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寵狂妃

440:地位之爭

不是說皇後準備了《龍鳳呈祥》的戲?這麽一轉眼,怎麽就成了《賣花女》?

早在賣花女開場時,就有人竊竊私語,而後越演越是諷刺,台下更是議論紛紛,皇帝也覺出了一分不對。

終於忍不住爆發,台上的唱戲驟停,台下的論戲也一瞬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皇帝身上一眼,隻是一眼便起身齊齊而跪。

老太君沒有拘束習慣了,皇帝也不允許她下跪,於一切隻當沒看見,自顧自地喝著茶。

寧蠑則與冷沐真互視一眼,反正這事無關他們,沒必要跟著下跪,隻要安安靜靜地不鬧就行了。

冷伯諭要演好棋子的身份,自然跟著下跪,與眾人一齊勸道,“皇上息怒!”

自然了,怒火不是說息就息的。

皇帝雙手握拳,手背的青筋跟著爆了起來,像要忍著怒意,卻聽淑妃在一旁煽風點火道,“原來這就是皇後娘娘準備給皇上的驚喜啊,臣妾也著實一驚,隻是這喜從何來呢?”

淑妃故作的驚意,在外人看來可笑,皇帝卻身在其中,發覺不出。隻一味地氣惱,六月十五的大日子,居然安排這樣的東西!

見煽風點火有效,淑妃先眾人而起身,故作細心地扶著皇帝坐好,“戲子唱得再好也不過是草民一介,沒有諷刺宮闈朝廷的膽子,必是受了什麽人的指使.......”

像是一早就串通好了,淑妃話罷,便有幾人跟著煽風點火。

“今年的聽戲事宜,全是皇後娘娘一手安排的,皇上明察,必要揪出幕後指使之人!”

“稟皇上,皇後娘娘先前放出消息,說是今日要唱《龍鳳呈祥》的戲,不知為何成了如今這個東西!”

“方才皇後娘娘心虛緊張、急急退場,不會是.......”像是有些難以啟齒,那人向眾人一掃,最後看了淑妃一眼,才壯膽說出了口,“不會是畏罪潛逃吧?”

眾口都在直指皇後就是幕後之人,皇帝自然聽得明白,淑妃則接著故作善良,“皇後娘娘冊封數年,掌管後宮勞苦功高,怎麽可能做出這種糊塗之事?皇上息怒,臣妾以為其中必有誤會!”

說著,一掃跪下的眾人,“看戲者亦是無辜,皇上叫他們起身吧?”

愛妃都開口了,皇帝自然點頭,“淑妃善解人意,朕心寬慰,你們都平身吧!”

“謝皇上、謝淑妃娘娘!”眾人謝完,一齊起身重新落座。

起身之際,德妃嘴角一動,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

冷沐真與她的想法一樣,卻不像她壓抑心中,而是輕聲向寧蠑問道,“方才說話的人,都是淑妃、劉霆一黨的人吧?”

先是試探皇帝一眼,而後寧蠑才回答,“是不是一黨模棱兩可,不過前頭幾人一定是,至於後頭說話的,有的是、有的不過愚蠢之人罷了!”

這便是洛商的風氣,隻要有一人開頭,其餘幾人就會跟著落井下石,像是能從中占得一分功勞似的!

這種風氣,打從冷沐真第一天回府便感覺到了,心裏隻覺可笑,“你覺得皇上會信誰?”

寧蠑亦是一笑,“誰說得有理就信誰、誰猝不及防慌張不已就怪誰,皇上一向如此!”

一句滿是諷刺的話,簡直比戲子的《賣花女》還要大膽。

不過也是實話,皇帝一向這般本末倒置。

清白者遇上此事,自然慌張不已;而誣陷者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自然處之泰然。皇帝連這樣的眼力和見識都沒有,確實可笑!

這邊兩人就事論事,另一邊皇帝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他一輩子斂財,每次碰見可能失財的事,便如現在這樣。一想到要賠給禩吳一大筆銀子,皇帝便頭痛不已,加之沒想到皇後以戲諷刺,就更加猝不及防了!

猜到皇帝會如此,淑妃連忙安慰,“皇上莫急,其中誤會臣妾替您問清楚,必不叫幕後之人生事,壞了皇上的名聲!”

這就算是請示了,皇帝自然點頭。

淑妃得了權力,才坐穩了位置,鳳眸一轉台上,“你們都下來說話。”

“是!”戲子們應了一聲,驚嚇之下,走得竟是台步。

下了台,紛紛跪在皇帝和淑妃麵前,一副知罪的樣子,各個沉默不語。

這是淑妃一早的計策,如今順利施行,她當然應對自如地審問,“你們可知賣花女一事?”

戲子們先是沉默,繼而麵麵相覷,最後走出一個代表回答,“回淑妃娘娘的話,賣花女一事於近日發生,吾等排練忙碌,隻是聽說不怎詳細。”

淑妃微微點頭,“既然不知情況,怎麽演得如此自然?”

戲子恭身低著頭,在淑妃的審問下,顯得十分渺小,連聲音和底氣都壓低了一分,“回淑妃娘娘的話,皇後娘娘原先吩咐,吾等今日要唱《龍鳳呈祥》。近日賣花女一事發生,還未傳開,皇後娘娘便派了人來。說要改成賣花女郎,還將賣花女一事寫成文書交給我們,要我們按著上麵的排練!”

賣花女的事,確實是前幾天發生的。

門下侍中的兒子死後,賣花女也沒有及時告知官府,再加上門下侍中有意隱瞞,所以此事沒有傳開。

直到昨日,門下侍中要殺賣花女一家滅口,以免此事外傳,賣花女一家才將門下侍中一族告上官府。

此事可算新鮮,調戲良家女子,竟用一計假扮婦人、騙取女子的信任,所以此事傳得很快。

民間也很快有了說書人、評書人論說此事,不過都發生在昨日和今日。

戲子們排練,不可能一日速成,經戲子口說,應該是前幾日就傳了吩咐過去的。

淑妃細細分析,“前幾日,賣花女一事還未傳開,除了有意者,應該無人知曉吧?”

她所指的有意者,皇帝自然明白,眸色跟著一黯,沉重地點了點頭,“不錯,戲子排練尚需時日,除了有意者,不可能提前遞交文書。”

說著,語調微微一抬,“是皇後.......不管是戲子諷刺,還是賣花女郎,一切都是皇後安排的!李佺,吩咐封鎖行宮,一人都不許放出去。另外,把皇後押過來!”

他用了“押”這個字,李佺便明白了皇帝的怒意。

堂堂皇後,居然要押過來,看來她皇後的寶座,就要坐到頭了!

“是!”李佺應了一聲,便調動禦林軍,一並執行皇帝的命令。

德妃始終暗暗笑著,淑妃一計蓄意已久,也算用心良苦啊!

故意讓出“安排大權”,由皇上任命皇後安排聽戲大事,看似皇後得了權力,有機會翻身,實則是個大陷阱。

而後製造賣花女郎的事,給她們母女撐腰,將門下侍中一族告上官府。

此事傳得人盡皆知,一路很快傳到禩吳,又惹得皇帝煩躁不已。

再聯合皇後安排聽戲的事,假冒皇後的人修改戲目,一並將皇後拖下了水。

此計確實厲害,既打擊了皇後、又除掉了門下侍中。

要知道中書令和門下侍中,在別人看來,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實則內部假和。

中書令效忠淑妃、門下侍中則是皇後的人,他們有共同的利益,所以聯合起來打壓其他族人。

如今有了更合適的門下侍中人選,淑妃和中書令自然要想盡辦法除之,隻有慢慢占據朝廷之中有利的地位,他們才能真正高枕無憂!

皇後因緊張而退場,散步還未走遠,便強行被禦林軍押了回來,一路盡是義憤填膺。

直到見到皇帝,皇後才委屈地一跪,跪下已是雙眼泛紅,“臣妾不知怎麽回事,這些奴才竟對臣妾無禮!”

“賤人!”皇帝怒罵一句,一個巴掌毫不猶豫地扇在了皇後的臉上,積了許久的怒氣,這個巴掌尤為沉重。

皇後被打得偏頭過去,回首時,嘴角已經掛出一點鮮血,“皇上.......”

沒想到散了一會兒步,愛人便變了一個臉色。

他從未打過她,心想至此,一陣猛地心痛,皇後連忙捂住心口,“皇上打罵無罪,臣妾卻求一個公道,皇上為何打罵臣妾?”

打從劉麒入獄,皇後便猜到會有這麽一天。

本想借著立功的機會,將劉麒救出來,也為自己安心,沒想到有了這麽一個大轉折。

還沒弄清楚情況,皇帝又是一個巴掌,沒等皇後反應過來,又跟著踹了一腳。

皇後不經踹,一腳被皇帝踹到了門口,腹部被踹得劇痛,隻好爬著回來,“臣妾不知犯了什麽錯,還請皇上明示!”

論起平常,皇後為人還算不錯,德妃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去扶,“就算皇後有罪,也請皇上判決之後再行刑吧!”

好人怎麽能讓德妃一人當了?

淑妃見狀,也連忙上前,扶著皇後另一隻手臂,“臣妾也覺得行刑尚早,皇上息怒吧!”

尚不知淑妃的作為,皇後還心覺感動,沒想到危難時刻,還有兩人肯扶她一把。

她雖說碌碌無為,但對姐妹們極好,看來好心是有好報的!

皇帝一心惱怒,懶得再與皇後多說,遂一指淑妃,“你告訴她!”

淑妃先應了一聲,與德妃一起,扶著皇後落座才柔聲道,“娘娘原說要唱龍鳳呈祥,不知出了什麽狀況,戲子竟說半路改了戲目,改成了.......改成了賣花女!”

賣花女?!皇後一聽,便知道了此事的嚴重性,剛剛坐下,又急急跪下,“皇上明察,臣妾也是初聽賣花女一事,之後便操持月例銀子的事,再沒空管禮佛大殿的事,怎麽可能授意修改戲目呢?”

皇帝卻語氣篤定,“你負責安排,不是你改的,還會是誰改的?”

皇後隻覺有些崩潰,思緒飛快轉著,馬上辯駁道,“賣花女一事初傳,戲子排練尚需時日,就算臣妾授意,總要給他們排練的時間吧?”

皇帝依舊篤定,“賣花女一事,是昨日傳開卻不是昨日發生的。若非授意賣花女一事者,不會知道賣花女的先後因果、還排成戲劇叫戲子傳唱!”

皇後聽得一驚,“皇上之意,從賣女花一事、到聽戲一事,都是臣妾一早密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