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應當將是算好時間的。總不至於將婚事當成兒戲。”潮笙垂下眼眸。她想起昨夜司辰將她擁入懷中那古怪的舉止,又想到他夜裏潛到別人家中“偷心”,不由得想,世間男子大多朝三暮四,更何況是尊為王爺的司辰。
雪秀張望四顧,忽然小聲道:“會不會他不想成親?”
“何出此言?”
“今日我聽說了一個秘聞。”雪秀聲音越發地低了,湊到潮笙耳邊,“我聽到幾個丫鬟在傳言,說咱們王爺是個……是個斷袖!”
潮笙差點失下椅子。“斷袖?”
雪秀認真地點點頭:“聽說他們昨晚看到王爺抱著個黑衣公子,攬著他的腰親他呢!”
“……”昨晚?司辰抱著個黑衣公子?
那黑衣公子,不正是潮笙麽?
果然隻要是傳言便是不實的,昨晚,司辰根本不是想親她!
雪秀的眼睛亮晶晶:“你說王爺他是不是真的斷袖?”
“不是。”潮笙斬釘截鐵,“別跟著那些嘴碎的丫頭亂說。”
“哦。”雪秀吐吐舌,“可你才在王爺身邊幾天,你怎知道他不是?”
“反正我就是知道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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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珺萍氣衝衝地奔進司辰寢殿,梔子為難地望著她:“黎姑娘,殿下他在內室歇息。”
“歇息我也要進去。”黎珺萍略收了小性,“你去通傳一聲,就說我有急事要見他。”
梔子不敢有違黎珺萍,畢竟她即將成為了王府的當家主母。她小心翼翼地進入司辰寢殿,隔著薄紗望著在補眠的他,輕聲叫喚。
“唔,”司辰的聲音慵懶,“什麽事?”
梔子通報黎珺萍要求見麵,司辰好看的眉擰了擰,合目說,“讓她進來吧。”梔子走到站在殿前守著的侍女邊吩咐了聲,又回到殿內服侍司辰起身。
等他穿衣完畢,黎珺萍已然進殿了,見他一身慵懶,果然剛剛起床,不由得一怔。方才她以為梔子說他在歇息不過是推拖,不想讓她去見司辰的拖詞罷了。
她不由柔聲問道:“你不舒服麽?”
司辰按了按太陽穴,“昨夜沒歇好。”抬眸看向她,濃黑的眸子裏一點起伏也無,“你怎麽來了?”
黎珺萍才想到此行的目的,咬著嘴唇,“我聽說你要遠行,可是真的?”
“嗯,明日出發。”
黎珺萍心一涼,“什麽時候回來?”
“兩個月內吧。”
“你可還記得我們婚期在幾月?”她略憤怒,“隻有兩個月就要大婚,眼下你卻要遠行?”
“國事重要,還是婚事重要?”他冷淡地投出此問。
她怔住,“國事?你,你不是去遊山玩水麽?”
“我何曾為了遊玩而放棄過本份,”司辰的語氣中帶了明顯的不悅,“別說你還未過門,就是果然我們成了親,本王爺的事,你也不必過問。退下吧。”
他的聲音不大,言詞也沒有很犀利,但她能感覺到他的冷淡,像把利刃沒入她的胸口。她咬著唇,“我隻是擔心你趕不及回來籌備婚禮……”
司辰不想再多說,“退下。”
黎珺萍心中無比委屈。他要去那麽長時間,她擔心他趕不及回來難道錯了麽?從前他從不會拿身份壓著自己,今日這樣嚴厲地待自己,是因為他真的很生氣她管著他?倘若都不能管,將來成親之後,他們要如何相處!
司辰見她還不走,看了眼守在旁邊的梔子。梔子便輕聲細語地將黎珺萍請出去,黎珺萍無可奈何,心情低落地離開了寧心殿。
司辰在鏡子前理了理衣領,去而複返的梔子忽然進來道:“殿下,太子在儀蘭亭等你,說有事商議。”
司辰眼皮也不抬,“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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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辰手中抓著幾個石頭,一顆顆往湖泊裏扔,看著它在水麵上連跳幾格,心情大好。
最後一顆石頭扔出去時,袖口一動,金色的小玩意跟著飛了出去,徑直掉入水中。頤辰連忙捋過袖子,看到裏麵的袖袋暗扣鬆了,果然放在裏麵的金彈弓不見了。
“倒黴。”他咕噥著,幹脆踩上欄杆,飛身下水。金彈弓是他最愛的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撿回來。
在不遠處坐著乘涼的潮笙聽到“撲通”聲響,看到水麵水光四濺,隨即沒了聲響。過了會兒,偶爾能看到飄浮起來的衣物,頓覺蹊蹺,連忙跳下水,朝那人遊去。
一直到近了,她才發現那個人並不曾溺水,而是在水底盤旋著,像在尋找什麽東西。
她想既然是個會遊水的人,也就用不上她,便往回遊。驀然間,身後水聲嘩啦作響,她回頭來看,那人已緊跟在她身後。
她幹脆浮上水麵,霍拉一聲,跟著她的那個人也浮上了水麵,滿頭滿臉的水珠,半束的黑發也沾答答地粘在臉上。
頤辰盯著她,潮笙也打量著他。是他!六年前她曾經救過的太子!雖說六年過去,他長成了個身材威武的男子,但五官並未有太多變化。
“是你!”他先出了聲,開心的笑容像朵花兒盛放,“我找你好多年,沒想到你還在皇兄的府邸!”
“你認得我?”潮笙裝糊塗。
“當然。難道你不記得我了?”他急切地問,“六年前,在同一個地方,你救了我。”
潮笙偏頭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她認真地說,“我時常救人,對你也沒什麽印象。。”
他連忙捉住她的手臂,“別走!好不容易找到你,怎麽能輕易放你走。你可是我救命恩人。”
潮笙掃了他一眼,“也許你認錯人了。”
“怎麽可能認錯,我沒那麽沒眼力。”
潮笙不理他,轉身遊走。
“喂!”
潮笙冷冷地道:“你要一直泡在水裏說話麽?”
頤辰連忙跟上。兩人一同遊上岸,身上都是濕答答的。男子倒無妨,潮笙女孩子家,衣服一濕,盡數沾在身上,將起伏曲線勾勒得一清二楚。
頤辰不敢直視,避開目光。潮笙擰著身上的水:“我走了。”
“你去換身衣服再來和我說話。”想了想,覺得不對,便道,“你叫什麽名字,住在哪個院落。交待清楚再走。”
她眼風掃向他,“我為什麽要向你交待得清清楚楚?”
“報答啊。六年前你救了我,我還未報答你。”頤辰有趣地打量著她精致的臉。嘖嘖,好一張漂亮的臉龐,好一副清冷的姿態。那眼神冷冷掃來時,別有冷酷風情,叫他連。
“我不需要報答。”她抬腿便走。
“你別走啊,喂——”
匆匆到來的司辰見到的便是他們二人拉拉扯扯的一幕。他眉頭輕皺,叫頤辰的名字。
頤辰回頭見是他,便叫道:“皇兄,你來得正好。你看,是她,你還記得她吧?”
司辰用眼神示意潮笙先退下,潮笙轉身便走。頤辰正要追,被司辰喊住:“你為何搞得一身都濕漉漉的?”
“東西掉到湖裏去了,我去撿而已。”
“你忘記小時候差點溺水的事了麽,東西丟了可以再買再造,倘若你有一星半點的損失,我又拿什麽向父皇交待?”司辰的神情是少有的嚴肅。
“那是母後送的生辰禮物,我很珍惜。”頤辰不與他多辯,“皇兄,剛才走掉的那個姑娘現在是王府裏的人了?”
“先去換身衣服再說。”
頤辰隻得依了。他與司辰身量差不多,梔子服侍他換一身衣服,又洗了頭。
頤辰問梔子:“你認得她麽?”
“她是誰?”她輕笑著問。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現在在王府裏,她很會遊泳。”
梔子覺得好笑:“府上這樣的人太多了,奴婢不知道殿下說的是哪一個。”
頤辰懊惱,“也是,得去問皇兄。你快點,我趕著去見他呢。”
頭發還未擦幹,他就急匆匆地跑了。儀蘭亭裏,司辰擺了一盤棋,和自己下棋似乎也樂在其中。頤辰劈頭就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她叫什麽名字了吧?”
“你那麽著急想要知道她的名字,隻是為了報答?”
“當然,當年若不是她,我早已死了。”
司辰笑了笑,也不點破。頤辰看著天真無邪,其實城府頗深。他自幼就會鳧水,為何那日被長鶴推入水中就不會遊了?還要靠潮笙才能上岸?
頤辰追問:“那時你們說她不願意接受報答,是什麽胭脂鋪的人,後來我不論怎麽找都找不著。想來,你根本就是欺騙我!這些年她一直都在王府,是不是?”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沒有對你撒謊的必要。潮笙是今年剛剛到府上來的。”
“她到府上來做丫鬟麽?”
司辰輕笑,“對。”
“把她給我。”頤辰急切地道,“我的救命恩人,怎麽能隻當個丫鬟。”
司辰眼神冷了下來,“給你?你想做什麽?”
“帶回太子府啊!如果她願意,就封個側妃給她。不願意,就當個丫鬟總管,起居有人伺候著,總好過在你府上當丫鬟。”
“我勸你還是收了這心思吧,潮笙是不可能跟著你去太子府的。”
“為什麽?”頤辰瞪圓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