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寒微微一愣,“什麽毒林?什麽一命換一命?”
吃醋的女子,最擅長的就是捕風捉影,冷沐真嘴角一扯,自鼻間發出一陣冷哼,“我剛剛說了毒林、說了一命換一命,也問了到哪兒逍遙快活。哥哥隻驚了毒林和一命換一命,這麽說,哥哥真的去逍遙快活了?”
不知妹妹這是吃醋,冷亦寒依舊不明所以。想起昨晚放花燈的事,心想著妹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不由心虛起來。
注意到冷亦寒少有的心虛表情,冷沐真不由惱怒,“你逍遙快活就算了,為什麽在你桌上留一張紙條,今晚子時、魔宮毒林、拿你的命換你妹妹的命。你還有哪個妹妹?”
他泡他的妞、引她去毒林做什麽?
冷亦寒恍若初聞,好似根本沒見過什麽紙條,表情驚愕不已,“什麽紙條?我怎麽沒有見過?”
耍了她一晚上,現在開始狡辯不承認了是麽?
冷沐真怒得瞪了他一眼,初看還是惱怒,細看他好像沒有狡辯的意思,無辜得就跟真的沒見過那張紙條似的。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冷亦寒的為人,她還是相信的,騙誰也不會騙她。
如此想著,冷沐真才息了幾分怒意,麵色依舊肅然,“你的意思是,那張紙條不是你留下的,而且你不曾見過?”
見冷亦寒點頭,冷沐真不由陷入深思。
若那張紙條不是給冷亦寒的,那就是給她看的?
為什麽要給她看呢?有人懷疑她與魔宮有關係,所以引她去魔宮毒林?
沒理由啊,如果懷疑,直接試她的武功不就行了?
再說對方留紙條時,就猜到這張紙條不會被冷亦寒看見,一定會被冷沐真看見?對方如此神機妙算、神通廣大的話,還用得著來暗的?
越想越覺得無厘頭,究竟是誰留了那張紙條,留下又是為了什麽?
看著妹妹細眉緊鎖的樣子,冷亦寒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時感動不已,“真兒,你一夜不眠,就是因為看到了那張紙條,深怕毒林凶險,所以為我擔心麽?”
不等妹妹回答,冷亦寒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好不容易妹妹為他擔心一回,他自然感動。
感動之餘,更多的還是對耍弄妹妹之人的憎惡。害得妹妹少睡了一夜,他若知曉是誰,一定殺了他!
想著,亦陷入一番深思。不過沒有冷沐真想得那麽複雜,沒過多久便得出了結論似地一拍案。
這麽一拍,沉思中的冷沐真被嚇了一跳,頓時從思緒中出來,驚得抬頭看他,一驚一乍地做什麽?
冷亦寒卻不點明,隻一臉肯定地看著妹妹,“真兒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擔心一夜,一定替你出氣,好好教訓那人!”說完,甩袖離開了房間。
這麽一會兒,他就猜到是誰了?這調查速度,簡直比莫殤、莫彥還快,直接頭腦風暴一下結論就出來?可靠嗎?
傷勢大好,一早她便按著寧蠑的方法,將寧族心經心法練習了一遍,果然功力又恢複了一成。
見冷亦寒不說清楚就離開,冷沐真提起幾分真氣,十丈之外悄悄跟了上去。
現在才卯時五刻,清心寺內還一片寧靜,武僧練武的時辰未到、皇帝等人更是昏昏大睡做著好夢。
一路走到清心寺門口,連守門的僧人都倚著門睡著了。
並不是他們當值不認真,而是冷亦寒不想別人知曉自己的行蹤,所以暗暗迷昏了他們。隻待他離寺一盞茶的時間,守門的僧人就會蘇醒過來。
昨天偷寶藥的賊人還沒抓到,他自然不能再讓清心寺疏於守衛而遭賊了。
遭賊一事,他昨晚離寺前並不知道,出寺之後更不得知。還是今早回房間後,侍從告訴他的,他來不及細想,便被芷蕾請走了。
現下想來,偷寶藥、留紙條,這耍玩笑的行為,真像極了一個人!
一路跟蹤,冷亦寒並沒有下山,而是繞過清心寺到了後山林。沒走幾步,便進了一座廢棄的破廟。
破廟的牌匾沾滿了灰,依稀可以看出三個大字:大仙廟。
許是地勢過於險峻,幾乎沒人願意來,漸漸地就被廢棄了。
難道耍弄她的人,在這座大仙廟裏?
冷沐真稍稍靠近了一些,倚著窗戶向裏一看,裏頭早已經結滿了蜘蛛網,桌椅板凳亦是破舊不堪。
廟中除了冷亦寒,還站著一名俏嬌女子,一頭烏發隨風輕揚,一身白衣曼妙多姿。五官精致而甜美,長相標致而清麗,微微一笑,何其傾城!
看著氣衝衝進來的冷亦寒,女子微一揚眸,打量了他一眼,嫌棄地一笑,“花燈都放完了,能不能把你這身礙眼的白衣換下來?”
距離較遠,又是在窗外,冷沐真內力不過恢複了兩成,裏頭的對話聽得並不清楚。隻聽到那女子說,讓冷亦寒把白衣脫下來。
天呐,這是鬧什麽?冷亦寒不是來替妹妹出氣的?怎麽一來就要脫衣服,還在這種破舊的古廟裏,等下不會出現少兒不宜的畫麵吧?
聽她言及衣裳,冷亦寒低眸一瞧,若有所思地神色一黯,“母親究竟是否難產而死,還沒徹查清楚,一日不還母親清白,我便終日穿孝!”
白色是孝色,亦是書生的專屬顏色,冷亦寒從小習文,一向清高自傲。平時穿著白衣,別人都以為他鍾愛白色,其實他穿的隻是孝色罷了!
冷亦寒的聲音極小,冷沐真聽得再仔細,還是一字都聽不清楚。
說起母親,女子便是一歎,繼而歎息轉怒,“我出生之前,你便做為質子,離家被送去冷族。若非你,母親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更不會被謀害而死。說什麽終日穿孝,簡直刺我的眼!”
什麽出生、什麽離家、什麽死、什麽終日穿孝?
冷沐真聽得七零八落,再次想象力大開。
難道他們連孩子都出生了,然後冷亦寒離家、母女沒錢孩子被餓死,所以這女子隻能終日穿孝?
怪不得冷亦寒也終日白衣,難道也是為了孩子穿孝衣?
孝衣,不是為了悼念死去的長輩親屬穿的嗎?孩子死了,父母還要穿孝衣?
又是一陣摸不著頭腦,冷沐真隻好繼續聽。
質子之事,冷亦寒從來不談,隻冷了麵色別過身子,“父親說大仙廟中,藏有方丈給司徒族留下的佛寶,你找到了?”
望了望一屋子的蜘蛛網,女子嫌惡地搖了搖頭,“這麽髒的廟宇,要找你找!那禿驢若真心給,就該親手奉送,沒事藏在這種地方做什麽?無聊透頂!”
她還是這般傲色!
冷亦寒嗬嗬一笑,卻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你不滿方丈設難,便前去清心寺,偷了方丈的驅邪丸?甯兒,你可知昨晚上清心寺鬧了多大的動靜?”
清心寺鬧多大動靜,關她什麽事?
再者她偷禿驢的寶藥,為的不就是鬧出點動靜來?若平靜無瀾,她偷藥還有什麽意思?
不過司徒甯也不是狡辯耍賴之人,是她就是她,挺直了腰板不否認地一笑,“死禿驢急了?”
果然是她偷的!
都怪父親縱容,竟縱得如此狂妄自大!
看著她一副得逞的模樣,冷亦寒不由氣惱,“清心寺是洛商皇寺之一,方丈更是德高望重,你怎麽如此不懂事?”
麵對他的斥責,司徒甯亦是悠悠一笑,滿不在乎,“不過偷幾小瓶驅邪丸,既氣到了死禿驢,又氣到了你,果然值了!”
她竟不知悔改!
想想冷沐真的可愛模樣,再看看司徒甯的驕傲模樣,不用比便知一個是喜愛、一個是可惡!
看著他眸中,隱隱透出的春色,司徒甯不用猜,便知他又想到了那位妹妹......
司徒甯臉色一寒,再沒了之前的笑意,口中還念念有詞,“你不過區區質子,還真當自己是冷世子了麽?整天想著那個廢物,也不知誰才是你親生妹妹!”
聽著她滿是醋味的抱怨,冷亦寒亦是一臉的滿不在乎,“放在我房間桌上的紙條,今晚子時、魔宮毒林、用你的命換你妹妹的命。被真兒看到了,是不是你故意留下的?”
真兒,叫得真是親切啊!
司徒甯不是滋味地一撇嘴,但一想那紙條的作用,嘴角不由一挑,“我偷驅邪丸時,看見寧世子將你的續命丸調包了。我猜想那廢物會去你的房間找你,所以故意留了一張紙條,她真的看到了?
嗬嗬,那可太好了,她有追去毒林尋你麽?聽說毒林多猛獸,想必那個廢物已經屍骨無存了吧?如此一來,我既急死了禿驢、又氣死了你、還除掉了廢物,大獲全勝!”
“你!”冷亦寒怒極地抓住她的手腕,她果然是故意的,聽說毒林多猛獸,便想引真兒去毒林,借機除掉他心愛的女人!
裏頭的對話,以冷沐真的兩成內力,幾乎什麽都聽不清。
將不完整的片段拚湊拚湊,也摸不著頭腦。
畢竟隻有兩成的功力,即便寧族心經可以隱藏自己,還是被司徒甯發現,“誰?”
話音未落,司徒甯長袖一動、掌風呼嘯,一股強大的氣流直直向冷沐真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