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局麵的變化之快完全出乎了英國人的預計,英國人原本認為新興的普魯士人會和法國人陷入長期而膠著的戰鬥,而這會讓英國人有無數的時間和機會來幹預歐洲大陸,給歐洲大陸搗亂。但是,普魯士迅速的勝利甚至都讓英國人產生了一種恐懼。
多年以來,法國一直自視為歐陸第一陸軍強國,一直自覺陸軍天下無敵。對此,英國人是不服氣的,大英帝國的龍蝦兵們和法國陸軍幹過不止一次了,也算是互有勝負。所以英國人並不認為自己的陸軍比不上法國陸軍。再後來,英國陸軍又搶在法國人之前,裝備上了使用無煙火藥的步槍,以及鋼製線膛炮。所以英國人覺得現在,世界第一陸軍的頭銜是不是應該戴到自己的腦袋上了。嗯,現在的英國陸軍,應該,也許,可能已經比法國陸軍厲害那麽一點了吧?
不過英國人雖然自認為自己的陸軍已經比法國陸軍強那了,但是要說英國陸軍如果和法國陸軍單挑一場會怎麽樣,隻怕再有信心的英國佬也不敢說自己必勝,陸軍可不是海軍,皇家海軍吊打法國海軍,甚至吊打歐洲海軍那是一點壓力都沒有,但是說到陸軍,英國人並沒有那麽多的自信。
所以當普魯士陸軍利用管退炮和高爆彈,摧枯拉朽一般的擊敗了法國陸軍,容易得簡直就像是擊敗一支落後的土著人軍隊一樣。英國人就也給嚇住了。它們不禁問,如果讓英國陸軍和法國陸軍易地而處,英國陸軍能頂得住普魯士軍隊的進攻嗎?
雖然非常不願意承認,但是在了解了整個的作戰過程之後,即使是對英國陸軍最有信心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英國陸軍不可能頂得住普魯士陸軍的進攻,甚至也不可能表現得比法國軍隊更強。
“好在我們不和那些普魯士蠻子接壤。而且我們有偉大的皇家海軍。”英國人覺得上帝對大英帝國真是太好了。同時對於普魯士陸軍提高了警惕。並開始準備采取措施,以保證“歐洲大陸上的勢力均衡”。比如壓製一下普魯士人什麽的,尤其是在史高治故意將一個消息透漏給英國人之後,這個消息就是——德國人還沒有完全掌握自製高爆炮彈的技術,而他們從史高治這裏采購的炮彈也用得七七八八了。這也就是說,短期之內,德國人是無法發起新的行動的,英國人必須抓住時機,給德國人找茬。
然而就在這樣至關重要的時候,英國國內卻出事情了,因為史高治的磺胺多活了好些年的阿爾伯特親王終於蒙上帝的召喚,去了某個地方。雖然這麽多年來,這位幾乎是事實上的君王的親王殿下的身體一向就不太好,能夠視事的時間其實並不多,更多的政務都是大臣們和女王陛下一起商定的。很多時候給人的感覺是好像沒有親王殿下,似乎也沒什麽問題。然而當阿爾伯特親王去世之後,人們立刻就發現,沒了親王殿下的影響。
首先是女王陛下好像突然被打垮了一樣。女王殿下躲進了溫莎堡,大臣們幾乎很難見到她。本來女王一直在做著協調大臣們之間的不同的意見,並作出取舍的事情,如今,這事情突然沒人做了。大臣們也試圖讓愛德華王儲出來擔任這個職務,但是女王陛下卻一直認定,親王殿下之所以身體垮掉,死的這樣早,完全是這個不孝子給害的。所以堅決反對他出來管事,事實上,如果不是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女王早就把皇儲給換掉了。
嗯,女王自己不管,還不讓王儲管,隻是表示,讓首相全權負責管。當然,首相也不是不能全權管,可是這一係列的權力變遷,耽誤了好多事。不過,英國國王真正統而不治的傳統也就從這裏開始了。
等到首相威廉·尤爾特·格萊斯頓先生將一切理順,已經花掉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了,都到了一八六九年的夏天了。這個夏天,新的技術奇跡又給了英國人一次震動,美國人,德國人,通過使用合成氨化肥和農藥,在農業上取得了難以想象的豐收。
好在因為化肥的產量還很有限,今年對於世界糧食市場的衝擊還很小,但是,到了明年,最多後年,沒有化肥的農業幾乎就不可能在國際市場上還能有什麽競爭力。所以,英國也要盡快突破這個技術。如果能從美國人或者德國人那裏買到當然好,如果買不到,那就先進口產品,同時抓緊時間研發。對於自己的技術水平,英國人還是很有信心的,他們相信,在基本的方向已經明白了的情況下,做出這些東西來,難不倒他們。
於是在這一年的七月份,史高治在鴨堡就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英國駐美國大使館的商務參讚巴克利爵士,以及跟著巴克利爵士一起造訪的,英國愛丁堡製藥廠的代表希爾先生。
說起來,史高治和巴克利也是老相識了,因為在當年分享磺胺技術的時候,巴克利的家族就曾參與其中。而愛丁堡製藥廠的希爾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和愛丁堡製藥廠卻有過不少的生意往來。
“巴克利爵士,歡迎您,是什麽風把您吹到我這裏來了?”幾個人在會客室裏坐了下來,女管家安娜給兩位客人和史高治都擺上了一杯紅茶。當史高治在家裏接待客人什麽的時候,安娜就又幹起了老本行,當起了史高治的秘書。
“我來這裏當然是為了增進我們的友誼,”巴克利習慣性的先冒出了一句外交辭令,不過他立刻想起來了,史高治並不是個政客,而是個大商人,而且,他們是老朋友了,他也知道,雖然史高治身上的光環很多,但是,從本質上,史高治並不是一個非常有教養的人,和他談事情不能有太多的世家貴族式的委婉,最好直截了當的來,這樣最為方便。而且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優點,那就是他也不會在乎人家是不是禮貌。當你和一個所謂的“貴族”呀,政治上的“大人物”呀,什麽的說話的時候,你的注意,要小心,不要無意中在語言上冒犯了這些人。但是在和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說話的時候,這些都不用擔心。麥克唐納先生從不在乎這些。這些都不構成對他的冒犯,隻有擋了他的財路,才是對他的冒犯。然而,現在麻煩的是,好像自己就要幹一些將要擋住麥克唐納先生的財路的事情。
“是這樣的,麥克唐納先生。我來找您,是因為我們注意到了你和德國人的一些生意上的合作。現在,我們有理由擔心,這種合作會對大英帝國的一些利益構成損害。”巴克利想了想,幹脆早就直接的說了,“最近德國人用您的公司的武器發動了一係列的戰爭,大大的破壞了歐洲的和平和均衡。這是大英帝國所不願意看到的,也有悖於您一直以來致力於維護世界和平和人權的宗旨。”
“巴克利爵士,你要知道,在我出售武器給普魯士的時候,普魯士還不是德國。而且前幾次戰爭,普魯士都是為了實現民族的統一。從而擺脫其他國家對於德意誌民族的控製和壓榨。我個人認為,這是民族解放的事業。所以出售武器給他們,並不違背我一向的宗旨。對於那些不了解情況的人對我的誤解,或是別有用心的人對我的汙蔑,我並不放在心上。”史高治義正辭嚴的回答說。
“但是,這次戰爭中普魯士人向法國索要高達五十億法郎的賠款,並奪取了原屬於法國的阿爾薩斯和洛林地區,這難道也是民族解放?”巴克利爵士問道。
“這個事情我個人也認為德國人有一些過分了,用法律術語來說,他們可能有點過度防衛了。”史高治說。
“那麽為了世界和平,您是不是應該暫停向德國人出口武器呢?”
“這個問題嘛。”史高治說,“我認為限製向德國人出口武器不是好辦法,應為德國人的技術能力其實也很不錯,即使我停止向他們出售這些武器,他們自己也很快就能生產這些東西的。而且這也違背了自由貿易的原則。我同意在歐洲地區,軍事力量上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了,但是這就像是當青銅武器出現後,基於石頭木棍的平衡被打破了一樣,指望著回到石頭木棍的平衡是不現實的。如果想要有新的平衡,那就隻可能是青銅和青銅的平衡,您說對嗎?”
所謂的“青銅和青銅的平衡”,毫無疑問,指的就是歐洲各國都把武器水平提升到和德國相當的水平。怎麽提升呢?那當然是購買麥克唐納步兵武器公司的那些玩具了。
“您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巴克利爵士說,雖然他一點都沒覺得史高治的那套偽善透頂的玩意兒有什麽道理,但是,他不是為了討論道德問題而來的,“管退炮和高爆炮彈的技術必須迅速的在文明國家中推廣開來,以防止局勢失衡。我相信,為了這樣的崇高的目的,您會開放這項技術的。”
“向英國和法國技術轉讓都不是問題。但是我畢竟是做生意的。所以使用了我轉讓的技術生產的產品以及這種技術以及以它為基礎的相關技術,在專利期限到來之前,不得向其他國家出售。尤其是不得向西班牙出售。您知道,西班牙在美洲,尤其是在古巴做了很多有悖於人類良知的壞事。我們不希望在他們屠殺和平居民的時候,使用的是有我們的技術的武器。至於具體的細節,我們可以讓下麵的人先去商量出一個大致的條款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