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真應聲,正要上前,想到腿腳還沒恢複,或許會被皇帝看出端倪,隨即睨向寧蠑。
沒等她給寧蠑使眼色,寧蠑已經扶著寧梨坐下,“老太君,我不想瞳靈累著,以後都由我來扶你吧!”
寧蠑是為掩飾冷沐真的傷,皇帝看著,卻像是炫耀他與冷沐真之間的感情。
說什麽不想瞳靈累著,年紀輕輕就是喜歡說大話,等年長一些,看慣了冷沐真的麵孔,看他還能不能說這些大話!
皇帝暗暗不屑,麵上卻是親和,上前扶住寧梨另一隻手,“你怎麽受傷了?是不是仇家找上門了?朕不是送了你百名隱衛,沒有用上麽?”
隱衛用來看家護院,寧梨並沒有帶在身邊。世上除了上官凜和嶽孟,也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一般的仇家是傷不了她的,所以不喜歡把隱衛帶在身邊。
隻是這樣一想,寧梨並沒有答話,而是掙開皇帝的手,轉向寧蠑一笑,“你體貼沐丫頭,簡直趕得上我這個祖母了!在祖母眼裏,你們就已經成婚了,從今天開始就改口吧!”
寧蠑一個抬眸,有意無意地睨了皇帝一眼,很快應承寧梨,“是,祖母!”
一聲祖母,喚得皇帝心裏不是滋味,寧梨更是惡語譏諷,“皇帝一向關心沐丫頭,若有個祖父輩的老頭子,覬覦沐丫頭的身子。這種亂了輩分的事,皇帝是斷然不允許的吧?”
皇帝納妃,從來都不顧什麽輩分之說。
若他納了冷沐真為妃,寧梨也就是他的祖母,一切輩分都會因他而改變。
這就是皇權!
原以為皇帝礙於麵子,會應著寧梨的話,沒想到臉色一變,也開始撕破臉,“其他祖父輩的人,朕自然不允許,因為沐丫頭是朕的女人!”
寧梨不屑一笑,“你的女人都那麽多了,還缺沐丫頭一個麽?我今日便與你說開了,沐丫頭已經是蠑小兒的女人了!”
此話一出,驚住了在場三人。皇帝更是猛地轉眸,一臉疑惑地看了冷沐真一眼,瞧著她懵懂無知的樣子,突然一笑,“梨兒的意思,沐丫頭與蠑小兒已經行過夫妻之實了?”
寧梨沾沾自喜地點點頭,“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可能跟你攤牌。這一切都是你逼的,若非你一直不同意,我不可能出此下策!”
像是看透了他們,皇帝洋洋一笑,“既是蠑小兒的人了,梨兒不建議給沐丫頭驗身吧?若沐丫頭不是處子之身了,朕即刻下旨賜婚;若沐丫頭還是處子之身,朕也會下一道旨意,你明白旨意的內容!”
驗就驗!寧梨有恃無恐地走向冷沐真,卻被冷沐真抓住了手腕,輕聲提醒道,“祖母胡說什麽呀?我和正燚什麽事情都還沒做呢!”
寧梨大吃一驚,斜睨了皇帝一眼,也輕聲問道,“什麽?我昨晚上,不是讓你們進客棧,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嗎?結果你們什麽都沒做?”
有外人在,居然討論這種事,冷沐真難為情地點點頭,寧梨卻換作一臉嫌棄,“怎麽那麽沒用,那麽點事情都做不來?改天我給你找個姑子,讓她好好教教你!”
讓外人教這種事情,古代人怎麽這麽沒臉沒皮,冷沐真紅了臉頰,推了推寧梨,“不用了,不急啦,你快把皇帝打發走吧!”
說到皇帝,寧梨亦是頭痛,直了身子睨向皇帝,頓了一頓才開口,“驗身的事不急,皇上也不必急著納妃,沐丫頭的婚姻大事,我會細細斟酌的!”
既然沒做什麽,寧梨就不好撕破臉了,不然皇帝一怒之下,把冷沐真給納了........
真若發生這種事,冷族的顏麵倒不是很要緊,重要的是冷沐真。祖父輩的人,還悉心撫養她長大,最後居然納了她!
這樣的事傳出宮去,隻怕冷沐真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再若被皇帝欺負,依丫頭如今的性子,必定自尋死路、自責不已!
想到可能發生的情況,寧梨便覺抓狂,那麽好的日子、那麽好的氣氛,怎麽就被嶽孟破壞了呢?
該死的嶽孟,淨是幫倒忙的主!
看著皇帝毫無善意的嘴臉,寧梨也不放心走了,三思之下隻好提出,“我實在放心不下沐丫頭,不避暑了,請皇上允準我們回京吧!”
猜到她一忍不住,就會把回京說出口,皇帝輕笑,“你和沐丫頭回京,是不是還要拖上蠑小兒?你們一家三口回京,真是叫朕羨慕啊!”
若留寧蠑一人在這,不知皇帝會做出什麽可惡的事,按理來說,寧梨是要帶寧蠑走的。
但看皇帝這個樣子,是不可能放寧蠑走的,寧梨隻能先放開寧蠑,“不帶蠑小兒走,我隻要帶走沐丫頭!”
一拖拖兩個,皇帝是絕對不會允許的。寧蠑明白,寧梨是迫不得已放開他的。反正先帶丫頭走,回了京城,自然會想辦法讓寧蠑回來。
寧梨的苦心,寧蠑自然明白,亦是尊重。若換他選擇,也是先讓丫頭走,畢竟她是個女子,再高的武功也比男子弱一些。
他見慣了皇帝的手段,暫時可以抵擋一陣,丫頭就不同了。上次皇帝小小一計,就把丫頭騙去了柳素宮,差點叫丫頭受了傷害。
如今,他一定要護丫頭周全!
想至此處,突然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向他看來,“蠑小兒同意與沐丫頭分離,讓沐丫頭單獨回京?”
寧蠑微微一笑,“我與瞳靈都不是經不起分離的人,瞳靈要陪祖母回京,是盡孝道的,我自然同意!皇上乃全天下最孝順的人,必定也支持瞳靈盡孝吧?”
原想為難寧蠑,沒想到反被他擺了一道,皇帝臉色有一瞬的煞白,不過一晃便恢複了常色,“沐丫頭要盡孝,朕自然欣慰.......”
本想把這茬糊弄過去,沒想到寧蠑開始咄咄逼人,“欣慰的話,皇上就允準回京吧,別耽誤了瞳靈盡孝!”
這個寧蠑,真是越大越難纏了!
皇帝暗暗不滿,麵上則還保持平常的親和,“梨兒要處理家事,不可能長住江北吧?如今離京快一個月了,確實該回京了。隻是六七月份,正是京城最熱的兩個月,你們七月份回去,受得住京城的熱麽?”
聽似關心的話,實則為了拖延時間,找個話題鑽空帶過這事。
這些招數,寧梨也用過多次,早就司空見慣,“皇上當我是小孩子麽?隻要說一說別的事,就會忘了眼前的事?冷族的家事,於皇上而言事小,於我與沐丫頭卻是事大,沐丫頭才剛剛開始學習理家,絕不能因為避暑就斷了!”
大事她做不成,小事她還是可以逼一逼皇帝的,畢竟往日的情分還在,隻要冷族還是支離破碎,皇帝就不會對她痛下殺手。
像是寧梨故意的試探,皇帝卻沒聽出來,還沾沾自喜,“如今有了冷族世子,還叫沐丫頭學什麽理家?應該讓如今的冷世子學習才對!”
他辛辛苦苦選出的人,好不容易讓他混入冷族,可不能這麽浪費了!
寧梨就是在等皇帝這句話,卻不能馬上答應他,而是一臉警惕,“雖說是冷世子,但世子是皇上封的,沒有經過我。理家是我的事,人選不應該我來定麽?”
皇帝笑笑,“確實應該你定。理家的事,沐丫頭也應該學習,畢竟以後嫁了人,還在做個賢內助呢!至於冷族的家事,未免外人諸多議論,梨兒還是用一用現在的冷世子吧!”
“看起來那麽笨拙的人,懂得這些家長裏短的事麽?我可不想辛苦栽培,教出一個廢物!”為了演戲逼真,寧梨隻是忍痛損一損自己的孫兒。
她習慣了溺愛,叫她裝作不屑孫兒,實在做不到。於是,整句損話內,都沒帶孫兒的姓名。還在心裏自我催眠,她不在辱罵孫兒,而是在罵皇帝這個龜孫!
罵完了話,寧梨暗暗舒了一口氣,卻還覺得岔氣。這樣辱罵自己的寶貝孫子,哪個祖母受得住?
皇帝一心勸說,並沒有疑心寧梨的微弱心虛,“那是朕千挑萬選出來的,怎麽可能笨拙不懂呢?朕已經替你試過他了,保證一點即通!”
聽到皇帝誇讚孫兒,寧梨心裏才舒坦了一些,麵色也跟著不那麽緊張,“是麽?那我姑且試一試,若不如沐丫頭的天賦,我是斷不會將家事交給他的!”
冷伯諭的本事,皇帝確實試過,隻要勸服寧梨這一關,他保證她會滿意冷伯諭。
隻是沒想到寧梨這麽好勸,是另有預謀,還是為了回京所以討好他一回?
不管如何,皇帝相信冷伯諭都會克服,畢竟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線人。看冷伯諭這些日子的表現,皇帝還是很滿意的。
聽寧梨鬆口,皇帝自然也鬆口,“既然如此,還是冷族的家事重要。隻是冷世子陪著洛商大使出使北界了,反正過幾日他們就會回來,到時朕加封了他們,你們再一道回京吧!”
見寧梨點頭,冷沐真才將她拉了回來,小聲說道,“正燚不走,我也不走!”
寧梨無奈,“鬧什麽?先帶你跟諭兒走,蠑小兒我會另想辦法!他比你有本事,你還怕皇帝對他不利麽?”
“我.......”明明隻是擔心寧蠑,卻反被寧梨說了一頓。到底都是姓寧的人,果真是一條繩上的蚱蜢!
冷沐真沒好氣地一哼,“也不知你是誰的親祖母,居然不幫著我說話!”
寧梨也不忘反擺一道,“那依你之見,是蠑小兒厲害,還是你自己厲害?”
她這麽問,冷沐真當然不能貶寧蠑而耀自己了,可真若如此,又正好順了老太君的意。想來想去,還是不答話。
聊了這麽久,皇帝才想到了正事,“今晚太子大封,太子說不必張揚,就在這座宮殿舉行。反正主殿空著,就用來擺席吧!這事原可以讓李佺來說,但朕實在牽掛沐丫頭,所以順路來看看!”
這皇帝真的是夠了,祖孫倆一起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