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被掐得難受,冷沐真緊了緊眉頭,眯著眼睛一看,眼前隻有悠閑坐著的寧蠑。
感覺到她有意識動彈的身子,劉霆擒著她的手緊了一分,拖著她後退了一步,“寧蠑,你想好了沒有,本王的時間可不多!”
本王?冷沐真心裏嘀咕了一句,斜了斜眼睛,隻看到一點頭發絲。
她不過睡了一覺,怎麽就被劉霆挾持了?
就他這點本事,還敢挾持她?!
心裏正嘲笑,餘光又瞥到自顧自玩的寧蠑。
冷沐真瞪著眼睛一愣,他不是應該出手救她嗎?這又是什麽情況,她被掐得生疼,他卻這麽幹坐著?
正想著,寧蠑突然起身。
冷沐真跟著欣然,以為他要救她了,沒想到隻接到一個無所謂的白眼,不知是白劉霆還是白她,“既然順王的時間不多,本世子就不耽誤了。來人,給本世子收拾臥房,本世子要睡覺!”
她被挾持了,他居然隻想著睡覺?!
冷沐真一瞬大怒,抓著劉霆的手,一個反轉擒拿而脫身,“我這暴脾氣!寧蠑、寧蠑,你給我站住,給本小姐說清楚!”
“啊!”劉霆忍不住喊了一聲疼,冷沐真一鬆手,他脫臼的右手便是一軟,垂落的一刻痛不欲生,“冷沐真,你給本王站住、你給本王站住!”
顧不得脫臼的手,劉霆不死心地追了上去,卻被奕天攔住,“爺,算了,寧世子和大小姐都是狠角色,咱們對付不了!”
話落,便接了劉霆左手一個巴掌,“混賬東西,眼見著本王被傷,怎麽不知出手反抗?!”
他也知道是“反抗”不是“對抗”,足見雙方的實力懸殊,但凡是個聰明人,都不會衝上去以卵擊石的。
自然了,奕天若直接這麽說出口,一定又挨一巴掌,隻能低頭,“屬下知罪!”
他給了麵子,劉霆才恢複了一點心情,剛想去追冷沐真,迎麵便撞上劉笙。
正好撞在脫臼的傷口上,劉霆好一陣疼痛。
奕天瞧著一驚,連忙上前去扶主子,吃力不討好地又挨了一巴掌,“王爺息怒!”
怒火上去了,可不是一句“息怒”就能息怒的。
這裏是行宮後門,除了寧蠑和冷沐真,便是一幹下人。
以為撞上自己的是某個下人,劉霆正想大罵出口,便見眼前一襲金線密織的錦袍,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劉笙下意識地拂了拂衣裳,像是被劉霆弄髒了似的,無比嫌棄地抬眸,“七皇弟冒冒失失的,成什麽體統!”
聽到劉笙的聲音,奕天先是一驚,連忙跪下行禮,“屬下參見六皇子!”
劉笙並沒有理會,而是繞過劉霆,像要去冷沐真的房間,卻被劉霆伸手攔住,“原來是六皇兄,多日不見,六皇兄可好?”
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又想著他不習慣用左手,劉笙嘴角一挑,睨了他右手一眼。
伸手抓住他的手肘和小臂,使勁一抬,將他的骨頭接好,迎著晨風一笑,“過得比七皇弟好!”
“嘶!”劉霆咬牙忍住疼痛,直到骨頭被接好,疼痛才減了幾分。小心動了動右手,已然恢複正常,隨即一笑,“多謝六皇兄,六皇兄來找冷沐真?”
冷沐真?劉笙微微一怔,一下沒想起這個名字,隻聽著冷姓,才想到這人,“不找冷大小姐,找寧世子!”
“寧世子?”劉霆狐疑地睨他一眼,卻沒有表態,隻是指了指寧蠑房間的位置,“寧世子住在那邊。”
劉笙眨了眨眼睛,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向寧蠑的房間,難為情地笑笑,“本皇兄沒來過後門,還是七皇弟熟悉!”
話裏有話地說了一句,劉笙便調頭往寧蠑的住處而去。
原想去追冷沐真,劉霆卻止步不前,狐疑地凝著劉笙的背影,“他找寧世子做什麽?特地來這裏一趟,還是隻身前來,一定有大事!”
奕天應和著點頭,“王爺睿智,咱們要不要去聽聽?”
劉霆嗬嗬一笑,“明著聽,他們肯定不許;暗裏聽,他們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一經發現,不僅什麽消息都得不到,還會落下一身傷甚至喪命!”
說著,衝著劉笙的背影不屑一笑,“反正他也鬧不出什麽大事,本王有父皇撐腰,何必怕他區區一個皇子?”
奕天跟著附和,“王爺英明!”
英明.......劉霆自嘲一笑,英明卻計劃落空,叫劉瑁和冷沐真逍遙法外!
原想對付了他們倆,再對付寧蠑、對付劉笙、對付一個接著一個,以免儲君之事出問題。
可如今連劉瑁和冷沐真都對付不了,他該如何是好?
目送劉笙走進房間,劉霆與奕天便離去了。
剛進門,便是冷沐真的吵鬧聲,“你倒說說,本小姐被人挾持,你為何坐著不動?”
頂著一臉困意,寧蠑無力地看了她一眼,“我一夜無眠啊,還要出手救你,豈不累壞了自己?”
聽這無厘頭的理由,冷沐真更是惱火,“你一夜無眠,便可以無視我的性命麽?居然還擔心自己累壞了,究竟是我重要還是自己重要?!”
寧蠑迷糊著神智,一仰倒在了床上,“當然是你重要了.......”
冷沐真卻意外精神,一使勁將他又拉了起來,“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被貓吵得睡不著,現在又被她吵鬧得煩躁,寧蠑痛苦地撓撓頭皮,被迫凝著她的眼睛,“你真連劉霆都打不過?”
冷沐真沒好氣地一哼,“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是你的態度問題,就算我沒有危險,你總應該救救我吧!”
這是哪來的邏輯?沒有危險救什麽?
隻覺跟不上她飛快的思緒,寧蠑更是無奈,“那種小角色,我還出手救你,你不覺得這是侮辱你?”
冷沐真後知後覺地一怔,“對哦,確實挺侮辱的。”說著,情緒又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那你也不能幹坐著不管啊,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
寧蠑揉了揉微痛的頭,“我當然擔心了,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冷沐真嘟囔著嘴,“幹嘛不表現出來?”
“像個傻子一樣!”寧蠑簡單回答了一句,仰頭便睡了過去。
冷沐真聽得一驚,“什麽叫做像傻子一樣?擔心我就是傻子了?所以你還是不擔心我咯?”
也不知哪裏來的無理取鬧的邏輯,冷沐真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還是忍不住吵嘴。
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冷沐真更是暴跳如雷,“你不許睡,你把話說清楚了,擔心我怎麽就像個傻子了?你不這麽悶騷會死啊?寧蠑,你給我醒醒!”
見喊不醒他,冷沐真順著怒意便踢了幾腳。
自然了,她不忍心踢他,隻是踢在床板上。
寧蠑雷打不動地睡著,無意識地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他不會刻意地表現擔心,隻想著待丫頭真摯。
她所謂的表現擔心,無非就是“別掐她,放開她”、“瞳靈你撐住,我會想辦法救你的”,那些做作的動作或是言語,在他看來就是傻子!
冷沐真卻一時想不明白,又惱地踢了踢床板,“你再不起來,我就去死!”
連威脅都沒用,餘光瞥見不請自來的劉笙,冷沐真才收斂了一些,“有事嗎?”
不僅不請自來,居然自顧自地坐下了,還自斟了一杯茶,沉靜地品論起茶道來。
她知曉他素來喜愛飲茶,對喝茶也十分講究,但答非所問地論茶道,實在招人厭煩。
“沒事就滾!”冷沐真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
劉笙依舊沉靜,輕點了點頭,“不送,本皇子找的是寧世子!”
不送?!她給他下逐客令,他倒不識相地趕她走?
冷沐真被氣得不行,“劉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自己有幾斤幾兩啊?敢對本小姐不敬!”
他不是寧蠑,沒義務理會她的無理取鬧,隻靜靜凝向寧蠑,“寧世子,要事相商、煩請清客!”
話落,便是一陣袖風,輕輕一揮便狂如暴風,頃刻間將冷沐真清出了門、房門一關,一氣嗬成!
顯然是寧族心經的威力,他根本就沒有睡著!
冷沐真氣得直直跺腳,想推門進去,雙手卻一頓。
已經被掃地出門了,還厚著臉皮進去,豈不叫他笑話?
周圍路過的宮人,多多少少都往冷沐真身上看一眼,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大小姐竟被趕出來了!
冷沐真頓覺麵子盡失,惱地衝房門大喊,“本小姐等著你來道歉,不然你自己看著辦!”
喊完,便怒氣衝衝地走回房間。
半路遇上急急跑來芷蕾,“小姐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正在氣頭上,冷沐真自然是一碰就刺,“本小姐怎麽就不能早醒了?本小姐平時很懶麽?一睡睡到日曬三竿麽?你還敢本小姐睡多久麽?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麽?”
一碰麵就是一鼻子灰,芷蕾沒好氣地一哼,“小姐又吃炸藥了?我不過善意提醒一句,今日亦寒公子啟程,問問小姐送不送他,生氣就算了,我懶得多說!”
說著,悠悠轉身要走,卻被冷沐真拉住,“備轎備轎!”
芷蕾轉睨了她一眼,學著她的語氣,“什麽態度?!”
冷沐真一懵,反應過來才鬆了手,惱地哼唧幾聲,“你不備轎算了,本小姐讓莫殤備轎,再不濟還有莫彥!”
芷蕾也哼唧幾聲,甩了甩手,悠然自得地離去。
“一點規矩也沒有!”冷沐真抱怨一聲,便喚了一句莫殤。
見無人回應,又喚了一句莫彥,依舊無人回應。
隻好去他們的房間找他們,卻都不見人。
這才想起一事,莫彥受命調查冷姓人,莫殤協助,一大早便離開了。
該死的,淨挑這種時候離開!
過了辰時,便是太陽當空,冷沐真不想曬傷了皮膚,隻能低頭讓芷蕾備轎。
古代這個沒有汙染的天空,冷沐真可不敢曝曬!
接受了主子的道歉,芷蕾才慢吞吞地去備轎,幾番周折才到了冷亦寒的住處。
到時,冷亦寒已經收拾好了包袱,由宮人將包袱放上馬車。
“公子,大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