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豐都城下發的諭令,千裏加急,不過七八日工夫便到達秦廣郡。
秦廣郡守鮮於正接到諭令,看到內閣對自己的申飭,頓時一身冷汗。
“唉,壞了,壞了!”歎口氣,鮮於正嘴裏喃喃念叨幾句。
“東翁,內閣是個什麽意思啊!?”此時跟鮮於正同處一室的,是一個麵白無須的幕僚。
“唉,悔不該當初沒聽你的話,本官自作主張,將那聖主教行醫收買人心之事報了上去。朝廷不僅不管,還把本官申飭一通,要本官自行鎮壓!”鮮於正頗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觸,當日聽到下麵一些城守稟報灰袍神醫之事,他便知道這是一股邪教在收買人心。不過,人家那麽大的規模,幾乎涵蓋整個秦廣郡都有灰袍神醫,而且又沒有明顯的叛亂證據。即便他是郡守,也不管罔顧全郡民意,去強力鎮壓取締。
為防日後生變,他便不顧幕僚反對,自作主張的將灰袍神醫之事上告朝廷。本想著,要麽由朝廷派人鎮壓聖主教,要麽朝廷不管,自己還可以現將此事在朝廷備個案,免得日後追究自己失察之過。可惜,諸葛輕男首相一眼便看出他的小算盤,徑直申飭一頓,然後將鎮壓取締任務交給他解決。這不是典型的沒事兒找抽麽,也不看看現如今聖主教在秦廣郡和楚江郡多大聲勢。人楚江郡都沒動手,偏自己多事兒。
若是一個處理不好,激起民變,恐怕自己也落不著好啊!
幕僚接過他手上的諭令,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眉頭皺的更緊了。自家這位東翁委實讓人無語,總是自以為自己聰明,別人都是笨蛋。殊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更何況他隻是些不入流的小聰明。
就拿眼前這事兒說,聖主教在靠近亡者之都方向舉行的神跡天降活動,這幾日已經在郡內傳的沸沸揚揚。什麽天降教堂,什麽聖主使徒之類的話,更是說得有鼻子有眼。那些愚民對這些東西,總是最沒有抵抗力,現在誰也說不準有多少人已經入了聖主教。
朝廷讓秦廣郡自行剿滅聖主教,又不能調動駐軍,僅靠郡內的那些城衛軍,嗬嗬,到時候誰剿滅誰都說不定呢!
可要是郡守無動於衷,朝廷怪罪下來,又實在是難以自圓其說。怪隻怪東翁自作主張,幹嘛要把這事兒說得那麽嚴重,本隻是一個小教派傳教,布施善心,卻說得好像是要掀起叛亂一般。
好嘛,現在好了,說不定,人本來沒有叛亂的意思,現在郡府卻要逼著人造反。一語成箴啊!
“這可如何是好啊?”鮮於正兩手一攤,苦哈哈的問道。
“唉,東翁勿憂,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反正朝廷的諭令,咱們不可能不遵從。大不了先傳下布告,現將聖主教取締。另一麵通傳各城各鎮,鎖拿灰袍神醫和傳教士。再派人先期前往秦廣軍團,麵陳聖主教的危害。三管齊下,不愁此事不平息。”幕僚揉揉眼角,想了一會兒說道。
“呃,難不成這聖主教真敢造反!?”聽到要聯係駐軍,鮮於正胖乎乎的身體渾身一抖,聲音有些發顫。
“有備無患嘛!若是取締聖主教,鎖拿灰袍神醫和傳教士,那聖主教沒有過激舉動,大可過得幾日,等事態平息,將朝廷那邊敷衍過去後,再放了他們便是。秦廣軍團那邊,咱們再備上一份厚禮,想必駐軍也不會無事生非。
若是這聖主教真真要造反,那咱們這邊加強城防,鎖拿人犯和取締邪教,便是占據了主動。即便是他們煽動起大規模反叛,咱們也沒有什麽過錯,隻等駐軍剿滅他們便是。日後朝廷追問,大可說聖主教早有預謀,咱們為防遷延日久,方才逼的他們狗急跳牆,倉猝造反。這也是一個大功勞不是麽!”
幕僚一番分析,聽得鮮於正連連點頭。有這麽一個靠譜的幕僚,總算是將屁股擦上啦!
心中顧慮一去,鮮於正舊態複萌,臉色一正,朝著屋外喊道:“來人呐!”
兩名郡府親隨聽到大人呼喚,趕忙小跑著進門。
“傳下郡府令,通令各城各鎮,抓捕灰袍邪醫和聖主邪教妖人,取締聖主邪教。速速去辦!”
說完,鮮於正一揮手,將兩名親隨趕出去辦事。
“嘿嘿,先生大才,本官有先生,何愁秦廣郡不太平啊!後+庭備了小酒,走,去小酌幾杯!”正事辦完,鮮於正笑眯眯的朝幕僚一拱手,然後伸手禮讓他轉進內庭。
不提當晚,秦廣郡城派人連夜趕往秦廣軍團駐地報訊。郡守府的命令一下,整個秦廣郡內各處城鎮就動了起來。取締聖主教,將聖主教定性為邪教的布告到處張貼,一對對的捕快衙役們,走門竄巷,到處捕拿灰袍神醫和聖女發展的傳教士們。
得到周義命令,加快布局,計劃提速的杜冥水,根本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聽任官府擺布。
既然秦廣郡要剿滅聖主教,說不得就要硬碰硬的幹一場,掀起叛亂之事。
整個秦廣郡,明麵上,聖主教已經不敢在光明正大的傳教,灰袍神醫和新發展的人族傳教士,都在百姓紳商的幫助下隱藏了起來。可暗地裏,到處都是聯絡的教徒。
這種情況不僅是秦廣郡如此,隔壁的楚江郡也一樣,隻是楚江郡那邊更明麵一點。
一條條情報,兩郡駐軍分布、實力層次、官府態度和城衛軍情報,都被匯總到蕭亦然麵前。
杜布和杜氏幾兄弟,這幾日都在蕭亦然這裏,大家夥釘在聖主大教堂,哪兒也不去,就是製定起義計劃。
聖主大教堂所在的小鎮,早已經被聖女護衛隊接管。小鎮上的官府人員,哪裏是清一色的大騎士長水準的能天使對手。麵對這些能天使,他們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所以,聖主大教堂現在在秦廣郡,算是聖主教活動最安全、最光明正大的地方。
“秦廣郡之所以突然動手,情況已經探明了,是郡守鮮於正的緣故。這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將我聖教的情況上報了豐都帝國朝廷,帝國朝廷下令,取締剿滅聖教。所以,才有此事。”杜布坐在一側,冷冷的說道。對鮮於正這一手不按常理出牌的作為,對他主持的秦廣郡傳教計劃衝擊很大,他現在打心眼裏想把鮮於正處理掉,最好是大卸八塊。
“我說怎麽楚江郡毫無動靜,就這秦廣郡蹦躂的歡,原來是這頭蠢豬幹的好事兒!聖女殿下,此事是否趕緊回報天使之城,看聖主是個什麽章程!”杜冥風在一旁聽完後,咬牙切齒的說著,接著轉頭看著蕭亦然請示一句。
“先把所有計劃擬定好以後,一並呈報聖主。咱們不能把問題上交,啥事情都不管!”蕭亦然擺擺手,否決了他的意見。而且這裏麵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周義根本就沒在天使之城。他和自己大哥、弟弟還有陳嫣兒一行,已經前往豐都城。這是聖主教絕密,即便是杜氏兄弟,也暫時不能知道。
“臨出發之前,聖主囑咐我,這秦廣郡和楚江郡的一切事務,我都有臨機專斷之權。咱們是要輔佐聖主,將聖主信仰散播整個世界的,豈能事事都要讓聖主操心。”
不等杜氏幾人開口,蕭亦然接著說了幾句,幾人頓時收聲,不再提請示周義之事。想想也是,做部下的不能為主上分憂,豈不是很不稱職麽!?
“那殿下,咱們到底怎麽幹!”杜冥火一坐那裏沒吭聲,靜靜聽他們說話,等蕭亦然說完後,他才慢吞吞的出言問道。
“肯定不可能忍氣吞聲!聖主他老人家已經明示過,咱們聖主教就是要取代豐都帝國朝廷,掌控整個黑瞳星。既然如此,那咱們跟豐都朝廷必有衝突。所以,秦廣郡官府如此逼迫,咱們正好有借口趁勢而起。”蕭亦然以前在傭兵團生活,說話做事,自有一股子殺伐果斷的英氣。此事若換做陳嫣兒,恐怕就沒有這麽大魄力。而周義身邊的紅顏知己,恐怕隻有趙敏能夠相提並論,嗯,雲亦裳若是被逼急了或是涉及周義安危,也有這個魄力。
“兩郡齊動恐怕有些難處啊!”杜布這話沒頭沒腦的,但在座眾人都聽出他的意思。上次神跡之事對楚江郡的影響較小,聖主教在那裏還沒有煽動大規模叛亂的實力。
“可楚江郡若是不動,秦廣郡這裏事情一旦爆發,那裏必然會嚴防咱們聖教啊!”杜冥風也感覺有些棘手。
“秦廣郡這邊,咱們已經滲透到什麽程度啦?”蕭亦然眉頭一展,似乎想到了什麽,所以突然開口問起杜布。
“嗯,殿下,各處城衛軍中都有咱們聖教教徒,衙門裏也有。至於各處大門大戶,那自然不必說,即便不是咱們的教徒,也是聖教的善眾。底層的那些百姓,更是虔誠的信奉聖主,擁護灰袍神醫。”杜布說起這個來,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絲傲意,這是他這一段時間的工作成果啊!
“嗬嗬,杜布幹得不錯,秦廣郡之事,你居首功。”蕭亦然讚了他一句,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咯!秦廣郡這邊,咱們聖教起事,就依靠這些教徒和信眾們,至不濟再留下三千能天使。其他能天使全部抽調,配合聖教護衛隊,前往楚江郡,配合那裏的教眾。咱們要幹,就要兩郡齊動!”
對啊!既然楚江郡基礎不行,完全可以用碾壓般的實力,強力推動嘛!
杜布幾人頓時恍然大悟,對這位空降的聖女,也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