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辛央真心想搖頭，可是季炎的眼神卻好像帶著一股邪氣似的，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點了點頭。
這就是所謂的越描越黑吧。
沉默。如同整個世界突然寂靜下來，連地球都不再轉動一般，整個宇宙隻有他們兩個的呼吸聲和心跳聲的沉默。
陽辛央緊張到手心微微冒出了汗，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如果眼睛也會流汗的話，估計現在也是黏答答的了吧。
她想要抬起自己的頭看著他，因為她覺得其實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麽，可是最終，她還是姿勢越來越低，到了最後，低到恨不得憑空消失了。
季炎一雙純粹如琥珀的眼，卻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不出喜怒哀樂，可是卻有一種更加令人無法逃避的窒息感。
“季炎……”陽辛央受不了這種低氣壓了，在快要窒息而死之前，她決定要先闡明自己的立場，“其實，我和左亦真的沒有什麽，他那時候站出來幫我，也隻不過是看我可憐罷了……”
“陽辛央，你就那麽喜歡收別人送你的衣服嗎？”季炎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喜歡到找借口的程度？”
“我沒有。”陽辛央的音量忽高忽低的，因為她此刻本身就因他的逼視而氣息不穩。
“你可憐？我作為你的男朋友，你有事時，不是應該和我說嗎？為何要在左亦麵前，讓你變得可憐？你是在激發他的雄性嗎？”
“我……”陽辛央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這樣解釋下去，估計是永遠都沒有結果了。他怎麽能做錯事後，還這麽理直氣壯？難道真的要她說，當她被人欺負時，他卻和喬舒在甲板上，拉拉扯扯嗎？
不！她不願意讓他看穿自己的內心！因為，她輸不起。她害怕自己一說出來，愛情和友情都會玩完了。
她以為自己愛得很灑脫，卻沒想到愛得如此懦弱。
“算了，腦袋長在你的身體上，你用你聰明的大腦，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陽辛央從季炎的鉗製下扯出自己的手，轉身就走。
“等等！”季炎握得更緊了些。
陽辛央的背一挺，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幹嘛？”
季炎原本柔和下來的心，卻因她的抵觸而再次堅硬起來。“上車。”
“上不起！”陽辛央大力的甩了幾下，可是季炎卻握得更緊。
“我讓你上車！”口氣已經是達到了再次結冰的程度。
“我不願意。”陽辛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反正就是此刻，就是現在，她並不願意做他的奴隸。
季炎早已沒了耐性，直接把車門打開，直接把她丟進了車裏。
沒錯，就是丟！動作粗魯，沒有一絲憐香惜玉。
陽辛央的腰恰好撞到靠背的邊緣，疼得嗷嗷叫。
可是季炎卻隻是透過後視鏡冷冷看了她一眼，演戲，此刻在他眼裏，她的所有行為都隻不過是演戲而已。
季炎直接把陽辛央帶到了自己家的賣場，賣場職員一看到是季少來了，立馬排成隊形對他鞠躬。
陽辛央何時見過這種排場，轉身就要跑，可是卻被季炎一把逮住，“你不是喜歡衣服嗎？進去挑，喜歡什麽就拿什麽，你可以拿到手軟為止！”
陽辛央生氣，一把推開他，“季炎，我雖然知道你家有錢，可是你有必要這樣欺負人嗎？”
季炎怒氣騰騰，一把推倒賣場的衣服，顧客和職員們都被嚇得轉身就跑。
陽辛央知道季炎脾氣大，但是卻沒有想到大到這種程度，她彎下腰扶起衣架，沉默不語把衣服一件件撿起來掛好。
“季炎，這裏是你家的公司吧？你把這些衣服推倒，隻會辛苦了員工，也會讓我背負罵名。”陽辛央無奈一笑，“你要怎麽樣？”
“選你喜歡的。”季炎雙手環胸，靠在牆壁上看著她。
“OK！”陽辛央選擇妥協，這裏人多眼雜，她可不希望把他的父母招來，“隻要我挑選衣服就可以了嗎？”
季炎點點頭，表情淡漠，眼神深邃得看不出情緒。
陽辛央快速步入女裝區，她打算速戰速決，因為剛才季炎衝動一推，她現在已經成為紅人了。
可是這些衣服簡直貴到死，一件簡單的短袖衣服竟然也要一千多，簡直是搶錢啊！
她原本是想挑件便宜的，可是卻一件比一件貴，她眉頭越粥越緊，已經產生了要找機會離開的念頭。
“沒有喜歡的？”季炎一直跟在她身後，這可是他第一次陪女生來商場，男性都討厭陪女性逛街，何況是養尊處優的季炎呢。
“恩。”陽辛央決定討好他一下，一臉遺憾的說，“都不是我的風格，真的很抱歉。”
季炎打量了她一眼，“我看，不是沒有你的風格，而是你應該先改變一下自己的風格！”
“我的風格怎麽了？”陽辛央不解的看著他。
“你的風格就是窮！”季炎最近掛起一絲輕蔑，“我已經說了，喜歡什麽拿什麽，你為何還要挑三揀四找各種借口！”
季炎說的是實話，可是很多時候實話不是更傷人嗎？陽辛央雖然是窮，可是她是多麽高傲的女生，又怎麽能忍受這種話呢。
她心底泛起一絲酸楚，感覺眼淚都好像是要流出來似的，可是她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窮？窮怎麽了？窮在現在這個社會，難道也是犯罪嗎？”
她的眼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泛起了晶瑩，季炎意識到自己又闖了禍，站起解釋，可是卻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窮的風格，和你高貴的風格犯衝，所以，再見！”陽辛央說完撒腿就跑，在眼淚快要掉下來之前，當然是要走為上計了。
售貨員們早已退到三米遠，因為季炎的表情十分陰沉可怕，他一直靠在穿衣鏡上，沉默不語。
賣場經理已被緊急召喚來了，可是卻沒人敢上前勸阻。因為季炎的樣子好像隨時會把他們全部解雇了似的。
突然，季炎動了動，還沒等職員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時，他麵前的衣服都已倒地。
經理見季炎發泄完了，才立馬招呼著職員衝上去，一臉殷勤，“季少，手指受傷了吧，我幫您抹藥。”
季炎連眉頭都沒有抬，隻是冷冷看了經理一眼，他……他竟然跪倒在地了。“季少，真的對不起，如果我事前知道你要來選衣服，一定把整個巴黎的時裝都搬來！”
在老板麵前，無論如何就是三個字——我錯了！
季炎雖然是個有點內向的人，但卻沒有暴力傾向，他竟然因為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掀翻了衣服，這是出乎他自己的預料的。
“辛苦。”季炎看了一下雙手，被衣架勾到的手指，有的紅腫，有的滲出血來。
可是，為何手痛和心痛比起來，前者根本可以忽略不計呢？！
“不不不！這是少爺在考驗我們員工應對危機處理的能力！我們以後一定會提高這方麵的意識，下次一定不會讓少爺失望的……”
直到季炎的汽車消失無影蹤，經理才收起那副諂媚樣。其實他也不喜歡說這些浮誇的話，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他也得吃飯，他也得養家糊口不是？
季炎往陽辛央家的方向開，一邊開，一邊尋找她的身影。
繁華的街道，擁擠的人群，想要尋覓一個特定的身影，幾乎是等於，大海撈針。就算是天才如季炎，在麵對愛情時，衝動起來也不過隻是個孩子。
他給陽辛央打了電話，卻是關機，而王媽也給他打來電話，說是夫人知道他在賣場鬧出的事情，現在在家裏大發雷霆。
他把車子開到了陽辛央家的門口，恰好看到她進屋，瘦小而單薄的背影，令他原本怒氣騰騰的心髒，縮緊，再縮緊，爾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自私和倔強。
確定她是安全的後，他才離開。
一回到家，就是戰場，可是季釗祥和安麗君卻沒有時間教訓他，因為兩個人又互掐起來了。
“我早說不能讓他出去！看吧，這下闖禍了吧！”安麗君朝季釗祥大聲吼道。
“他在這個年紀本來就是這樣衝動！”
“好！他是你兒子我可以不管，我也管不了！”安麗君自暴自棄的說，“可是公司呢？明明可以盈利五億的項目，為何隻盈利三億？少了的兩個億，到底是什麽原因，你作為季氏的一把手，搞清楚了嗎？”
季釗祥也沒有多少耐性，原本不打算打開話匣子的，可是卻又不得不開口反駁，“這個項目的五億盈利也隻是估算，最近國際國內市場都不景氣，就算之盈利三億，那也算是十分可喜的成績了！”
“季釗祥，我為你打拚了一輩子，你現在是想把公司玩壞是吧？因為你不愛我，所以也不愛我生的孩子！”
“媽，爸，我先睡了。”每年都會見到幾次的戲碼，他早已看夠。他淡淡叫了一聲，爾後上樓了。
“兒子……”安麗君表情複雜的看著他，“我和你爸隻是在談……談工作……”
“你做的好事！”季釗祥狠狠瞪了安麗君一眼，也轉身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