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丁寧身上。
此時的情形理應是戰摩訶主導,然而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覺得此時的關鍵便在丁寧的選擇。
丁寧平靜的看了一眼戰摩訶身後的烏瀲紫,沒有說話。
戰摩訶自信而冷漠的看著他,道:“你們不可能殺得了他。”
丁寧搖了搖頭,繼續看著烏瀲紫,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自己應該明白怎麽做。”
烏瀲紫明白了丁寧這句話的意思,他覺得丁寧說的是對的,所以他沒有任何的猶豫,體內所有的真元便頓時化為了暴|亂的風雨,在身體裏肆虐開來。
“血殺!”
“斷城!”
“天耀!”
丁寧依舊看著烏瀲紫,但是左手卻已經和先前一樣伸了出來,口中連述三道劍招。
“你以為這樣便可以殺死他麽?”
戰摩訶冷笑起來,他的身前再次浮現了那柄玄月般的彎刀,然而明明是刀卻是散發出了強烈的劍意,消失在這山穀裏的無雙風雨再度出現。
無數細密的雨滴圍繞著他和烏瀲紫劇烈的旋轉起來,恐怖的力量瞬間將烏瀲紫體內的一切真元都禁錮住,接著甚至使得烏瀲紫體內的真元以戰摩訶所想要的線路開始流淌。
一層層的雨滴組成的帷幕交錯成無數層的世界,且支撐這些帷幕的元氣力量都來自於戰摩訶本身。
這恐怕是當世防守最為強悍的劍意之意,如同用無數小天地將自己和這天地隔絕開來。
厲西星感知到這樣的劍意起時,就覺得不可能突破這樣的劍意防禦殺死烏瀲紫,然而他下意識的按照丁寧的劍意出劍的瞬間,他便覺得不對。
他和申玄、胡京京三劍合出,帶起的劍意竟然也不是殺意,而是守意。
轟的一聲,那株已經徹底腐朽的巨樹首先被元氣激蕩的力量撕扯成無數碎片,在劍意還未徹底形成之前,丁寧的身體就已經飄飛了起來,落向那碎裂的巨樹之間。
也直到此時,戰摩訶才察覺不對,發覺丁寧的目標並非是烏瀲紫。
一聲厲吼自他的口中響起。
無數層雨滴組成的帷幕裏,一條雨線帶著淒厲的殺意震飛出來,落向丁寧。
“走!”
然而看著這道飛至的雨線,丁寧隻是異常簡單的吐了一個字。
他這個字是朝著厲西星、申玄和胡京京所說。
他根本沒有管這道雨線。
在下一刹那,他的身影便穿過巨樹的碎片,消失在那往下的井口之中。
咚的一聲。
朝著他飛至的雨線在空中就像是撞到了一口無形的巨鍾,隨著這一聲震響,雨線崩碎成萬千條細線,就像一朵詭異的冰花在一個純粹平直的透明鏡麵上急劇的綻放。
厲西星、申玄和胡京京的身影便在此時落向那處井口。
戰摩訶的麵容微微扭曲,他身前的彎刀就將飛出,然而就在此時,他感知到了一股早已經消失的劍意,抬首望天。
一道巨大的陰影落下。
那柄嵌在山壁上的劍山劍就在他抬首的瞬間,已經墜落下來。
有淡淡的星光在劍山劍上流淌。
劍山劍上帶著顧淮真正的劍意,散發著恐怖的威勢和真正的力量。
然而那星光帶著一些暖意。
並非來自鄭袖。
天地間再次響起轟的一聲巨響。
原本已經往前的彎刀驟然折轉往上,和劍山劍相撞。
山壁內裏如同有無數口熱泉爆開一般,同時發生了數百次的爆炸。
沉重無比的劍山劍硬生生被他這一刀斬到一邊,陰影離開了他和烏瀲紫的身體。
戰摩訶一聲悶哼。
烏瀲紫的眼睛裏再次決然的光芒一閃。
他此時體內的真元恢複流動。
然而也就在同一瞬間,戰摩訶的身體也已經退到了他身前,一指點在了他的身上。
噗噗噗噗…
烏瀲紫體內剛剛流動的真元盡數被戰摩訶逼出,就連身體諸多關節和筋肉都被戰摩訶震開。
一聲痛呼之中,烏瀲紫眼神無比憤怒,然而卻連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戰摩訶的身體微微一震,嘴角卻是沁出數絲血線。
他看著丁寧等人的身影消失的井口,眼中的驚怒並不比烏瀲紫少。
強扭劍意,在體內真元尚且激蕩之時又強行阻止烏瀲紫的自殺,他反而受了些內傷。
在那極為短促的時間裏,似乎隻是丁寧對烏瀲紫說了一句話,他會錯了丁寧的意思,便反而受了內傷。
然而指引三劍守住他一劍之攻,又引動劍山劍…包括劍山上那淡淡纏繞的星光,這裏麵卻包含著諸多令人心悸的可能。
最為關鍵的是,這一切,包括他的受傷,似乎從一開始都在丁寧的計算之中。
井下的石階並不長。
隻是十數個呼吸,石階便已在丁寧和緊隨著他躍入方井的申玄等人麵前消失。
他們並非戰摩訶這樣的天涼後裔,對這內裏所有一切都無從猜測,但是在他們的想象裏麵,尤其是在厲西星這種參加過岷山劍會的人的想象裏麵,這下麵或許便是和岷山劍會密地一樣,一片很大很寬闊的天地。
然而出乎他們所有人預料的是,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隻是一個一眼可以看到四周的地窟,就像是很多宗門人為挖出來的一個地下修煉場一般,方圓隻不過數百丈。
放眼所及的景物也極為簡單,隻有一塊黑色的碑,一口活泉,活泉之後,便是一座金塔。
黑色的碑看上去是石碑,隻是某種黑色瑪瑙的材質,一人多高,上麵篆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黑色的石碑過後的泉水是乳白色,真正令人震驚的是,這泉水上散發著濃鬱的靈氣,在厲西星和胡京京的感知裏,竟是祖山腳下的那口不老泉沒有任何的區別!
活泉後麵的金塔最為顯現,足有三人左右的高度,看上去並不耀眼,然而整個這地窟沒有任何其它的光線來源,此時卻和外麵的亮度沒有任何的區別。
所有的光亮都似乎來自這座看似平淡無奇,隻像是純金打造而成的金塔。
……
異常簡單的畫麵和這些簡單東西的不尋常,形成的卻是難言的強烈對衝。
胡京京花了數息的時間,才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呼吸,她的目光落在那口乳白色的靈泉上,忍不住道:“那也是不老泉?”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語。
厲西星轉頭看了一眼身後。
“如果他要下來,便已經下來。”
丁寧搖了搖頭,問道:“你認識這些字麽?”
他們的身前,隻有那塊黑色碑文上有字,所以丁寧問的自然是厲西星認不認識這塊黑色石碑上的文字。
厲西星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麵前距離他們最近的黑色石碑,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道:“這很像現在烏氏國的文字,隻是多了些筆畫。但大多數意思,可以揣摩得出來。”
“那便是和我想的差不多,這是昔日天涼的文字,而天涼的文字便應該是這烏氏文字的前身。”丁寧也平靜的點了點頭,道:“上麵寫著什麽?”
丁寧說話間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厲西星和胡京京、申玄便很自然的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裏的東西越是簡單,便越可能蘊含著極大的危險,尤其是當後方那戰摩訶都沒有馬上跟下來的情形之下。
所以厲西星也並未馬上回答,他認真的將黑色石碑上所有的文字都再次看了一遍,然後才邊看邊慢慢說道:“這上麵記著的便是有關這天涼覆滅和天涼祖地的真實記載…具體的記載和戰摩訶所說的大致相同,隻是立這塊碑的便是外麵那叛軍首領無雙風雨劍,他在這上麵將那長生不死藥形容成為天外邪物,伴隨著妖星墜落,任何接觸那長生不死藥的人便會天外邪物入體,被占據心智,變成行屍走肉。因那天外邪物吸附一切天地元氣,金鐵水火等一切都不能毀壞,便隻能設金塔封在其中,他舍身囚樹化為守衛,乞求即便過了他那關的人,到此看到這碑文之後,也永遠不要開啟金塔,否則便是大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