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新聞發布會立刻就引起了一場風暴。當新聞發布會結束後,幾乎所有的記者都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了會場。一些大報給記者準備了馬車,於是他們立刻就跳上馬車,向著報社跑去。至於沒有專用馬車享受的記者們,動作快一點的立刻就攔下了過路的公共馬車,動作慢的,有的還在努力的試圖攔馬車,有的幹脆就自己往報社方向跑,一邊跑一邊看有沒有機會攔下一輛馬車。
蘇比的座位距離門有點遠,所以,當他出來的時候,當然早就沒有馬車可以搭乘了。蘇比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朝著自己報社的方向狂奔過去。科利萊跟著跑了兩步,不過,他太胖了,完全跟不上蘇比,隻得喘著粗氣,扶著一個電線杆停了下來,同時四處張望,看能不能幸運的看到一輛公共馬車。
至於蘇比,他現在跑得正輕快呢,在街道上,他就像一條泥鰍一樣,總能從熙熙攘攘的人流的縫隙中快速的鑽過去,這是前些年蘇比在當流浪漢的時候,和警察們練出來的。當然,當蘇比帶著耳邊呼呼地風聲高速的繞過一個路口,然後迎麵遇到一個胖警察的時候,幾乎條件反射似的,蘇比就來了個急停,並且準備換個方向。不過他立刻反應過來了,現在自己已經是有身份的合法公民了,不用再看見警察就跑了。於是,蘇比稍稍喘了口氣,然後對著警察笑了笑,接著就朝著前方跑去。
……
無論如何,蘇比是跑不過馬車的,所以最早刊出消息的還是那些大報紙。這個新聞實在是太轟動了,因為它所涉及的藥物是這個世界上使用範圍最廣,銷量最大的藥物。在原本的曆史上,這東西的銷.售額曾達到過占所有藥品市場的百分之五點幾的空前高度。而在史高治的這個時代裏,海.洛.因在世界藥品市場上所占有的比例甚至要比原來的時代裏更高。這是因為這種藥物出現的時間更早,因而能和它競爭的藥品也就更少了。再加上史高治的企業的銷.售手段也相對更先進,結果這種藥品居然奇跡般的在整個世界藥品市場上擁有了百分之十左右的份額。這個記錄不但空前,甚至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它也是絕後的。即使現在在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的實驗室裏,還處在預研狀態的幾款神藥,什麽青黴素呀,什麽鏈黴素呀什麽的,在可能的市場份額上也是遠遠不能和“海.洛.因”相媲美的。因為“海.洛.因”對於任何疼痛,都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雖然經過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多年的宣傳,大家都知道,這東西絕對屬於“治標不治本”的東西。但很多時候,很多病症,還真的不需要治本。
比如說最常見的病症——流感,這東西是病毒引起的,在這個時代裏,基本上就沒有任何藥物能真正對病毒有什麽作用,所以,如果你感冒了,該幾天會好,吃藥不吃藥都是那個時候好。隻不過不吃藥,你就要忍受發熱、頭痛、流鼻涕、咳嗽、全身酸疼等一係列的症狀。而如果你服用了“海.洛.因”,雖然病毒在你體內該怎麽繁殖照樣怎麽繁殖,你體內的免疫係統該怎麽殺滅它們也照樣怎麽殺滅,但是你的一切症狀度被壓製了,都消失了,你不發熱了,不頭疼了,不流鼻涕,不咳嗽,不全身酸痛也不全身乏力了。感覺上就和完全沒病沒啥分別,然後舒舒服服的過了一個星期,嗯,感冒好了。這個在事實上和你吃下去感冒立刻就好了,又有多大的差別呢?
正因為如此,所以幾乎每一家人都會給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準備上一些“海.洛.因”,每一個醫生,在對付某些讓人不太舒服的疾病的時候,也都會順手給他開上一盒子“海.洛.因”。可以說,在後世,需要很多藥物才能處理的問題,在那個時代,全都由“海.洛.因”包圓了。感冒了?嗯,來一盒“海.洛.因”吧,早一片晚一片,遠離感冒困擾;咳嗽?啊讓我看看?嗯,開點磺胺吧,再給你點“海.洛.因”,咳嗽,請選用“海.洛.因”。再加上諸如這樣的遠遠超出時代水平的廣告:
“我是一百零三個孩子的爸爸,孩子不讀書沒出路,學校自己蓋,老師呢,自己做。三百六十行,幹了一大半,腰痛的時候,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很多……‘海.洛.因’,隻需一顆,去痛更快更持久。有陽光的地方就有學校,‘海.洛.因’,信得過。(刊登本廣告的費用已捐贈給**慈善學校)”
有了這一切,海.洛.因怎麽能不賣瘋了呢?然而,突然之間,創造了醫藥史上的奇跡的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突然宣布“海.洛.因”不安全,要停止生產這種藥物!這樣的新聞怎麽能不引起震動呢?
這個震動迅速的從北美通過電波傳遍了世界,一時間整個世界,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在頭條位置上,報道了這個新聞,並用整版整版的篇幅討論這一事件的影響。有影響的大媒體立刻就聯係上了相關的專家進行采訪,同時也安排下了對醫生和一直使用這種藥物的消費者的采訪。比如在世界影響力排名第一的《泰晤士報》上就刊登了對《柳葉刀》雜誌的主編普爾博士的專訪:
“普爾博士告訴我們說,其實‘海.洛.因’危機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樣可怕。含有二乙酰嗎啡的藥物也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可怕,事實上,雖然依據他們的實驗驗證,這種化合物的確會在肝髒中被還原為嗎啡,但是這些年來這種藥品本身的使用情況也說明了,如果嚴格的依照用藥劑量標準來使用,他是不存在嚴重的成癮的危險的。‘甚至於,就我所知,我認識的某些家夥得了病之後,吃起“海.洛.因”來,就像是在吃糖豆一樣。但是他依然沒有什麽成癮的表現。當然,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也許有些人隻需要很小的劑量就會上癮,這也許是麥克唐納先生做出如此謹慎的決定的原因之一吧。’……
普爾博士甚至對我說,他自己的家裏就備有不少的‘海.洛.因’,但他並不打算將這些藥品退還給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他說:‘為什麽要推掉這些有用的藥品?因為它不安全?上帝呀,我們全家都用了它好多年了,我是醫生,我知道這東西沒那麽可怕。事實上,按照藥品中的二乙酰嗎啡的含量來看,它的含量是非常少的,如果我們把等量的二乙酰嗎啡替換為嗎啡,這種藥物依然是安全的,隻不過效果就完全看不太出來了。所以我依然覺得,‘海.洛.因’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藥物之一。我為什麽要退掉它?我現在隻擔心,史高治·麥克唐納這個家夥如果不生產它了,等我把存貨用光了,到哪裏還買得到這東西?’……
至於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未能在這種藥品的研製階段就發現二乙酰嗎啡會被肝髒還原為嗎啡的問題。普爾博士認為,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正常劑量如此之小,所以正常劑量的實驗的確是發現不了這個問題的。事實上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已經表現得夠謹慎了,他們甚至還進行了六倍劑量的毒理測試。在這一點上,他們已經遠比一般的公司來得謹慎了。普爾博士還告訴我們,他們在得到這個消息後,也立刻進行了這樣的實驗,他們是在八倍濃度的測試的時候才比較清楚的在動物肝髒中檢測出嗎啡的。所以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沒能及時發現這一點,是完全正常的。
‘任何的藥物,都是有副作用的,都是會有一定危險的。就是阿司匹林也一樣。我個人認為麥克唐納先生在這件事情上反應過度了。’普爾博士最後這樣對我們說。”
而在《每日郵報》的報道中,一些曾和史高治打過交道的人則這樣分析史高治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他們這樣說:
“我們采訪了一些和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熟悉的人,以及一些醫生,他們普遍認為,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反應過度了,而他反應過度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他的個人道德潔癖。
‘我們知道,史高治這個人是個難得的好人,慈善家。但他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有相當嚴重的道德潔癖。嗯,你們注意一下,這些年來,史高治在各種媒體上譴責過多少次鴉.片貿易了?嗯,在這一點上,我必須表示,我完全讚同麥克唐納先生的觀點,賣鴉.片給別人,讓別人上癮,欲罷不能,最後在肉體和精神上雙重的毀滅別人,這樣的所謂“貿易”,是絕對的不道德的,是應該唾棄!所以麥克唐納先生一直試圖達成一項全球範圍的禁止鴉.片的公約。而現在,麥克唐納先生自己生產的藥物居然會產生和鴉.片一樣的效果。這樣的情況,對於像麥克唐納先生這樣有道德潔癖的人來說,確實是難以接受的,所以,我覺得,史高治這家夥這樣幹,完全就是道德潔癖發作的結果。你知道,這家夥有時候相當固執的。’
至於這樣做會給帶來的經濟損失,麥克唐納先生的另一位朋友,希曼先生這樣說:‘麥克唐納化學與醫藥公司又不是上市公司,它完全是麥克唐納家族的私人企業。麥克唐納先生現在有多少錢了?十億美元,或者是十億英鎊?啊,你看,有錢人就是這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