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團圓

第四百一十七章團圓

也許是這段時間各種事情讓李誌鵬早已經心煩意亂,所以想要借酒消愁,一瓶燒酒入肚之後,他一直深壓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恨終於肆無忌憚的爆發了出來,他恨那個從小到大整天隻知道喝酒,喝完之後便會打他和他媽的酒鬼繼父,他恨他,要是法律允許可以殺這樣的人的話,他早已經將這個畜生殺了不知多少回;相比這個酒鬼繼父,他更恨那個拋棄了他媽和他的生父,當他親眼看著曾經貌美如花的媽媽一天天的蒼老下來,他對那個男人的恨便愈發的深,如果不是他,他媽媽也不會是今天這樣子,是他毀了他和他媽媽的一輩子。

他還恨這個狗.娘養的社會,去他媽的人人平等,去他媽的社會主義,去他媽的愛情婚姻,在現實麵前,這些東西都他媽純屬扯淡,沒房沒車沒錢,誰家閨女願意跟他走,可他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普普通通,和成千上萬的普通人一樣買不起房買不起車,也沒有婚姻和愛情。

而李三生便是等到他發泄完了之後,這才開始今天來閘北最重要的事情,有些東西該是時候告訴李誌鵬了,告訴他,不僅你苦,你父親更苦,你父親不敢麵對你們,那這個任務就交給我吧。

不知為什麽,已經醉醺醺的李誌鵬在聽見李三生說要給他講個關於一個男人的故事的時候,卻莫名的清醒了三分,也許是李三生那聲音有種不知名的魔力吧。

這個時候,東北小飯館的人已經沒剩幾個了,老板為了省電,便有意關掉了幾盞燈,房間裏麵顯的有點幽暗,棚戶區的小樓擋住了遠方的高樓大廈,冬天還沒有徹底離開,春天的腳步才剛剛臨近,有點陰冷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兩個人似乎是在東北某個落後貧窮的邊城小飯館,而不是在繁華的已經有點妖魔化的上海。

李三生喝了口老燒酒,緩緩開口說道“三十多年前,也就是改革開放初期,有個男人,哦,應該是男孩從東北黑龍江最北邊的漠河隻身一人來到長三角,他沒錢沒親人無依無靠,做過各種最苦最累的工作,但從來沒有抱怨過誰,因為他堅信自己是匹千裏馬,總有出頭的那一天,男人每天隻吃一點東西,一米八的身高顯的很是消瘦,因為他將剩下的錢除過郵給遠在東北老家的父母,剩下的都買了書,因為他很早便明白一句話,知識改變命運,慢慢的,他從書裏學到了很多知識,懂得了一些經濟學的常理,手裏也有了點錢,便和改革開放初期那些人一樣,成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幹起了倒爺的行當,從南方低價買各種東西,到北方各地倒賣,為此還進過局子,但他依舊堅持,就連遠在東北的父母死的時候,也隻是匆匆奔波了幾天,。後來政策開放了,而這個時候男人已經是杭州城裏有名的富翁,他早早就已經身家上千萬,但這麽些年他唯一不曾放棄的便是學習,自學考了經濟學的碩士和MBA,有了錢,有了知識,接下來的數年裏便是他大展宏圖的時候,他成為各種新聞的焦點,他成為民營企業家的代表,他身家破億,破十億,他是長三角的資本三傑之一,他娶了杭州城有名兒的美女,他有了孩子,他的人生到了巔峰時期,而就在這個時候,在他站的最高的時候,他被自己最好的幾個朋友聯手設計,陷入一場陰謀,公司破產,妻離子散,而不得不逃命,他不敢出現,他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敢去找,因為知道自己一旦出現便會連命都沒了,更會牽扯到妻兒,至此,他開始隱姓埋名,或者說是不得不隱姓埋名,又過了起了年輕時候的生活,這一次一過便是十多年,直到今天”

李三生抬頭看了眼李誌鵬,李誌鵬不哭不鬧,隻是雙手緊緊的抓著桌子,青筋暴露血管突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都十多年了,他為什麽還不找他的妻兒?”

李三生自嘲的笑了笑說道“這十多年來他沒有一天不在想著自己的妻兒,可他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長三角沒幾個人願意得罪他,強大到普通人不敢想象,他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看書看雜誌學習,就是不想被時代拋棄了,因為他想有朝一日卷土重來,這樣他才有機會見自己的妻兒”

李誌鵬不再說什麽,隻是紅著眼睛,雙手緊緊的抓著桌子的邊緣,將一切都憋在心裏,氣氛異常的壓抑。

李三生繼續說“當有一天,這個男人終於有機會卷土重來,不再畏懼曾經設計陷害他的那些敵人的時候,可他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因為他看到自己曾經美貌如花的妻子已經衰老成了那個樣子,看到自己的兒子被現實打敗,他自責,就算是他今天能見他們,他也不敢見他們,他不知道如何麵對妻子和兒子”

“那他就不打算見了,他就打算一輩子失蹤”李誌鵬憤怒道。

“沒有,他現在隻想默默的守著妻子和兒子,不再讓他們受苦”李三生輕聲說道。

李誌鵬猛的站了起來,大聲罵道“他王八蛋,他知不知道他妻子每天晚上都在喊他的名字,為此挨了多少次打,他知道他妻子多麽想見他一麵,要不是為了見他,他妻子早就想一死百了,他媽的混蛋”

到最後,李誌鵬已經是邊哭邊罵了,聲音顫抖,讓人可憐。

李三生知道他已經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於是便揭開謎底說道“李誌鵬,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是你父親,他叫李泰來,曾經的長三角資本三傑之一”

“我父親,哈哈,我父親,我還有個父親啊”李誌鵬再次癲狂,仰天大笑道“老板,再來兩瓶酒,我他媽有個父親,他還沒死,哈哈”

老板看了眼李三生,生怕李誌鵬出事,這一次,李三生沒再阻止,就讓這個恨了十多年的男人徹底瘋狂一次吧。

李誌鵬一杯接著一杯喝,不曾猶豫,李三生便陪著他喝,隻是一個越喝越迷糊,一個卻越喝越清醒,李誌鵬的酒量自然差李三生差的遠了,到最後,轟的一聲,李誌鵬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三生走到櫃台前,結了帳,東北小飯館的老板搖了搖頭說道“這孩子命苦啊,從小就受盡欺負,唉”

李三生笑了笑說道“沒事,以後沒人欺負他了”

付完帳,李三生直接將李誌鵬背起,一百多斤的人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多大的挑戰性,就算是自己也喝了不少。

出了東北小飯館,穿過街道和弄巷,回到棚戶區那破落的二層小屋,進了門,被他打暈的那個男人已經醒來,正在大聲嗬斥婦人,李三生眼神陰狠的瞪了眼男人,要不是看在他照顧了方瓊和李誌鵬多年,不然他今天便會要了他的命。

兩米高的男人看到李三生之後,下意識的往後躲了幾步,生怕李三生一個不高興再收拾他,雖然心存忌恨,但也不敢流露出來。

李三生自然沒有心情去理會這畜牲,隻是看著婦人輕笑著說道“方姨,跟我走吧,有個男人要見你”

方瓊在聽到有個男人要見她的時候,突然,這麽多年壓抑在心底的感情瞬間便爆發了出來,雙手捂著臉嚎嚎大哭了起來,聞著傷心聽者流淚,一個隻有不到五十歲去看起來六十多歲的婦人就這樣哭著,因為她終於等到他了,她一直堅信少來夫妻老來伴,終於讓她等到了。

李三生一直等到方瓊平靜下來,再次拉著方瓊的胳膊說道“姨,走吧”

這個時候,一直在外麵等著李三生的齊晴雨也終於過來了,接過李三生的手,扶著方瓊,方瓊啜泣的說道“我拿點東西”

李三生點了點頭。

一直躲在角落的男人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一直養著他的方瓊和李誌鵬要走了,大聲吼道“不準走”

李三生轉過頭怒道“滾”

男人瞬間便嚇的不敢說話。

方瓊收拾好東西之後,四個人便出了這個終究不會再回來的閘北棚戶區,李三生背著李誌鵬,齊晴雨扶著方瓊,四人上了車,司機緩緩啟動了邁巴赫,在駛出閘北區之後,李三生終於拿出手撥通了李泰來的電話,電話接通後隻是淡淡的說了數個字“李叔,他們回來了”

然後電話那邊,一輩子做過人更做過狗的男人,偷偷的擦掉了眼角的一滴淚。

李三生抬頭,四十五度角,看向夜空,嘴角彎起一個溫純的弧度,自言自語道,多好。

(求紅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