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時,星矢發現自己已經消失在原來的洞穴:這裏依然是一個洞穴,但是洞穴外那無邊無際的大海說明已經不是同一個地方了。
“萊德·斯萊德,一位偉大的術士。”奧加拍拍同伴的肩膀,向他介紹著不遠處的一個穿著紫黑色長袍的阿蘇拉。
“額,術士先生,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到您,非常抱歉。”聖騎士低下頭,這才發現左手邊的術士。
“其實說不好意思的是我,其實我是女的。”阿蘇拉開口,聲音如小鳥低鳴,尢如黃鸝般動聽。
聖騎士摸了摸後腦,尷尬地笑了。阿蘇拉是一個神秘的種族,即使在光明平原也不常見。
“戰爭已經開始了,我們還是先觀察吧,光明平原需要我們的情報。”阿蘇拉說道。
星矢這才發現阿蘇拉旁邊的石壁上露出一個金屬管子,顯然他,不,應該是她,是通過這根管子觀察遠處的戰爭的。
金迪發現自己已經累得渾身發抖,而她還有一位肯瑞托法師的協助!托德爾低下頭朝她鼓勵地笑了笑,他粗礪的麵容十分和善。“你幹得非常好。”他說。“吉安娜女士選了位出色的學徒。”
“要不是我覺得自己就要倒下去的話,我會做得更好的。”金迪嘀咕道。
“休息一下。”托德爾說道。“吃點東西。過一小會你就會覺得有勁多了,而我能頂到那個時候。”
金迪感激地點點頭,蹣跚退到一邊,背靠著石牆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麵包和水。她想知道自己能否有一天會像托德爾或是吉安娜女士那麽厲害。他們好像根本毫不費勁似的。尤其是吉安娜女士。金迪驚歎於吉安娜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前仆後繼湧上來的部落盡數轟殺。當她吃喝的時候,金迪的注意力被石牆對麵戰場的喧囂聲吸引住了,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深陷其中。她此前並沒有意識到,集中精力防護城門使她無暇四顧。發現這一點過後,她有些心神不安,於是直起身來拍拍嘴角的麵包屑,跑過去繼續協助托德爾。
當她靠近的城門時候,她看到門上的木材已經扭曲,猛然間麵無血色。就在城外,戰鬥正越發激烈。
金迪,要是這道城門倒塌下來的話,幾十個——幾百個——部落將會蜂擁進城。我們必須盡可能保證它的安全。這也許是一個人所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了。你將會拯救我們所有人的生命。
她加快腳步跑完了最後一段路,伸出雙手念動咒語。令她感到驕傲和寬慰的是,她看到木材的彎曲逐漸減退了。
“部落突破城門了!部落突破城門了!”
在那瘋狂的一瞬間,金迪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城門都還好好的!接下來她明白了。顯然,防衛北門的法師們並沒有這麽幸運。
塞拉摩很少見證過這樣的暴力。部落一擁而上,就像是破堤而出的洪水。
對於部落衝進城內的情況,不管是通過最終摧毀了城門的結界、蟻附攀越了城牆還是通過空中發起襲擊,這些人們都預想到了,並且有所準備。但誰也沒有想到會是來自肯瑞托的高階成員的背叛。塞拉摩城內的戰鬥來得太早了,準備投入肉搏戰的聯盟守軍還沒有從之前的傷勢中恢複過來。
有一種說法是將軍們負責站在後方運籌帷幄,而其他人負責走上前線去戰鬥和死亡。但現在的情形並非如此。喬納森、赤髻、烈拳、珊蒂斯和提拉薩蘭,他們個個全副武裝,毫不猶豫地殺入戰場。因此,部落麵對的並不是剛征召的新兵,而是一群聯盟最優勢的戰士。
卡雷苟斯在塞拉摩上空翱翔,觀察著下方的戰局,尋找最為需要他的地方。他看到部落湧進了城內,於是立刻開始發動攻擊。他朝他們噴出一團寒霜,減緩他們的移動速度,然後拉起高度,盤旋回身進行第二次攻擊。
他俯衝下去,把吉安娜抓在前爪裏,帶著她往上空飛去——不是為了帶她脫離戰鬥,不,而是為她提供一個巨龍才能看到的視角。
“你最需要我到哪去?”他問道。“而你又該去哪?”
她在他的爪中徹底放鬆了下來。她把雙手放在一隻巨大的爪子上,探頭往下看去,他翅膀拍動的勁風令她的長發在臉頰邊狂舞著。
“北門!”她叫道。“外麵還有那麽人——我們必須阻止更多的人進來!卡雷克——你能去找一些樹和石塊來堵住入口,然後專心對付那些還在城外的部落嗎?把他們趕回去?”
“我會的。”卡雷克承諾道。“那你呢?”
“把我放到堡壘的頂層。”她說。“從那裏我能看到幾乎所有東西,並且在攻擊的同時自己也不會成為目標。”
“除了那些空中的敵人。”卡雷克向她提醒道。
“我知道有風險,但這不可避免。請快一點!”
卡雷克立刻轉向塞拉摩堡壘飛去,極其溫柔地將吉安娜放到它的頂層。她給了他一個充滿感激的誠摯笑容。卡雷克開始往高處飛去,但她向他伸出一隻手,請他暫停下來。
“卡雷克,等等!你要知道——加爾魯什就在北門的部隊當中!要是我們能夠俘虜他的話——”
“那我們就能立刻結束這場戰爭。”他回答道。“我了解。”
“阻擋部落衝過城門——然後試著去找到加爾魯什!”
他點點頭,然後飛入空中,向仍在湧入北門的部落戰士再度噴出冰霜,然後朝著沼澤飛去。
在這個位置上,吉安娜有著完美的視野。她朝港口望去。看來雙方的艦隊勢均力敵。部落和聯盟都有船隻著了火,她還能看到那些半浮半沉的殘骸上悲哀地飄揚著雙方的旗幟。西門依然在守軍的控製之下,這讓她對金迪湧起一陣強烈的自豪感。一些獵人、法師、術士和其他擅長遠距離作戰的人在城門上方的拱道上排列成行。
她轉向北門,心中感到既悲傷又堅決。那麽多人擠在一起近身格鬥,她需要準確地選擇目標,才能在擊傷或者殺死敵人的同時不傷害到聯盟的戰友。
她的目光首先落到貝恩身上,心中感到一陣痛苦。貝恩正在和蓓恩膠著於戰鬥當中,而她意識到隻要戰場上還有其他敵人,她就沒法讓自己去攻擊這位牛頭人大族長。聖光在上,還有很多其他的目標——拿著長劍的亡靈,他們的胳膊都已經爛掉了半截;魁梧的獸人;矮小而敏捷的地精;動作如舞蹈般優美的辛多雷。
她看準了一個獸人薩滿,對方身上的暗色服飾看上去更像是個術士,而非古伊爾身上那種貼近自然的怡人色澤。吉安娜念動咒語,鋒利的碎冰直飛向那個薩滿。它們如許多鋒利的匕首般刺穿了他的黑色長袍,令他痛苦地彎下腰去。他倒在了地上,而吉安娜則遺憾卻毫不停息地尋找下一個目標。
當第一塊巨石落在殘破的城門前方的時候,墜地的巨響令沃金警覺地意識到加爾魯什的計劃有個漏洞。很大的漏洞。
他和其他許多人都在庭院裏戰鬥,利用他和洛阿神靈的聯係來幫助他的兄弟姐妹們。一個蜿蜒扭動著發出嘶嘶聲的毒蛇守衛就讓幾名聯盟士兵無法攻擊部落的成員。當巨石落下的時候,他猛轉過身,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他用自己的母語咒罵著,然後左右四顧。貝恩正在加爾魯什身邊戰鬥著。那個藍頭發的暗夜精靈似乎與貝恩旗鼓相當。幾名聯盟護衛者,包括兩個鎧甲非常華麗的矮人正在圍攻加爾魯什。不久之前,那頭藍龍從他們頭上飛過,減慢了他們的速度,而現在,這頭生物又決心要堵塞住城門。
沃金朝加爾魯什和貝恩的方向一路殺了過去。他抬高聲音,好讓他們能在戰場的喧囂中聽到他用獸人語發出的叫喊聲。“娜頭巨龍相要困住我們!”
貝恩的長耳朵往前轉了轉,接著這位大族長巧妙地控製著與那個精靈戰鬥的節奏,好讓自己抽空看上一眼。他瞪大了眼睛。就在這時,那個精靈朝他撲了過來,但貝恩舉起戰錘將她擋了回去。她落地時一個打滾,又再次對著他衝了過來。沃金迅速指揮毒蛇守衛去攻擊她,為牛頭人贏得了些許時間。
“加爾魯什!”貝恩吼道。“我們要被堵在裏麵了!”
加爾魯什哼了一聲,冒險往後飛快地瞥了一眼。奇怪的是,他看上去並不太過擔憂。“同意。撤退,我的部落!退回到你們的戰友身邊!”
撤退的號聲響起。這時又有一顆大樹被丟到了巨石旁。一名薩滿呼喚元素的幫助,使那塊巨石滾動了一點距離,拓寬了那個缺口。曾經急切地想要衝進塞拉摩的部落,現在匆忙想要離去。但聯盟竭盡全力想要阻止部落逃走,他們以全新的熱情投入白刃戰當中。部落拚命想要摧毀那道殘破的城門,而聯盟則以同樣的迅速加固著它。
貝恩落在了後麵,試圖招架著那個孜孜不倦的暗夜精靈,好為他的族人贏得逃走的時間。沃金呼喚著他的巨魔們,盡管顯然他們正沉醉於嗜血當中,並不願意停止戰鬥。奇怪的是,加爾魯什停了下來呼喚那些沒能立刻跟上的人。
“貝恩!”他大叫道。“立刻撤退!我可不想再派支救援隊來拯救你這個長毛的家夥!”
貝恩大吼一聲,用他的戰錘再一次猛擊向那個暗夜精靈,迫使她閃到一邊。然後,他飛奔著從城門不斷變窄的缺口處衝了過去。
他們正在撤退!部落的戰爭號角低沉的歌聲響徹天空。不隻是攻打北門的軍隊退回了沼澤中,就連西門的敵人也同樣快速撤往安全的地域。
吉安娜轉過身,想要看看是否港口方向的敵艦也收到了同樣的命令。看來確實如此——她微微顫抖著鬆了口氣,在她眼前,部落殘餘的船隻正航往開闊的水域。第七艦隊並沒有追擊,這無疑是出自海軍司令奧布裏的命令。
吉安娜長出了一口大氣。這時,一個巨大的陰影遮住了她頭上的陽光。她抬起頭,看到卡雷苟斯懸在天空。他往下降了一些,朝她伸出一隻前爪,而她開心地爬了進去。
“我們贏了,卡雷克!”吉安娜叫道。“我們贏了!”
“他跑了!”蓓恩厲聲說道。“那個該死的叛徒織歌者!——他跑了!我得到報告一小隊部落衝進來放跑了他!”
“我會帶些哨兵去找他們。”珊蒂斯說道。“決不能讓他們逃脫。”
“事實上,他們不可能逃脫。”溫蕾薩說道。“我不會讓一個血精靈暴露我們當前的情況。如果你沿著北路搜索的話,我就帶一些人去西邊看看。”她轉向羅寧說道。“我估計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我會對你說注意安全,親愛的,但這是句多餘話。”羅寧說道。他們兩人看上去都已經筋疲力盡。溫蕾薩渾身浴血,幸好都不是她自己的。而羅寧看上去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但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責任,絕不會在它麵前退縮。
她撲進他的懷裏,兩人深情相吻,他們是相知相識的愛侶和戰友,這個吻甜美異常,但他們並沒有纏綿過久。
“休息一下,如果可能的話。”溫蕾薩說道。羅寧哼了一聲,於是她笑了笑。“我是說,如果可能的話。”
“我會盡量的。但傷員太多了,而就算我們這些不會施展治療術來挽救靈魂的人也會纏繃帶吧。”
“這就是我如此愛你的原因。”她低聲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親愛的。”珊蒂斯和她的哨兵已經從北門離去了。溫蕾薩的戰士們都上了坐騎等候著她,溫蕾薩衝向一匹精神飽滿的戰馬,以輕盈的優雅跳上馬背。他們從西門馳騁而出,她始終沒有回頭看上一眼。羅寧也沒指望她那麽做。他的妻子已經告過別了,現在正要執行她的任務,而他也該去做自己的了。
在意識到他們真的獲勝了以後,吉安娜最初的首要任務就是照顧她的人民。而這也是她向來最重要的職責。她和喬納森已經簡要談過了。他告訴了她最新的防禦形勢,並向她保證第七艦隊的全體水兵都會上岸來幫助照料傷員。同時,他也說了獅鷲棲木和其他防空部隊的損失最為慘重。
“值得懷疑。他們遭受了極大的傷亡,需要時間來重整旗鼓。除此之外,如果他們不止派出地麵部隊的話,我們還有一頭巨龍可用。”
吉安娜不得不附以一笑。“那就讓我們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吧。”她說道。她迅速為四周掃了一眼,看到其他將軍們也在負責照看傷員。獵人們讓他們的寵物在瓦礫中嗅聞著幸存者,就在吉安娜的眼前,有兩個人被從成堆的碎石和木頭下麵拖了出來。他們受了傷,但仍然麵帶笑容——而且保住了性命。
當她走進急救站的時候,範沃森醫生抬頭看了一眼。“吉安娜女士,”他說,“請往後退三步。”
她迅速按他說的去做了,兩名士兵用擔架抬著第三個人從她身邊跑過。急救站裏擠滿了人。天花板上有一個大洞,透過它能看到蔚藍的天空,但這棟建築看起來還很結實。“你需要什麽,醫生?”吉安娜問道。
“我們需要把工作擴展到庭院裏去。”他說。“再叫那些經驗最豐富的治療者到這來見我。我們能夠利用他們的幫助。其他人隻要現在別礙事就行了。”
吉安娜輕快地點點頭。範沃森伸出一隻沾血的手指指著她。“而你和其他那些法師,都去找點東西吃。我不想到時候還得來照顧你。這些士兵更需要我。”
吉安娜虛弱地笑了笑。“收到。”她轉身朝外麵走去,路上留意著那些擔著傷員匆匆跑進來的人。她用法術製造了一些麵包和水,這是一個簡單的法術,卻能為她暫時補充點能量。盡管她現在根本不餓,卻強迫自己吃了一些。
他們勝利了,吉安娜環顧四周悲哀地想到,但並非沒有代價。所有的獅鷲和角鷹獸,連同它們的騎手都被殺死了。它們長著獸毛或是鳥羽的身軀躺倒在隕落的地方,被利箭刺穿或是被法術戕害,它們的棲木也被救走叛徒織歌者的部落入侵者搗毀了。但死去的並非隻有這些動物而已,巨蝙蝠、龍鷹和形如獅子的雙足飛龍的屍體也同樣散落在塞拉摩的地麵。
她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在旅館的遺址附近漫無目的地遊蕩著。吉安娜飛快地朝金迪衝了過去,為她的學徒幸免於難感到寬慰。金迪朝她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卻令她心中一痛。
金迪臉色蒼白。就連嘴唇上也毫無血色。她大張著眼睛,卻幾乎看不到生氣。吉安娜彎下腰去,安慰地拍打著她亂糟糟的粉紅色頭發。
“我以為我知道……會是什麽樣子。”侏儒輕聲說道。吉安娜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輕柔無力的聲音曾經毫不在乎地與特沃什交流低俗笑話,或是當麵質疑一頭巨龍。
“你能讀盡天下所有的藏書,金迪,但隻有親身經曆過才能明白戰爭是什麽樣子。”吉安娜說道。
“你……也有同樣的經曆?”
吉安娜回想起,她第一次在後來被稱為瘟疫之地的地方遭遇亡靈的場景。比她所希望得更為真實,她想起自己走進一間農舍,聞到了腐屍甜膩的氣味,聽到那個曾是活人的東西朝她蹣跚走來的尖叫。它試圖攻擊她,而她用火球還擊,在那惡瘴的空氣中又增添了肉被燒焦的氣味。她燒毀了那間農舍,讓更多的行屍走肉歸於真正的死亡。這場戰鬥有所不同,但在很多方麵都是一樣。任何涉及到暴力、涉及到殺害與被殺害的事情都是一樣,隻要和她扯上了關係。即便是現在,她也感覺一陣發寒,好像有隻白骨嶙峋的手在觸碰著她一樣,令她不由打了個寒戰。
“是的。”她說。“我有過同樣的經曆。”
“那你……對這些東西看習慣了嗎?”金迪伸開她的小短手,指著那些仍然散落在四周的屍體說道。“看到那些幾個小時之前還生龍活虎的人現在……成了這樣?”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變了調子。吉安娜寬慰地看到這個女孩的眼中終於湧起了淚水。能夠感到悲傷,是從如此恐怖中得以恢複的第一步。
“不,不會的。”吉安娜說道。“這令人傷心,每一次都是。但是……你不再感到陌生,知道你能夠繼續往前走下去。你所失去的那些人們會希望你繼續走下去的。你會記起如何歡笑,學會感恩和享受生活。但你永遠都不會忘卻。”
“我想我再也笑不起來了。”侏儒女孩說道。吉安娜幾乎也要相信了。“為什麽是我,女士?為什麽我還活著,而他們全都死了?”
“這是一個我們永遠都沒法知道的答案。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讓我們的生活過得更為充實,以緬懷那些不在世間的人們。確保他們死得其所。想想你的父母有多愛你,當他們得知你還活著會多麽高興。”吉安娜微微一笑,盡管其中摻著幾分憂傷。“想想當我得知你還活著又會多麽高興。”
金迪抬起頭探詢地看著她,然後蒼白的唇邊露出一絲最微弱的笑容。吉安娜感到心中又放下了一塊石頭。金迪是個堅強的人。她會沒事的。
吉安娜掰下一塊麵包遞給金迪。“你幹得很好,金迪。你讓我和你的家庭感到驕傲。”
吉安娜並不確定她希望看到什麽,但決不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金迪,那個能說會道、獨立自主的金迪把麵包丟在了被鮮血浸透的地上,轉身朝著吉安娜,雙臂環抱著她的導師,哭得好像心都碎了一樣。
吉安娜注目著戰後的慘況,跪了下來緊緊摟住她的學徒,她自己的藍色眼眸中也滿是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