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者祝福之劍如龍蛇般走動,在那套新鍛造出來的盔甲上刻畫著一個個淡血色、複雜的魔法陣。
‘矮人雕文大師’斯卡羅睜大了眼睛,嘴巴因為長時間張口,現在正流著口水。不論是這些神奇的淡血色顏料,還是直接用劍在盔甲上一氣嗬成地雕刻,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老矮人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今天和這個聖騎士一比,才發現自己連剛入門的都不算。
神劍刻畫雕文已經是聞所未聞,現在看樣子,這個聖騎士還準備一口氣把整套盔甲雕完,這已經不能用神乎其技來形容了。
“這確實是一個隻有幾十歲的人類嗎?”
斯卡羅猛地回過神來,他擦了擦嘴巴,想到一個傳說:一些巨龍喜歡化妝成人類的樣子,別人是根本看不出來的,最著名的要算那個叫克拉蘇斯的法師了。
在加洛德開始尋找瑪法裏奧的同時,灰穀的事件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泰蘭德在艾露恩的引導下創造了奇跡,受月亮影響的洋流使得艦隊比預想中更快地到達了灰穀。珊蒂斯立刻派出傳令官去通知各處哨站他們的到來,同時了解事情發生的地點。在此期間,這支生力軍沒有浪費任何時間,立刻開拔出征。在行軍途中,泰蘭德向身邊的女祭司們解釋了她們在軍中要扮演的角色和所要麵對的風險。
因而第二天的時候,哈德裏莎和她手下的哨兵極為高興和寬慰地看到援軍的出現。他們迅速和已經部署在河邊的防衛者們會合在一起,而與此同時哈德裏莎帶著戴妮和手下其他軍官,騎豹上前迎接高階女祭司和哨兵將軍的到來。
泰蘭德的出現引入注目。她身上穿的不是輕柔閃亮的神殿長袍,而是一套月亮女神的戰士甲胄,從她的脖頸一直覆蓋到雙足。這套合身的鎧甲由一層層金屬葉片精製而成,一點也不妨礙她的活動。她的肩頭披著一件薄如輕紗的月色鬥篷,隨著輕風獵獵飄動。高階女祭司還戴著一頂翼盔,遮住了她頭臉的上半部分。
“向你致敬,指揮官哈德裏莎,”泰蘭德開門見山地說道。“感謝月之聖母,我很高興你還能堅守於此。”
“自從銀翼哨站淪陷之後,部落就再也沒有行動的跡象了。”
這個回答讓他們的表情變得更加陰鬱起來。泰蘭德和珊蒂斯剛一到達就得知那座哨站被摧毀的消息,但直至現在仍是難以接受。長久以來,銀翼哨站都被譽為暗夜精靈的榜樣,顯示了他們麵對可怕逆境的決心。
“該死的獸人將會付出代價,”珊蒂斯饒有興趣地評述道。“不管他們玩過什麽花招,現在全都無濟於事了。”
“我們得暫時按捺下為銀翼哨站和灰穀其他地方的英勇防衛者們複仇的欲望,要知道部落現在是由加爾魯什·地獄咆哮而不是薩爾指揮。”泰蘭德說道。“從各方麵來說,這個部落都大不相同了,珊蒂斯。我們必須多加思考,小心行事。”
“哦,我們會的。我們多加思考毀滅獸人的方法,小心行事以免砍殺他們的時候把血濺到眼睛裏。”
高階女祭司聞言眉毛一彎。哈德裏莎沒說什麽,但戴妮和大多數在場的哨兵都點頭表示對將軍的話真心讚同。
“我們需要知道你已經發現的一切,”泰蘭德告訴指揮官,“以及你認為陣線上最可能存在的弱點在哪裏。”
哈德裏莎立刻把她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而當指揮官顯露出猶豫之時,戴妮則大膽地提出自己的建議,她相信要是現在發動一次進擊的話就能夠迫使部落後退,甚至直達銀翼哨站。哈德裏莎並沒有打斷自己的副官,她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戴妮此刻是否比自己看得更為清楚。這位年輕的哨兵一次也沒有像哈德裏莎那樣不確定地停頓下來,而她自己也覺得戴妮的建議聽上去合情合理。
珊蒂斯和高階女祭司仔細聆聽著所有的話,但在兩人說完之前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最後泰蘭德望向她的將軍。“你覺得怎麽樣?”
“聽起來防線已經得以鞏固。往前突擊或許是明智的;我們不可能在部落麵前永遠保持守勢。當我們沿著哈德裏莎指揮官建立的防線展開部隊的同時,要立刻派出斥侯偵察。要是我們因為某種原因被迫撤退的話,這條河流是一道很好的防禦線。我們將留下一隊弓箭手,以便在這種情況下提供掩護火力。”
“地精煙霧,”哈德裏莎向她提醒道。
“現在沒有任何煙霧能夠阻擋我們的視線,不管自然或是人為。”高階女祭司保證道。“艾露恩將會解決這個問題。”
哈德裏莎明顯地長出了一口氣,突然間感到全然筋疲力盡。
泰蘭德同情地看著她,尤其是盯著那眼罩看了片刻。“你已經侍奉了我好幾千年,哈德裏莎……為此也犧牲甚多。現在我要你去心安理得地好好休息一下。”
“我知道指揮官的一切安排,”沒等哈德裏莎拒絕這個親切的提議,戴妮已經主動說道。“在知道一切妥當之後,她就能安心歇息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高階女祭司與指揮官目光相接。在她的眼中,哈德裏莎隻看到了敬重與同情。泰蘭德真的相信哈德裏莎需要睡眠,而她是什麽身份,又怎麽能違抗所有暗夜精靈的統治者呢?
“如您所願。”
泰蘭德更正了她的話。“如你所需,哈德裏莎。我們非常需要你的經驗。你比大多數人都更了解灰穀。”
“謝謝您,高階女祭司。”同樣的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這位經驗豐富的老戰士都可能認為隻是對她的安慰而已。但指揮官知道泰蘭德是發自真心的。這讓她感覺好過了一些,於是她向眾人告辭,轉身朝自己宿營的地方走去。
當她就寢的時候,哈德裏莎把自己的月刃放在了身邊。有高階女祭司和哨兵將軍來主持局勢是件令人寬慰的事,但哈德裏莎駐守在灰穀的時間確實比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長得多。在這片森林當中,她比回到達納蘇斯的時候更有在家中的感覺。她與灰穀和諧同存,當它有難的時候,她也感同身受。
而當閉上眼睛的時候,她還是不由感覺到,盡管泰蘭德幾乎立刻懷念起哈德裏莎在場的時候,但她不露聲色。除了珊蒂斯之外,其他的軍官們都遠比她年輕許多。有的人隻知道上古之戰是他們父輩經曆過的傳奇故事。他們知道這場戰爭帶來的明顯反響,也能理解為什麽大多數人都討厭上層精靈。但他們不知道高階女祭司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何等的強烈。現在她再次需要保衛一個被邪惡攪得天翻地覆的世界,而那個邪惡的生物把自己當成了世界的終極審判。當年是艾薩拉女王,而現在是滅世者死亡之翼。而由於這兩人的緣故,暗夜精靈們的生存遇到了令人畏懼的障礙。
但盡管她現在麵對的是部落而非惡魔,泰蘭德卻並未感到寬慰。鮮血依舊,死亡依舊。
我開始變老了,她暗自想到,然後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深省自己的內心,用艾露恩的祝福來撫慰自己。盡管泰蘭德並未留意,那道當她向月之聖母尋求指引時經常照耀著她的柔白光暈再次出現。直到幾名哨兵單膝跪下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請起身吧。”泰蘭德不希望自己被單純當做艾露恩的使徒,從而引起一場新的紛亂。通常她都盡量不讓別人跪拜,但現在這樣的場合卻讓她泄氣。她和月亮女神都不喜歡阿諛奉承……盡管無可否認的是,就算她自己也心甘情願地崇拜艾露恩。泰蘭德隻是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同樣的崇拜;她不過是月之聖母的侍者而已。
珊蒂斯在年輕而野心勃勃的戴妮協助下前去整編軍隊,隨同的還有另外幾名軍官,其中既有來自灰穀也有來自達納蘇斯的。現在哨兵的防線已經得以鞏固。
對於集結起來保衛灰穀的大軍來說,由一艘戰艦運來的混成部隊是備受歡迎的援助,這是泰蘭德在臨行前得到的意外驚喜。在塞拉摩的建議之下,所有代表的衛隊成員都得到了誌願出戰的機會。參加遠征軍的戰士如此之多,因而整艘船被塞得滿滿的。除了吉安娜·普勞德摩爾的人民之外,所有三個矮人氏族——包括蠻錘矮人以及他們的一群獅鷲——侏儒,德萊尼人,還有其他王國的人類都做好準備要與暗夜精靈並肩作戰。
她的目光越過長河,也越過對岸的森林邊緣。迷霧在遠處凝集,幾乎在她統帥大軍到達的同時,霧氣便開始蔓延,就像是部落在等待著她的到來一樣。
艾露恩,請引導我們,她祈禱著。高階女祭司環顧前線的戰士們。他們麵色鄭重而謹慎,泰蘭德非常熟悉這種表情,這她回想起自己所經曆的無數次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