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劉笙的質疑,冷瞿依舊輕蔑一笑,似乎懶得與他多說,轉達完話便轉身回了房間。
總覺得冷府還有許許多多瞞著的事,劉笙有些心氣不順。這些人甘居臣下,就應該對尊上毫無保留,這樣事事瞞著算怎麽回事?根本就是不將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
雖然生氣,但劉笙並沒有發作,畢竟自己現在孤苦無依。
看來隻有找劉麒,讓他向冷沐真求情,求冷沐真原諒他一次了!
剛想到這裏,府門口便緩緩駛來一輛馬車。
劉笙眼尖,這正是韓魅的馬車。
馬車一停,劉笙便到了馬車前頭,瞧著韓魅下車,扯著嘴角一笑,“嗬,這不是禩吳太子麽?禩吳太子怎麽又來冷府了?本太子記得禩吳太子對三小姐的心意,已經被老太君和三小姐當場拒絕了吧?”
韓魅為了逼宮的事情而來,逼宮的對象就是劉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可笑,仇人碰麵卻還像平常人一樣寒暄。原以為他還像以前一樣,待在東宮一步不離,沒想到能在冷府門口碰見他。
聽到劉笙的聲音,韓魅還有些不相信,看了劉笙一眼,確定了是他無誤,才回了他一笑,“洛商太子,真巧,居然在這裏碰見你!”
劉笙警覺,看出了韓魅一絲不自在,深笑反問像是試探,“怎麽?莫不是韓太子有什麽秘密,不能讓本太子碰見?”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過於不自在了,韓魅一改輕鬆的笑容,一如往常地魅笑說話,“你我不同國度,有秘密也是正常,劉太子不會失禮打聽吧?”
他既然這麽說了,劉笙自然不好細問了,隻是最後試探一句,“這個秘密,還是關於三小姐的?”
都說了別國的機密無可奉告,他怎麽還是問個不停?
見到他就覺得晦氣,韓魅心裏厭惡,麵上還是認真回答,“不關三小姐的事,隻是閑來無事,來找三小姐玩一玩而已!”
劉笙隻以為韓魅對冷沐真還沒有死心,所以並沒有想到逼宮合作的事情。問罷了話,劉笙便急急回了東宮。
找了劉麒過來,劉笙便是著急,“三小姐也不知中了什麽魔障,居然不見我了,她難道不怕我宣布父皇駕崩,登基之後第一個對冷族不利麽?”
當初合作的時候,劉笙便答應劉麒,不會傷害冷族的人,如今又這麽說。
一進門,劉麒便是惱火,“帝青宮大火,這是咱們做的孽,你為了對付冷族的人,拿出咱們的孽事,這是要遭天譴的!”
劉笙無可奈何地一攤手,“那我能怎麽辦?三小姐如今不肯合作,連麵也不見!”
對於冷沐真的突然冷淡,其實劉麒也早有懷疑。他不像劉笙忙碌,近來也比較關注冷府,他注意到了韓魅的到來,也從小道消息得知了他們之間的通信。
按說冷沐真對寧蠑專情,若韓魅與她通信,是男女之間的事,冷沐真肯定是不會理會的。
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不僅冷沐真理會韓魅,寧蠑也好想參與其中。
這不禁讓劉麒懷疑,冷族跟禩吳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合作。至於為什麽合作,聯係冷淡劉笙,劉麒差不多就能猜到了。
隻是他的想法,說出來隻會害了冷沐真,所以他閉口不說,而是轉言其他,“聽說她近來學了賽馬,又忙著家族的許多事宜,或許是太忙了,心情煩躁。你也知曉,三小姐自外頭回來以後,便任性了許多,煩躁起來便誰也不理了,是你去得不是時候!”
是麽?劉笙半信半疑,“可我怎麽覺得,哪裏怪怪的呢?皇兄可知道我今天遇見了誰?韓魅!”
果然還是碰上了麽?劉麒微微一驚,故作不知,實為試探地問道,“在哪裏碰到了韓魅?冷府麽?韓魅來洛商做什麽?”
劉笙搖搖頭,“他隻是玩笑似地,說什麽國家機密、無可奉告,又說什麽對三小姐沒有死心。繞來繞去,我也不知他來究竟要做什麽,隻是我有一種感覺,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他還是有所懷疑的,劉麒暗暗思忖,很快替韓魅找了一個理由,“聽說禩吳近來動蕩不安,想要獨立的野心越來越大。三小姐手上的北界軍勢力,不隻咱們想要合作,禩吳也不會例外。我猜韓魅來冷府,大概就為了合作的事吧!”
覺得他說得有理,劉笙便點了點頭,“三小姐的北界軍,確實是一塊肥肉,人人想得。不過冷府似乎沒有禁入韓魅,我親眼看著他輕鬆進入,這事有些蹊蹺!”
劉麒自然一笑,“韓魅很少過來,去冷府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老太君年邁了,記不住這個人,便忘了與守門的人知會。守門人不知老太君不歡迎韓魅,自然就放他進來了。三小姐正在煩躁時,他即便見了三小姐,也談不成合作的事!”
說起冷沐真的煩躁,劉笙便也跟著煩躁,“這三小姐,確實是太任性了!你有什麽辦法,讓她盡快來見我?這幾日噩運連連,欽天監說,洛商會發生一件大事。我必須有北界軍的依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見瞞過了劉笙,劉麒才放心下來,神態也比之前更加輕鬆,“你不必著急,女子總是哄哄就好了。我這就去庫房,挑幾件像樣的首飾,親自給她送過去,她若喜歡首飾自然就來見你了!”
果然是旁觀者清,對付女子,還是首飾衣裳最管用。
一聽這個主意靠譜,劉笙便拿出了國庫的鑰匙,“皇兄的庫房,我怎敢勞動?還是去國庫,挑幾匹新布料、幾件首飾珍寶,若三小姐喜歡金子,再拿一些金子給她吧!”
沒想到劉笙這麽著急,連國庫的鑰匙都拿出來了。劉麒暗暗一笑,麵上則是鄭重點頭,“太子皇弟這般誠心,三小姐一定會感動的!”
說完,便去了國庫。
他是中間人,自然要狠狠地撈一筆。反正冷沐真不缺金銀,送再多過去亦是薄禮,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搬完了國庫的一小角,劉麒才滿載而歸地回了自己的宮殿,將油水放在庫房,才轉而去了冷府。
這時,韓魅已經談完了事情離開,禩吳很快就會對洛商宣戰!
劉麒猜到了如此,卻滿不在乎,領著下人求見冷沐真。
聽說是劉麒,冷沐真馬上就見了。
剛一進門,便是一箱箱金子、珍寶、布匹,樣樣都是上品,連金子都是大金元寶!
隨著下人打開箱子,冷沐真的眼前一亮,“哇塞,這麽多寶貝,是拿過來給我看看?還是送給我的?不會是你看上了哪家姑娘,要給人下聘禮,請我把把關吧?”
他還能看上哪家姑娘,打從那次在毒林救了他,他便一見傾心了。隻是他那點微薄的感情,不敢拿出來與寧蠑的大愛相比,所以一直藏在心裏。
劉麒並不回憶以前,隻揚手一拂,對著幾箱寶物金銀一笑,“一點小意思,都是送給你的!”
見他大方揮手,像是送了自己的東西似的。冷沐真上前一看,金銀自然看不出是誰的,不過布匹和首飾可都是珍品,想來都是國庫的。
劉笙這次可是下血本了,居然用這麽多貴重的東西賄賂她,冷沐真挑眉一笑,“都是劉笙親自挑的?”
劉麒笑笑,將懷中的國庫鑰匙掏了出來,“他是個小氣之人,親自挑,能挑出什麽玩意?這些都是我挑出來的!”
這麽說來,劉笙不知道他挑了這麽多、這麽貴重的東西?
冷沐真掩嘴一笑,順手將箱子一關,“你就不怕他發現了,要了你的命?”說著,像是看透了劉麒的性子,“你也沒少收好處吧?這裏隻是九牛一毛?”
壞心思被她看穿,劉麒自然難為情,“咱們都是五五平分的,哪有什麽九牛一毛之說?那個鐵公雞肯拔毛,我自然跟你一起分享了,你若覺得少了,我再去我宮搬一點過來!”
見他有些不舍,冷沐真自然搖頭,“不必了,大老遠從宮裏搬出來,也不嫌累得慌!你怎麽跟劉笙說的,他怎麽突然敢出血了?”
其實這也算是弄巧成拙,原隻想幫著冷沐真掩蓋韓魅的事,沒想到說著說著,就把劉笙這隻鐵公雞說開竅了。
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劉麒自然得意地給冷沐真敘述。
沒想到劉麒已經知道了韓魅的事情,冷沐真有些訝異,都怪韓魅這個人古怪,每次進京都喜歡大張旗鼓,深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似的!
心裏頭怪著韓魅,冷沐真卻沒有仇視劉麒,她知道劉麒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隻是讓他算計自己的同胞兄弟,到底是不道德的事情,冷沐真還是有些內疚。
好在宮裏人都算計慣了,冷沐真雖然內疚,也不必實際做什麽。有時候少了算計,日子說不定就變得枯燥乏味了。
劉麒離開之後,冷沐真便給了劉麒一個麵子,去見了劉笙一麵,假意合作卻沒有任何實際行動。
所謂合作的實際行動,要麽就是讓劉笙參與北界軍的訓練,要麽就是分一個副腰牌給劉笙。總之合作的項目是什麽,就要分享一些東西。
之前的合作,冷沐真都是很誠心誠意的,這次的合作,卻聲色不動。劉笙是個警覺的人,自然覺察出這次合作的不對勁。
不過他沒有懷疑,還怪自己之前的心不夠定,所以現在冷沐真不信任他。再加上劉麒的言說,讓劉笙給冷沐真一些時間,等她能信任他時,自然會將北界軍交給他。
劉笙聽信了劉麒的話,便這麽忙碌地等著,卻不知道禩吳正在計劃一場大陰謀........
這日下午,正是秋日高風的天氣,雲千柔拿了新做的紙鳶出來,一路小跑到了湘竹苑,“表妹,出來放紙鳶吧!”
冷沐真剛好午覺醒來,正在整理發飾,若晴代為回了一句,“請表小姐稍等,小姐還在梳妝!”
說到梳妝,雲千柔才想起來的另一個目的,隨即進了屋子,看著正在梳妝的表妹一笑,“剛剛做好了紙鳶,便將之前準備的事情忘了。”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支步搖,“這個是我從北界的華榮街上選來的步搖,上頭的寶石珍貴,雕工更是獨一無二,世上隻有這麽一支貴妃步搖,送給你的!”
冷沐真笑著接過步搖,“謝了,改日給你回禮!”
說著,低頭去看步搖。
雲千柔亦是低頭,有些羞澀地一笑,“這個東西,還不急著回禮呢!沒到回禮的時候.......”
回禮還講究時候麽?雲族的規矩?
冷沐真無奈一笑,繼續看著步搖,寶石確實是稀世奇珍,雕工更是完美。隻是顏色過於鮮豔了,除了金子之外,便是一通大喜的紅色,冷沐真比了比發式,無奈一笑,“好像不配我今日的發式呢!”
雲千柔亦是無奈一笑,“這是送給你成婚的喜禮,自然是成親那日才配上的,如今不急著戴!”
原來是喜禮,怪不得這麽喜慶。冷沐真一笑,寶貝地收了起來,“那成親的時候,就拿這個配鳳冠了,多謝!改日表姐快成親了,我也給你找一份大喜禮!”
雲千柔低頭笑笑,“還不急呢!”
見她今日格外羞澀,冷沐真才關心一句,“表姐,你不會還惦記著那個南宮墨吧?外公已經替你測試過他了,與你不配。”說著,冷冷一哼,“都是寧正燚那小子瞎搗亂,非要把你和南宮墨湊在一起,那種人怎麽可能配得上你?”
說到南宮墨,雲千柔才想起這人,如今想起,隻是輕描淡寫地一笑,“北界遊玩多日,我差點忘了晉王這個人。表妹慧眼,我確實有了心上人,不過不是晉王,而是北界人士!那天,就是給你買這支貴妃步搖的那天,他陪著他母妃出門逛街,我們在華榮街相遇了........”
說著說著,便害羞起來,再也說不下去。
華榮街是北界最繁華的街道,位於京城的東邊,是最臨近皇宮的商街。去那兒的人,要麽就是有身份的人,要麽就是富貴人家。
依雲千柔所說,那人管自己的母親叫做母妃,想來就是北界貴族子弟了,冷沐真不由好奇,“那人是誰啊?我認識麽?”
冷沐真根本沒去過北界,自然不認識北界的貴族,雲千柔難為情地笑笑,“你應該不認識,他是護國大將軍的嫡長子。恰逢北界宮宴,我與他在宮宴上也見了一次,他向姨父要了我,但姨父還沒有下旨。難得遇上心意相通的人,我打算告訴娘親,請她給我們做主婚事,表妹你覺得呢?”
確實是難得,難得遇上兩情相悅的人。隻是可憐了南宮墨,心心念念的雲千柔就這麽被別人搶走了。
不過冷沐真並不覺得可惜,這些天南宮墨見不到雲千柔,居然納了好幾房妾室。夜夜笙歌,連雲千柔回來了都不知道,簡直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花心大蘿卜!
說到南宮墨,便想起寧蠑糊塗撮合的事情,冷沐真有些內疚,“都怪正燚自作主張,說什麽隻有南宮墨能配你,害得你失了女子之身。這件事,那位護國將軍的公子知曉麽?”
雲千柔彎眉笑笑,“我與他暢談許多,彼此之間還算熟悉,所以我講了晉王的事。他很同情我的遭遇,還是向姨父提出了婚事,他心誠,我十分感動。今日一早,他還給我寄來了書信,說忙完了便來看我!”
難得古代還有不介意女子之身的人,這種人自然應該珍惜,冷沐真讚同地點點頭,“你們兩情相悅最好!改日他來了,你一定要介紹我們認識,我要替表姐把把關,若是他不過關,我可要實話跟姨母報告的!”
雲千柔低眸笑著,“我能看上,你們一定也滿意,等他來了,我便介紹給你們認識。隻一點,你們別太為難他,這一大家子,非得把他嚇著不可!”
冷沐真聽得一笑,“怎麽?還沒成婚,這就開始護短了?”說著,看了看丫鬟手上的紙鳶,頓時來了興致,“今日的天氣甚好,咱們快去放紙鳶吧!”
正好若晴給冷沐真梳好了妝,剛剛離手,冷沐真便迫不及待地起身離開了。
兩人來到前院,正是大風的時候,一起將紙鳶放飛,明明老大不小了,玩得還像小孩子一般歡樂。
正玩得起勁,便有傳話的人過來,“三小姐、表小姐,外頭有一位自稱唐若茹的姑娘求見!”
唐若茹?冷沐真想了一會兒,腦子裏並沒有這個名字,隨即回了一句,“不認識,轟走!”
話落,傳話的人便要去回話,卻被雲千柔攔住,“去請唐姑娘進來!”
等傳話的人一走,雲千柔才向冷沐真介紹,“那位唐姑娘,就是他的妹妹。信上說他還要一些時候才能來,先讓唐姑娘帶一些東西給我!”
原來是她心上人的妹妹,冷沐真明白地點點頭,“他給你帶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