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新的征途
有人說真正的愛情是需要等待的,誰都可以說愛你,但不是人人都能等你。
李三生很慶幸的是,自己這輩子遇到的這幾個女人都會不顧一切的等著自己,她為了一個隨口而說的諾言,她忍住思念等了三年,她從認識自己似乎就一直在等,這份幸運讓李三生覺得自己如果不用真心去對待,這輩子定然會遭天打雷劈,來世也輪回不得。
穿著風衣,遺世而獨立的女人一句“我知道”裏麵夾雜的是這三年所有的感情,不悲不喜不哭不鬧,隻是平靜的等著,不管別人如何說,不管別人怎麽想,她都堅信他會回來,她曾經對自己說,等三年何妨,我柳伊然十年也能等。
一個女人生命中最燦爛的時光又有幾個三年,愛情產生美的同時更多的也是距離,可對於她來說,這些都是浮雲。
李三生不知道自己還想說些什麽,不知道什麽話這個時候能管用,似乎所有的語言在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做的決定對她們其中的人總有不公平,可她們並沒有埋怨,隻是知道自己的男人是真性情。
李三生緊緊的抱著柳伊然,如同當初她送自己走的時候那樣,他們之間,一個眼神便知道彼此想要說些什麽,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深深的擁抱,柳伊然一臉平靜,麵帶微笑,隻是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汲取那終於該有的溫度。
機場外麵的眾人看著這對甜蜜的情侶不自覺的佇足觀看微笑祝福,生活中總有些溫暖會在不經意點打動我們,告訴著我們這個社會並不是那麽的冰冷,不遠處的行人們也遠遠的注視著這裏,會心一笑,別人成為你的風景的同時,你也成為了別人的風景。
正如卞之琳《斷章》中所寫,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不知過了多久,柳伊然鬆開了李三生的脖子,略顯失神的說道“該走了,外公還在等你”
李三生隻是瞬間便眼神悲痛,是啊,外公還在等著自己,一個時代的舞台終於要謝幕了。
五棵鬆解放軍總醫院南樓五層病房裏,依舊是三年前那個病房,隻是三年前老爺子堅持住了,在劉家岌岌可危的情況下挺了過來,三年後,他的任務終於要完成了,也該安安靜靜的走了。
如果要說有遺憾的話,老爺子這輩子在事業人生路上沒有什麽遺憾,為這個國家和民族奉獻了一輩子,名留青史值了,唯一的遺憾應該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外孫成家立業,但還好已經有了個外孫媳婦一直候著自己。
整個病房隻有李三生一個人,病床前,李三生僅僅的拉著外公那熬掉了所有心血的手,幾乎隻剩下骨頭了,李三生自嘲的說道“外公,三生回來了”
老爺子的生命跡象愈發的微弱,隨時有可能駕鶴西去,劉家已經通知了該通知的所有人,這一天是注定的,劉家人心裏都有數,老爺子在劉家最關鍵的時候挺過來之後,劉家人對老爺子就別無他求了,老爺子也一直享受這天倫之樂。
三年的時間老爺子幾乎沒有出過四合院,柳伊然在這三年的時間裏麵經常住在劉家四合院陪著老爺子,老爺子對這個外孫媳婦疼愛的不得了,隻要柳伊然在,幾乎就沒有老管家和蕭晴的什麽事,老爺子愛屋及烏,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柳伊然也確實知書達理討人喜歡,劉家眾人早已經默認加承認了,估摸著如果現在李三生要是敢說個不,劉家長輩都敢打斷他的腿。
畢竟柳伊然在整個四九城裏麵也都是有名頭的,誰都知道柳家的那閨女誰家娶了誰家旺。
隻是這些,李三生自然都不知道,這三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都不會知道。
老爺子似乎能感受到此刻自己病床前的人是誰,不禁有了反應,那儀器規律的聲音瞬間便變的不規律了,李三生繼續道“外公,對不起,三生來遲了,這三年都沒有陪你”
似乎任何事情都不會完美,你得到了什麽,你畢竟失去什麽,你總以為自己做的夠好,到頭來才發現你做的不夠好。
這個時候,一直在外麵的柳伊然推開病房的門,緩緩的走了進來,將手放在李三生的肩膀上給予他所需要的,大家都說再堅強的女人都需要一個男人,其實,再堅強的男人何妨不也需要一個女人,懂他,理解他,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聽他傾訴,安慰他。
李三生自嘲的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三年,我都沒有陪外公,我知道,他很想我在他的身邊,給他彈琴,給他吼秦腔,可是我都沒有做到”
柳伊然輕聲道“三生,不要自責,這三年外公從來沒埋怨你,他說這輩子本以為和你連見的機會都沒有了,誰知道有生之年他還能見到唯一的外孫,他已經知足了,其他的別無他求,他知道你有自己的抱負,你有自己的思想,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他經常對我說,丫頭啊,外公以後要是不在了,你就告訴我們家三生,外公永遠都支持他,劉家永遠都支持他,要讓他堅信自己所選的路,勇往直前,這樣外公打心眼裏高興”
李三生轉過頭看了眼柳伊然,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外公,心裏卻愈發的愧疚,是啊,似乎從他正式踏入劉家的大門那天起,仔細算算,他和外公在一起的日子並沒有多長時間。
“外公,你放心,三生一定會勇往直前”李三生淡淡的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老爺子的生命跡象突然變弱了很多,而場邊上的儀器也突然都報起了警。
李三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大叫道“外公,外公”
一直守在另一邊的醫務辦公室的醫生們聽到儀器的聲音,立刻趕了過來,劉家一直在外麵的長輩也都衝了進來,李三生被柳伊然拉開,他死死的看著醫生們在病床前忙碌,眼睜睜的看著儀器上的那根線慢慢的化為一道,卻無能為力。
晚上八點,劉老病逝於北京解放軍總醫院。
三天後,劉老的追悼會在八寶山革命公墓舉行,黨和國家領導人以及黨內老同誌們盡數參加,劉家直係旁係所有人都趕到,唯一沒有來的是李三生,但讓四九城大多數人意外的是,柳伊然卻在家屬行列,這是什麽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相比於三年前何老病逝的追悼規格,劉老的追悼會顯然高了一個規格,對劉老一生的評價比起何老也都高了一個規格,黨和國家領導人,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這已經很高的評價了,也是劉家為老爺子爭取到的最後的榮譽,這關係到老爺子一輩子的肯定,一個字一句話都要斟酌,最後還得中央討論審批,特別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還是傑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忠誠戰士,還是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這每個詞,每句話都需要的是博弈。再高一個級別的話就自然要加上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黨和國家卓越領導人等等。
這是一個老人最後的蓋棺定論……
李三生沒有參加追悼會,他在哪?
他在劉家四合院老爺子的書房裏麵,一身素衣,眼神悲痛,站在書桌前,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副字“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自言自語的發呆。
一個月後,黃昏日落,四九城李家四合院的院子裏麵,李三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隨意的拉著二胡,旁邊放著一酒葫蘆,裏麵裝的是正兒八經的白水縣的杜康老酒,是柳伊然找人給他弄來的,這一個月的時間,他都住在李家四合院和劉家四合院,幾乎沒有出去過,除過劉家的直係,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回來了,天天泡在爺爺和外公的書房,看書彈琴拉二胡,陪著劉家人和柳伊然,過著平淡如水的生活。
這個星期則住在李家四合院,四合院裏麵除過他和柳伊然再無別人,自然不包括守在外麵的李家家仆。
“該吃晚飯了?”柳伊然做好了晚飯,端到客廳之後,走出來輕聲叫道。
李三生淡淡的笑道“餓的話,你先吃,我再坐一會”
柳伊然搖了搖頭皺眉,好不容易做好飯,這家夥卻說讓自己先吃,是個女人都有怨氣,埋怨道“天天坐,還沒坐夠?”
李三生想了想說道“夕陽無限好,多坐一會有益身心”
此時此刻,夕陽穿過高樓大廈的縫隙照在四合院的院子裏,李三生拉著二胡喝著小酒沐浴在夕陽中,放佛若那關中老宅老槐樹下的那個老人,看破了世間百態,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大是大非大悲大喜之後沉澱下來的滄桑。
柳伊然想到一句話,不自覺的說道“往事濃淡,色如清,已悲;經年悲喜,淨如鏡,已靜”
李三生聽到這句話,愣了愣,隨即自言自語到“往事濃淡,經年悲喜,已悲,已靜”
似乎想到了什麽,李三生猛然拿起旁邊的酒葫蘆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直到大半酒葫蘆裏的杜康老酒都被他灌光,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坐直,身正,二胡起,曲子悠揚,李三生大吼道“賊臣當道天地愁?各路諸侯旦夕憂;手執三尺龍泉劍,殺了賊臣萬事休……”
一曲秦腔《伐董卓》,霸氣而出……
這一刻,李三生酣暢淋漓,近乎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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