生育上的限製,倒也不用像貴族那樣,每天把夫妻之事當做必須完成的功課,惟恐中斷了之後從頭積累。今天既然晚了,自然各自安歇,用不著補上功課。
裏爾的秘技並未傳播到這裏。但平民夫妻之間,夫妻之事要比貴族和諧得多,至少女方不會感到枯燥無味和厭惡。
當然,要說有很大的樂趣,沒有使用裏爾的秘技,暫時也隻有一部分女平民能體會到。在對此事的感覺上,男性的平民和貴族倒是沒有什麽區別。不管平民或者貴族,在此事上也都是男性表現得更加積極。
羅賓再怎麽心事重重,好不容易碰到妻子這麽主動,他也絕對不能說不行啊!何況現在這個時辰,對盜賊來說,也隻是稍稍有些晚而已。再推遲個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算什麽大問題。
羅賓隨手給旁邊睡著的賽洛施放了一個魔法屏障。嗯,幾個孩子原本可以睡在商隊的駝車裏的,但卡羅琳決定讓賽洛跟著輕寒學習後,就把兒子帶在了身邊。這兩天,已經耽誤了羅賓和卡羅琳幾次了。
盜賊團可不比華子良他們,在哪裏都敢肆無忌憚的把住的地方全用魔法屏障包起來。阻絕了內外的聯係,即使是在樹林裏,真要出什麽事,也夠盜賊團喝一壺的。
施放魔法屏障的時候,羅賓甚至有些得意:緊急的時刻,還虧自己能迅速想出這麽妥當的辦法。稍微有些遺憾的就是今天才想出來,白白被兒子耽誤了幾次。
一番雲雨過後,卡羅琳躺在羅賓懷裏,略帶著點鼻音問道:“華子良他們都告訴你什麽了?你給我說說嘛。”
此時此刻,羅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像先前那樣隨便搪塞。何況華子良告訴他的事情,嚴格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剛才他猶豫不決,更多的還是出於一點兒私心,害怕卡羅琳得知貴族的身份後,和他產生意見分歧。羅賓在和安格爾談過之後,已然決定加入安格爾的平民革命。這個決定,其實也是合乎羅賓一貫的心意的。
但是,對盜賊團其他成員,甚至是卡羅琳,會有怎樣的想法,羅賓可不敢打保票。嗯,按照盜賊團最近對待行天下商隊的態度來判斷,隻能讓羅賓更加不放心。
不過眼下嘛,羅賓當然不能什麽也不說了,至少也得透露一點夠份量的內容才行。
“控魔師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按照華子良他們的說法,隻要是控魔師,都可以算是貴族。即使是三階以下,也可以獲得契約貴族的身份。”
“什麽?!”卡羅琳一怔,隨即就要從丈夫懷裏掙起來,也不管自己還光著身子。
“別激動,當心著涼。”羅賓一把摟住妻子,不讓她跳出去。
走光不走光的羅賓不是很在乎,何況這裏又沒別人。但卡羅琳的性子羅賓也很清楚,真要被她跳了出去,再想把卡羅琳摟回來就不容易了。少了羅賓的安撫,卡羅琳可是能絮絮叨叨說上大半夜的。
卡羅琳掙了兩下沒掙出去,氣性沒剛才那麽大了。羅賓有趁勢勸說了幾句,卡羅琳總算沒有那麽激動了,但要說她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這個現實,顯然還是不夠的。
又喘了兩口氣,卡羅琳突然突然抽噎起來,斷斷續續的說:“我,我們也是貴族了,看舍伍德子爵今後還能拿我們怎麽樣!”
若是往常,卡羅琳也不至於這麽脆弱。畢竟,她也是做了幾十年的盜賊,經曆過的事情當真不少。
但經過舍伍德鎮劫法場那麽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特別是被推上法場的,還是包括賽洛在內的盜賊團家屬,卡羅琳嘴上不說,但內心深處對將來可憂慮著呢。
其實盜賊團的其他人現在也有了同樣的憂患意識。要不然,在得知了羅賓對行天下商隊的猜測後,他們怎麽會那麽同心一致的忙著和華子良他們搞好關係?那還不是因為羅賓盜賊團已經和舍伍德子爵沒了轉圓的餘地,他們希望能把外界的力量引入舍伍德樹林周圍嗎?
以前羅賓盜賊團和舍伍德子爵對著幹沒吃過什麽虧,讓盜賊團上下對舍伍德子爵很有些瞧不上眼。
但劫法場這一回,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讓羅賓盜賊團除了羅賓之外的其他成員,總算認識到了自身與舍伍德子爵之間巨大的力量差距。至於羅賓,這個事實他早就想明白了,否則他也不會滋生出解散盜賊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