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骨荒野的夜晚,寒風呼嘯,到處是野獸的叫聲,但是,越往中心地帶,卻是越安靜。
似乎有某種危險氣息從龍骨荒野的中央散發出來,讓所有野獸不敢靠近。
“龍眠神殿?”
慘白的月光下,一道身影躲藏在樹影下,盯著遠處那高大的龍眠神殿喃喃自語。
雪光映照下,依稀可見這是一個人類,棕黑眼睛的人類。
“暮光神父……”風雪再起,人類男子低下身子,逐漸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盡管克莉苟薩飽經折磨,她仍格外想要——並且能夠——幫助計劃這次進攻。
薩爾發覺即便是那些曾經支持過亞雷苟斯的藍龍也被她吸引。先是卡雷克在雙月之光下開心加冕為王,然後是克莉苟薩展示她那平靜的勇氣,贏得了藍龍一族的心與魂。
三名守護巨龍,薩爾,克莉苟薩,還有每個龍族派出的幾名代表,全部化為人型,齊聚一堂正式開始謀略。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龍眠神殿的結構,而克莉苟薩則能夠告訴他們那裏現在的準確情況。這就是克洛瑪圖斯休養生息的地方——“每過去一個小時都讓他越發強大,”她警示眾人道。那裏是暮光神父最常出沒的地方,所有負責承載的野獸和坐騎在另一片區域,而她還能夠給出一個三大龍族可能遭遇的邪教徒和巨龍的大致數量。
“有沒有任何我們能夠利用的破綻?”紅龍托拉斯塔薩問道。
“暮光神父是一名人類,”克莉苟薩回複道。“一名長者,臉上飽經風霜,一抹灰色胡須,而且他極其自大。我知道他本人確實很強大,而且那些他領導的手下對他真正效忠於誰一無所知。”
“他是個領導者?”薩爾問道。“也許是個軍隊司令官?”
“在我看來他確實像個軍人,”克莉苟薩說道。“但我承認我對人類知之甚少。我知道一點:他懼怕死亡之翼。”
“哦,人類。我們曾經也有一個人類,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納瑞苟斯道。
“所有神智正常的人都應該怕他,”伊瑟拉喃喃道,悲哀地低下頭。
剛才發言的雄性藍龍低下了頭,這是在說他神智不正常麻。
“這可能讓他變得自負,”托拉斯塔薩沉思道。“他可能犯些愚蠢的錯誤。”
“有克洛瑪圖斯這樣的盟友,我不敢說自負會對他產生多少不利影響,”薩爾說道。“你沒有見證藍龍和他交戰。我們人數比以前要多,攻擊方式也就有所不同。但我們仍不應該低估他。”
“還有,邪教徒們會欣然為他而死,”克莉苟薩道。“他們會奮戰到死。”
“暮光神父是不是僅靠著克洛瑪圖斯和暮光龍族,還是說有其他的武器?”阿萊克斯塔薩問訊道。
“他們沒有真正用於任何地麵或是空中作戰的殺傷性武器,”克莉苟薩說道。“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會用得上。他們有一整支巨龍軍團,還有克洛瑪圖斯全部的頭——每一個大腦都知道它種群的所有技藝。”
這番簡單卻有力的評論讓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看來我們了解我們的敵人,”阿萊克斯塔薩最後說道。“克莉,克洛瑪圖斯有沒有受到暮光神父的任何控製?”
藍龍搖搖她的頭。“沒有,他自成一家。他和死亡之翼非常親密,死亡之翼對他極為驕傲——也為他準備了宏大的計劃。”
“那麽我們三位守護巨龍會將他當作我們的首要目標,”阿萊克斯塔薩道。“不論他們派出什麽來對付我,我們都需集中全力對付他。其餘所有龍保證我們不受到其他攻擊的幹擾。如果死亡之翼如此珍視他,他的死將不僅僅是一個戰略上的勝利。我們總是可以撤退,隨後再對付暮光神父和他的教徒。但是克洛瑪圖斯必須得死。”
所有集結的巨龍點頭表示同意,薩爾也一樣。
沒錯,克洛瑪圖斯必須得死。要不然邪教徒們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後就達成他們終結一切的目的。
暮光神父吩咐將祖祖和喬薩的屍體隨意帶走,並命令所有教徒受一頓打。當然,他們順從得是那麽完美,那一陣陣疼痛的叫喊給了他不少寬慰。
他們怎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克莉苟薩獨身一人,在那個形態下她的力量才等同於一個人類。哪怕擊敗其中一個人也不能夠,更別說兩個了。還有誰愚蠢到不去看著雙足飛龍?沒有人承認自己犯了缺乏觀察這般大錯。
“我們失去了哺育未來的機會,”當暮光神父帶給他這則壞消息時,克洛瑪圖斯怒吼道。“而且如果她活了下來,她就能提供可能傷害到我們的信息。”
暮光神父早已想到了這一點。暮光神父強裝著自信,盡管他自己都沒有足夠信心,“她能告訴他們什麽?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裏;他們已經知道了你的情況。或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知道他們攻擊的時候你還處在虛弱狀態,卻依然完勝他們。我覺得她帶給他們的信息——前提是她活下來——隻會讓他們泄氣。當我們勝利時,如果她還活著,你就還能成為一整支多彩巨龍軍團的父親。”
克洛瑪圖斯盯著渺小的身影。“有可能。但是我們應對任何我們給他們的戰略優勢表示惋惜。我肯定死亡之翼聽聞此事是不會開心的。”
對於那個評論,暮光神父沒有回應。
他們在薄暮之時到來。
早已暗了下來的天際因為他們的到了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數百對翅膀拍打的聲音傳來,愚蠢的巨龍軍團漸漸靠近。
暮光神父很是興奮。當然,克洛瑪圖斯警告的話語過於保守。在落日的餘輝之下,他看到飛來神殿的巨龍有三種顏色。這麽看來,青銅龍仍未回歸,他們的首領不見蹤跡。
這更好。
他自己的暮光龍軍團升入天空,翅膀拍打的聲音作為回應。在他們身後的,是幾乎在慵懶地飛行的克洛瑪圖斯。
暮光神父禁不住咧嘴笑了出來。讓他們來吧。讓他們終結於毀滅吧。這一夜,克洛瑪圖斯將征服他們,而暮光神父將會匯報至少三名守護巨龍的死亡。
這一次,薩爾沒有騎在卡雷苟斯身上。托拉斯塔薩同意背負薩爾;薩爾了解到她是阿萊克斯塔薩軍事方麵的副手——或者應該稱之為前爪?龍王們需要不受阻擾來攻擊克洛瑪圖斯。他們甚至不能因為擔心他的命運——或者,沒錯,任何人的命運——而分神。
薩爾完全理解。他會盡可能做出貢獻,但不讓任何一個守護巨龍浪費一刻時間來擔心他的安全。
龍族又一次降臨龍眠神殿,他仍在前線位置。他們遭遇了第一波暮光龍,悅目卻可怕的生物徑直衝向三名龍王。不過,他們立刻就遭到攻擊。各色巨龍纏住他們,讓他們不再注意守護巨龍。綠龍們使用了毒性吐息,還有更糟糕的,他們操縱夢魘的能力。至少,當他看到兩條暮光龍突然尖叫,毫無征兆地逃跑,似乎有什麽不可言喻的恐怖事物在追逐他們時,薩爾是這麽認為的。
紅龍和藍龍前後夾攻,藍龍們用他們的寒冰魔法延緩敵人的速度,或是直接將他們凍住,而紅龍們則用火焰對付虛化的暮光龍。這一次,三大龍族結合作戰,讓對手寡不敵眾,幾乎是四五條龍對付一條暮光龍,而敵人們本以為能夠造成傷害的攻擊——或者至少能夠擾亂強大的龍王——對他們來說隻不過是飛螢撲火。
還沒有看到克洛瑪圖斯之前,他們就已經聽到了他。
“卡雷苟斯,你還是回來受更多的折磨了!”聲音來自於黑龍頭,深沉的嗓音在骨骼和血液中回響。薩爾顫抖一下,然後合起下顎。“死亡之翼曾經試圖根除你的種群,”藍龍頭說道。“你再次回來挑戰我,看來你已堅定了全部藍龍必死的信念。而且我看到你還帶來了你的小朋友們。”紅龍頭嘲弄的語氣說道。“生命的縛誓者,哭夠了麽?”而綠龍頭說道,“你也終於醒來了,小伊瑟拉?”
他的措詞中帶有怨恨和蔑視,但對方卻沒有當回事。曾經的沉睡者如今已真的覺醒,翅膀扇動如卡雷克或是阿萊克斯塔薩一般輕快堅定。生命的縛誓者回歸她自己,而且薩爾知道她愛人的犧牲隻給了她麵對這場戰役的力量。他想要向克洛瑪圖斯呐喊,告訴他試圖嘲諷他們是多麽愚蠢的行徑,但他不是一條龍,他的話會被風聲掩蓋。
龍王們全神貫注,克洛瑪圖斯的侮辱對他們來說就好像從身上鱗片滑落的雨滴一樣沒什麽影響。他們如行雲流水般,滿載堅定的意誌,如之前練習的一樣,優雅地飛入攻擊隊形。
這像是在觀摩一場動作設計精湛的舞蹈。卡雷苟斯,伊瑟拉和阿萊克斯塔薩都處在克洛瑪圖斯旁邊。阿萊克斯塔薩飛在他上上方,從上施以壓力,用橘紅色的火焰猛攻他。卡雷苟斯從下進攻,寒冷的攻擊以及奧術魔法雙管齊下。伊薩拉尋找空缺,四下飛舞,那變化無常的天性讓克洛瑪圖斯永遠無法預測她接下來的位置。
他們事先演練過這種攻擊,薩爾觀看著,驚歎不已地張大嘴巴。他們與紅龍、藍龍和綠龍練習過,假裝攻擊,鼓勵每一條“克洛瑪圖斯”都用他或她自己族群的技能進行“攻擊”。
看上去他們勝券在握。
在伊瑟拉嚴肅地描繪了每一條守護巨龍被他或她自己特有的魔法殺死之後,他們決定每人都攻擊不同的多彩龍頭。
伊瑟拉專注於青銅龍頭,用她腐蝕性的令人惡心的綠色吐息攻擊,同時還突然創造出一條巨型青銅龍的幻影。伊瑟拉比其他人都更加不可預測,而且似乎要比克洛瑪圖斯青銅龍的腦子轉得快上一兩步。
卡雷克瞄準紅龍頭,用冰與魔法抗衡他的火焰吐息。
而阿萊克斯塔薩則選擇了也許是最睿智的那個頭:藍龍頭。
盛怒之下的她無疑是薩爾所見過最美妙,也最危險的生物。藍龍頭最初似乎受了一驚,隻見她持續攻擊,噴出火焰然後退開,同時像是對付害蟲一般擺脫一群又一群的暮光龍。她在這個世界所珍視的一切東西都被從她身邊奪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同時也是賜予了克洛瑪圖斯非自然生命的人:神秘的暮光神父還有,當然了,死亡之翼他自己。她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這長著五個頭的怪獸活下去繼續殺戮破壞。
克洛瑪圖斯很明顯因為龍王之間的連貫協調而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