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冷沐真來了,黑影唰得一下,消失於黑夜之中。
千夜冥同時轉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一言未發地一笑。
竟是兄妹.......
原來,初次相遇的熟悉感、所謂的一見鍾情、密不可分的默契、互相感應的心事,並不是情侶之間的愛情,而是血脈相連的骨肉之情!
冷沐真依舊熱情,笑著蹦躂上前,主動挽住他的粗壯的手臂,“不是說快去快回嗎?怎麽去了這麽久,我都等不住了。”
他依舊一言未發,冷沐真倒沒上心,隻瞧了瞧黑影離去的方向。想著那應該是他的手下,笑容一僵,這才肅了幾分,“是不是淩晟出什麽事了?”
千夜冥微笑著,搖了搖頭。
打從偷聽、到查證、再到現在,千夜冥依舊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從小到大,唯一一位中意的女子,竟是他的親生妹妹。打從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他便生出一個念頭:這輩子,就要她了!
那一種默契、那一種心靈相通,無一不證明他們之間的緣分。
但為什麽緣分也愛捉弄人?
或許一切都是他的猜想,或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如此想著,千夜冥決定閉口不言此事,隻伸手撫了撫她的長發,淺淺一笑,“淩晟沒有出事,隻是商鋪之間的事,手下人跟我商量了一下。所以回去晚了,讓你擔心了?”
不管是事實,還是猜想,他都沒法不認真對待。
就連這次拂過她的長發,也總有一種兄長對妹妹的憐惜,再沒了之前的小鹿亂撞。
默契、熟悉感依舊存在,骨肉親情卻也那麽明顯,叫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但質子一事,天下間除了他們自己,便隻有淩晟皇帝和老太君知道。
隻要他悶聲不發,他們依舊可以是情侶,甚至可以成婚,老太君也不會想到他就是當年的質子!
不知哪裏來的邪惡念頭,他心下想著,就算不能與妹妹成其好事,他也絕不讓別人搶走妹妹!
瞧著他眼中,閃爍的灼灼光芒,冷沐真捂著嘴一笑,習慣性地靠在他的肩上,“原來是商鋪的事,那我就不擔心了。”
也不知為何,靠在他的肩上,她十分安心。
什麽男女有別,她一概沒有想到,隻覺得靠在他的肩上,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這就是愛情?冷沐真沒談過戀愛,對愛情也沒有準確的概念。更拿不出別的解釋,來定義這種感覺。
兄妹?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總不可能是兄妹吧?
斜過頭,瞧著妹妹喜笑顏開的模樣,若月光皎潔。千夜冥一怔,此時的她,比任何時候的她都要美妙。
怪不得初見麵時,一向殘暴的他,即便誤以為她是賊,也沒想過傷害她。
還有二次見麵時,他絲毫沒有考慮到男女有別,便脫了衣裳,與她泡在一泉溫池中。
他不是一個輕浮之人,對女子總會保持該有的距離,而麵對她,卻什麽講究都沒有。
本以為這是愛情,沒想到隻是兄妹之情。怪不得泡在一池溫泉,他卻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千夜冥的笑容,突然多了幾分兄長的寵溺,伸手繞過她的雙肩,將她半摟在懷中,“商鋪的事解決了,咱們喝酒去!”
靠近時,並沒有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亦沒有菜香。
千夜冥暗暗歡喜,果然是個乖巧的妹妹,麵對美酒佳肴,也知道要等哥哥回來一起吃。
本想帶著妹妹,繞過司徒甯的廂房,以免與冷亦寒相撞的。誰知冷沐真固執,非要走這條道,說是沒必要繞遠路。
千夜冥寵溺,自然不予反駁,隨她之意走了原路。
經過司徒甯的廂房時,裏頭又傳出哭鬧聲。冷沐真耳尖,一聽就聽出了是司徒甯的哭聲,嫌惡地撇撇嘴。
還未走過房間,裏頭又傳出冷亦寒的聲音。剛剛恢複的內力,冷沐真還把控不好,不小心便聽了牆角。
一聽是冷亦寒的聲音,冷沐真驟然頓足,“哥哥?”
“啊?”千夜冥一驚,忙應了一聲。
“嗯?”冷沐真一愣,怎麽千夜冥的應聲,像是以為她在喊他似的?
雖是疑惑,冷沐真也沒有深究,而是掙脫開千夜冥的懷抱,透過房間的門縫往裏一瞧。
看到妹妹的動作,千夜冥不由無奈。他們果然是兄妹,連偷看偷聽的動作都是一樣的......
冷沐真仔細瞧了瞧房間內的兩人,果然是冷亦寒與司徒甯!
這個司徒甯怎麽還沒走?
冷亦寒也怪沒本事的,這麽半天還趕不走她?
怪不得今晚冷亦寒這麽安靜,也沒到院子裏找她,原來在這幽會女朋友?!
莫名的怒火油然而生,真想不透這個司徒甯有什麽好,既愛搗亂又自以為是,簡直幼稚鬼一個,冷亦寒究竟愛她什麽?
“哼!”冷沐真站直了身子,冷冷一哼,直接一腳踢進了房間。
昨晚上偷聽,她內力隻有兩成,所以忌憚司徒甯的武功,不敢光明正大。
今晚上她可不會善罷甘休了,這個狂妄自大的司徒甯,留什麽破紙條,害她差點暴露,這次非要教訓她一頓!
想罷,冷氏兄妹與司徒氏兄妹已經雙雙碰麵!
三人皆為冷沐真的行為而驚,司徒甯的淚水一幹,怔怔看著來人,亦是惱怒不滿,“你竟敢私闖?!”
冷亦寒倒不曾惱怒,隻驚愕看著她,“真兒,你怎麽下山了?這麽晚了,你可知山下危險?”
怎麽下山了?這應該是她問他的話吧?
冷沐真不滿地一哼,意有所指地瞧了司徒甯一眼,滿是嫌惡,“山下有什麽危險,我不知道,有什麽樂子,我倒是看出來了!”
樂子?
她管他們兄妹見麵,叫做找樂子麽?
司徒甯不由更惱,她當堂堂國師千金是什麽?!
兩位妹妹的怒火一觸即發,司徒甯先一步出手,一招龍爪手迅速向冷沐真攻去。
千夜冥與冷亦寒同時一驚,同時上前護住冷沐真。奈何冷亦寒的距離較遠,沒能趕在千夜冥的前頭。
千夜冥失了兵器,隻能徒手一擋,另一手出拳,直直向司徒甯的胸口打去!
冷亦寒又是驚愕,忙跑到妹妹身旁,與她合力一擋,才擋住了千夜冥的凶猛攻勢。
雙方都不曾動用內功,隻是赤手空拳,所以動靜並不甚大。
結束了這場小戰役,冷亦寒先一步上前,將司徒甯護在身後。先警告妹妹一聲不許胡來,而後麵對千夜冥,臉色一下冷凝,“千夜太子深夜帶真兒下山,也不怕遭人閑話麽?”
哪有這麽汙蔑妹妹的?
冷沐真聽得不悅,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哥哥跟這個賤人在一起,都不怕遭人閑話,我和冥怕什麽?”
冥?
冷亦寒聽得一惱,“什麽冥?男子名諱,也是女子胡亂喚的麽?真兒,你們相識不過兩日啊!”
像是提醒的一句,冷沐真卻不以為然,“相識不過兩日,也可以有二十年的感情。你們呢?哥哥跟這個賤人又相識了多久呢?值得你丟下妹妹兩次,半夜下山與她幽會?”
千夜冥聽得無奈,其實冷亦寒也沒錯,畢竟是親生兄妹,見一見也無妨。隻是丫頭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就不怪丫頭誤會了。
畢竟冷族與司徒族對立,這是全天下人都知曉的事。
冷亦寒與司徒族的人在一起,叫冷沐真如何不生氣?更何況這位司徒族的女子,還戲弄了她,害得她徹夜無眠!
質子一事,千夜冥閉口不說,冷亦寒更不會宣之於口。經她一問,他頓時無言。
司徒甯知曉哥哥心思,反將哥哥護在身後,自己上前一步,挑釁似地看向冷沐真,“跟本小姐幽會怎麽了?本小姐風華絕代、獨一無二,寒就是愛本小姐!你若吃醋,咱們一對一單挑,不許你逼問寒!”
寒?她的稱呼又改了?昨晚上不是喊哥哥麽?
冷沐真並沒有生疑,隻是想著,哥哥是他們單獨相處時的稱呼。而有別人在時,就喚為寒啦!
千夜冥卻聽得無語,明明是兄妹,還要隱藏質子的身份。不知是考慮到淩晟皇帝與冷族的合作,還是他們另有目的。
不過這一聲“寒”,叫得真是親密,讓人不得不相信他們之間的密不可分。
冷亦寒亦是無奈,一個是妹妹、一個是愛人,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吃醋較勁呢?
冷沐真倒是果敢,推開千夜冥上前應戰,“單挑就單挑,隻是輸了的人,不許耍賴皮!”
說罷,映雪綾甩袖而出,兩人一齊施展輕功,躍出窗戶落在仙酒閣樓下。
兩位哥哥也奪窗而出,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妹妹,還不忘互相仇視一眼。
寧蠑則好酒好肉地喝著、吃著,慢慢悠悠地開了窗,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瞧著樓底下的大戰。何其悠閑自在!
司徒甯伸手背後,亮出自己的百合雙斧。將真氣聚於雙斧之間,一手一劈打出兩道具有殺傷力的白光!
冷沐真毫不示弱,點點匯聚真氣,雙袖跟著一甩。一袖分別擋住一道白光,藍白相交之間,殺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