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二字剛一落定,冷亦寒的身子突然一僵,砰得一聲趴在地上!
老太君的聲音隨即響起,“這事冷族一概不管,沐丫頭,你自行解決!還有姝貴妃和晉王算計你的事,解決了再來找我老婆子!”
隨著她的聲音遠去,馬上進來兩名小廝,一人頭、一人尾地將冷亦寒抬了出去。
早猜到老婆子會來這麽一出,冷沐真見怪不怪地挑挑眉,她本來也沒打算讓冷亦寒解決!
見她一臉從容,寧蠑先拂手讓夜冥退下,再輕輕扶她躺好,“宗正院查實這事,還需要一點時間。你剛喝了藥,先睡一覺吧!”
那藥一點後勁都沒有,反而讓她神清氣爽的,哪裏還睡得著?
感覺到鼻子漸漸通了,冷沐真不依地爬起來,順手拿了外衣披上,“你知道去醉仙樓的路嗎?”
她披外衣的動作緩而輕柔,內襯的吊帶不經意間滑落,雪肩之下露出一片美色。
這才發現她已經發生變化的身子,寧蠑強壓下內心的翻江倒海,下意識背過了身子,“你要去醉仙樓?”
見他如此動作,冷沐真才注意到自己的失儀。
小臉不由一紅,馬上把吊帶扯了上來,故作什麽事也沒有地嗬嗬一笑,“對呀,聽哥哥說那兒的肉好吃。”
聽到衣裳摩挲雪肌的聲音,寧蠑才回身坐下,依舊不自在地一笑,“冷亦寒三年不去那兒,隻等著跟你一起去,你確定丟下他去?”
冷沐真想了想點點頭,“祖母點了他的穴道,我現在肯定解不掉,你能解嗎?”
能解也不解,他又不傻!遂自愧不如地一搖頭,“老太君的點穴獨步天下,我哪裏能解?”
想想今日洛商的變化,寧蠑翻身又躺在軟塌上,“醉仙樓之事不急,現在外頭正亂,咱們就不要再去添亂了!不然出了事,魔尊誰救?”
經他提醒,冷沐真才想起自己的任務。
這事解決之後,應該就是踏春之行了,魔尊身中三毒千鈞一發,她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冷沐真扯過被子一丟,“那咱們就好好睡一覺,明天你解決你的皇宮護衛,我解決我的奸細世家!”
寧蠑伸手接住被子,又催動內力,自櫃中取出一條棉被扔給她,“風寒還沒痊愈,你蓋得厚一些!”
棉被不輕,冷沐真差點沒接好。
隻聽著手骨咯噔一響,她正要發作,便聽見寧蠑均勻的呼吸聲。遂無奈一哼,鋪好棉被蓋在身上,也跟著睡了過去。
不知何時,房裏已經點起了安神香,一眠安枕無憂!
突然一陣喧鬧聲傳來,隨著數人的腳步聲一點點逼近,冷沐真警惕地驟然睜眼。
睜眼之際,房內已經一片漆黑,隻能通過外頭的燈籠、火把照亮,喧鬧聲依舊不停。
此時,安神香已經燃完,身上的棉被還蓋得很好。
而軟塌處,已經沒了寧蠑蹤影,薄被也被他疊得十分整齊。
借著外頭的光亮,冷沐真下床穿好鞋子。感覺到夜風的清涼,又取了一件微厚的春衣穿上。
剛係好腰帶,便聽到窗外一句響亮的男聲,“報告大人,屬下發現一隻頭顱!”
這聲音近在耳邊,冷沐真往窗外一看。隻見一位宗正院侍衛打扮的男子,提著程寬的頭顱,正向不遠處的祁梟旭報告。
隱隱感覺到恢複了八成的功力,冷沐真點點催動內力,無聲無息地上了房頂,安然坐下觀察著下麵的動靜。
經那人一報告,祁梟旭帶領的一幫人馬,馬上向湘竹苑趕來,不多時已經到了窗外。
驗屍官接了祁梟旭的眼神上前,細細觀察了那隻頭顱,繼而恭身稟報,“稟大人,這正是程寬的頭顱。經屬下查驗,應該是死於利器之下,此利器便是匕首!”
“匕首......”祁梟旭正有所思,冷沐真已經從拐角處走出,手上正把玩著隨身的匕首,語氣輕慢,“宗正大人沒猜錯,正是本小姐的匕首!”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一位女子一襲淺綠衣裳,清新脫俗。
想起當街羞辱之事,祁梟旭心下原是又怯又恨的,直到問清了太子對她無意,才隻剩下滿腔怒意。
這死丫頭,居然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不由分說,祁梟旭便做出請的姿勢,“程氏一脈有損,聖上親審此事,煩請大小姐隨本官入宮!”
本該交由宗正院和廷尉院的,但顧忌廷尉丞是寧蠑,隻怕祁梟旭鬥他不過,隻好請皇帝親審此事。
此時已過酉時,天色一片昏暗。夜風陣陣,帶著幾分春日的涼爽。
冷沐真整了整衣裳,同時一挑眉,“請本小姐,要八抬大轎!”
祁梟旭嗬嗬一笑,故作恭敬地一拜,“老太君猜想程寬之事與大小姐有關,於是親自準備了楠木馬車,與八抬大轎是一樣的!”
話落,隻見湘竹苑馳進一輛楠木馬車,依舊是四馬的規製,與冷亦寒的香楠木馬車微有不同,更顯貴重。
要說這冷族,還真是有錢到難以想象。光是楠木馬車,她就已經見了兩輛,且都是上好的楠木,製作更是獨一的精良!
由著侍女扶著,冷沐真上了馬車。剛一落座便駿馬奔馳,以最快的速度進了皇宮,直奔禦書房而去。
聽得“籲”得一聲,禦書房已經圍滿了人,灼灼目光看著冷沐真下了馬車,無一不羨慕那上等的楠木!
早料到今日會熱鬧,冷沐真麵上並無驚訝,隻是跟著引路的太監,抬步進了禦書房。
皇帝剛用了晚膳,宮人們還在收拾飯桌。見冷沐真來,忙加快的收拾速度,幹淨利落地收完退了出去。
原本杯盤狼藉的飯桌,一瞬幹淨如新。
皇帝雙手安放在上,表情是一直以來的嚴肅,直到看著冷沐真進門,目光才一幽,“沐丫頭今日怎麽穿了綠衣?”
抬眸便是一襲明黃,冷沐真背也不躬地站著,平靜回之一句,“夜裏涼,便換了厚衣裳。”
皇帝沉穩一點頭,繼而瞧了瞧她身旁的祁梟旭,“宗正愛卿帶沐丫頭進宮做甚?”
祁梟旭回答之際,冷沐真冷眼掃過整個禦書房,果真熱鬧!
姝貴妃、劉麒、劉瑁、南宮墨等人,隻要跟她有一分瓜葛的,盡在現場!
在看座下一立者,應該是程氏的當家人,至於禦書房外頭的圍觀者,應該就是程族及與此事相關的人。
看罷,隻聽皇帝一聲疑問,“哦?你是說,程寬死於沐丫頭的匕首下?沐丫頭,你何來的匕首啊?”
冷沐真不吝嗇地出示匕首,“喏,這是祖母送給我防身的。”
顯然皇帝也沒想到殺人者是冷沐真,目光之中不乏一點驚意。
不過驚意一瞬即逝,斜睨了禦用驗屍官一眼,驗屍官忙上前查驗匕首。
冷沐真伸手一遞,不吝嗇地交了出來。
驗屍官拔出匕首一看,上頭血跡還沒有洗掉,除了程寬的血跡外,似乎還有一分異樣。
見驗屍官蹙眉嚴肅,皇帝也有些許不安,“匕首如何?”
不明意味地看了冷沐真一眼,驗屍官眸中盡是複雜之色,聽皇帝問起,才跪下回話,“回皇上的話,上頭的血跡,與方才所驗程寬的血跡相同。隻是......”
一聲隻是,眾人都開始心裏打鼓,皇帝目光更加幽深,氣氛一下冷滯,“隻是什麽?你隻顧說,朕恕你無罪。”
驗屍官似是難以啟齒,猶豫了片刻才說出口,“回皇上的話,除了程寬的血之外,還沾了一點豬血......”
說完,小心窺探皇帝一眼,見他眉開眼笑,才放心下來。
怎麽還有一點豬血?難道冷沐真用匕首殺過豬?
皇帝一反嚴肅,眉開眼笑地凝向冷沐真,“沐丫頭,你殺豬做甚?”
見皇帝偏開話題,那位程氏當家人馬上一恭,“程寬之事是重中之重,皇上盤問......盤問豬做甚?”
什麽叫盤問豬?!這人會不會講話?!
冷沐真剛要發作,皇帝便警了他一眼,他才發現說錯了話,忙住了口。
見他知錯地恭身,冷沐真才大氣地先不計較,隨即向劉麒一挑眉,“回皇上,臣女沒有殺過豬。這匕首除了殺過程寬外,便隻有刺殺過某人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著劉麒,“太子你說是不是?”
這血是為了陷害她,他吩咐王琳抹上的。本以為王琳會抹人血,沒想到竟抹了豬血,這該死的賤人!
矛頭一換劉麒,皇帝這才瞧向兒子,“老五,你且說說是怎麽回事。”
劉麒自知說出來的後果,一時失語跪下,“兒臣不知!”
“你不知?你怎會不知?”冷沐真嗬嗬一笑,“皇上還記得前日臣女入宗正院所謂何事麽?便是因為這匕首上,被太子沾了豬血,宗正大人便說臣女刺殺太子,甚至說臣女蓄意謀殺皇上!”
說著,帶著幾分玩味地瞧了祁梟旭一眼,“宗正大人真是罪過,明明是豬血,怎麽說本小姐刺殺太子、謀殺皇上呢?”
當眾被說成是豬,別說是九五至尊,就算是一介草民,也會震怒不已!
還沒等皇帝大怒,祁梟旭已經先一步跪下,“臣不敢誣陷大小姐,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