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的心情如何,希望時間過得快點兒或是慢點兒,它總是在不變的流逝著。
轉眼間,天空便再次暗淡了下去。
在血腥峽穀中休息的幾人都像約好了一般,幾乎在同時睜開了眼睛。
起身,然後圍繞在塔洛斯的身邊,就算知道之後可能會被黑暗完全的隔離開,根本看不見塔洛斯的影子,但還是下意識的往塔洛斯的身邊靠攏。
塔洛斯看著夜,眼中帶著幾分詢問。
夜冷淡道:“我會盡量做的自然,不引起它的懷疑。”
血腥峽穀想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屍骨如山,那些戰死的英魂供養了血魂,所以血魂才會如此的強大。
而每一個靈魂生前的記憶,都轉化為了血魂的記憶,也就說,血魂的知識無比的豐富,也無比的狡詐,如果覺察到了夜的意圖,血魂就不會融合夜的靈魂,而是直接將夜毀滅了。
說是融入血魂,夜卻隻能以肉身融入,如果放棄了身體,就算夜拿到了血滴子,也必須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夜不是聖階高手,自然不能以靈魂的形式在天翔大陸上存在。
此中危險,不言而喻。
如果外麵看向峽穀就會發現,峽穀就像是一隻猙獰的巨獸,而方宇幾人,則正站在巨獸猩紅的舌頭上,好像隨時都會被巨獸吞入腹中一樣。
峽穀中再次吹起陰冷的風,而此時,晚霞還尚未褪去,這次,血魂造成的影響好像更大了。
就在方宇幾人嚴陣以待的時候,塔洛斯忽然喝道:“出來。”
眾人也驚覺,然後齊齊的望向峽穀深處。
在這樣的距離,就算是實力較低的方宇和羅耶都應該能察覺到有人的存在,但眾人顯然沒想到這裏還會有別人,一心都放在即將要麵對的血魂身上,所以才會讓人鑽了空子。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有些拘謹的從一塊突起的石頭後出來,顯然是對塔洛斯的那道冷喝有些畏懼。其實也難怪,就算塔洛斯無心傷他,但那隻是微微泄露的威壓,就足以讓少年感到恐懼。
塔洛斯冷冷道:“你是誰?”
而此時,雪兒有些詫異道:“西博?”
塔洛斯看了雪兒一眼,卻什麽都沒說。
方宇向前走了兩步,冷冷道:“過來。”
西博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緩慢的向前移動著。
看著越來越昏暗的環境,方宇沒有那麽多的耐性。方宇喝道:“快點。”
“啊?是!”說著,西博便快速的跑向方宇。
站在方宇麵前,西博顯得有些緊張。
方宇指著峽穀的出口,冷冷道:“現在離開這裏,馬上。”
方宇不想和西博那麽多的廢話,如果黑暗降臨,西博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西博一愣,然後倔強的看著方宇,道:“我是來找你的,我是不會走的。”
方宇皺眉,臉色很是難看。
西博咬了咬下唇,道:“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喬伊的口中得知你們來到了血腥峽穀,我已經和家族脫離了關係。是專門來找你的,就算是當仆人也好,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就行。”
方宇沒空和西博解釋,不耐道:“現在馬上給我離開這裏。”
西博的眼眶有些發紅,委屈地看著方宇,西博可以說已經放棄了一切,甚至連給方宇做仆人都行,而方宇卻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就這樣趕他走,西博實在是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難道他西博就那麽差嗎?
西博依舊倔強的看著方宇,不屈道:“我是不會走的。”
塔洛斯道:“方宇。”
方宇回過頭,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下,天空隻殘留著橘色的晚霞而已,很快,這裏就會變成幽暗的地獄,方宇真的沒時間在和西博囉嗦了。
方宇以最淩厲的眼神看著西博,冷酷道:“我最後說一次,給我滾。”
倒不是方宇想嚇唬西博,但這卻是最好、最快的辦法。
盡管西博也害怕,但卻還是勇敢的對上方宇的眸子,然後堅定道:“除非你殺了我。”
西博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以他狡詐圓滑的性格,麵對這樣的威脅,應該避其鋒芒,不會與之硬碰硬的,但可能是因為西博放棄了家族的一切,西博真的是賭上了一切,他不能輸,所以現在,西博才敢對方宇說出這樣的話吧。
峽穀中開始出現隱隱約約的人影,哀嚎悲鳴繚繞在人們的耳邊。
但西博的眼中除了一團炙熱的火焰,什麽都沒有,更是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
方宇深深的皺眉,眼前的這個少年,還真是執著的可怕,為了心中的夢想,竟然不惜放棄原本擁有的一切,與人為奴為仆,甚至甘願冒上性命的危險。
但此時,方宇卻無暇讚賞少年的執著。
方宇探手抓向西博的肩膀,然後直接將西博扔出了峽穀。
就在西博離開峽穀的瞬間,峽穀中漆黑一片,這裏又變成了血魂的天下。
在抓住西博的刹那,方宇就用魔法封住了西博的行動能力,為了防止有野獸襲擊西博,方宇細心的為西博加上了一個水係防禦魔法。
雖然隻是四階防禦魔法,但這裏是血腥峽穀,別說高級魔獸,周圍幾乎沒有任何魔獸的存在,方宇這麽做,完全是以防萬一而已。
西博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地上,但卻並不是很疼。
從西博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峽穀的全貌。
雖然晚霞已經消失,但外麵卻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西博還是能比較清楚的看見周圍的環境的。但峽穀卻是黑漆漆的,好像所有的光線,都已經被峽穀吸收了一般。
西博隱約能看見,現在的峽穀的山體就好像是一隻張著大嘴的凶獸,麵目猙獰,大嘴的部分一片黑暗,好像連接著另一個世界一般。
即使西博離峽穀的距離很遠,但陰森詭異的感覺還是不斷的侵襲著西博,僅僅看著,西博就已經一身的冷汗了。
西博忽然明白,為什麽方宇急於讓自己離開了。西博毫不懷疑,如果留下,西博絕對會被黑暗吞噬。
但西博卻也擔心起來,雖然方宇的身邊還有好幾個人的存在,但他們真的能應對這樣的場麵嗎?
西博不禁暗自猜測,他們到底在這裏幹些什麽,隻是想了很久,西博那有些匱乏的知識,並不能給西博提供一個明確的答案。
西博渾身一點都動不了,西博隻能希望方宇會沒事,如果方宇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他西博放棄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既然已經脫離了家族,西博這輩子就休想再回去,不過還好,西博有四階的實力,就算再不濟,也能當個雇傭兵什麽的,起碼餓不死就是了。
西博雖然是貴族,但卻不是受不了一點苦的軟弱貴族。
但最好的結局,還是方宇不要死,然後把他帶在身邊,最好還能教他使用冰、火兩係魔法。
西博緊緊的盯著峽穀,盡管裏麵的情況西博什麽都看不見。
當黑暗最終籠罩峽穀的時候,方宇隻是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靜靜的等待著接下來的情況。
方宇握著匕首,眼神很堅定,不管黑暗中出現什麽,這次,方宇都會毫不猶豫的撕碎他們,就算是血脈至親亦如是。
然而黑暗中卻什麽都沒出現,沒有異物,沒有聲音,甚至連血腥的味道都沒有,隻有最為純粹的黑暗。
方宇沒有心急,隻是靜靜的等待著,以靜製動,血魂總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到時候再看看血魂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黑暗,黑暗,還是黑暗,時間緩緩的流逝著,但黑暗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方宇感覺好像回到了精靈族的那口天井中,而這裏卻沒有那令人膽寒的黑暗之力。
方宇展開龍翼,白色的龍翼上帶著朦朧而聖潔的光。借著龍翼上微弱的光,方宇竟然看見黑暗中排列整齊的一張張的人臉。
方宇沒有任何的吃驚,隻是調動著身體裏的光元素,讓龍翼變得更亮一點,而方宇也緩緩的向前移動著步子。
那是一張張閉著雙目的人臉,蒼白而沒有表情,就像是一張張呆板的麵具一樣。
方宇皺眉,既不攻擊方宇的心理弱點,又不發出實體攻擊,方宇真的不明白血魂這是要幹什麽。
方宇已經來到人臉的麵前,蒼白的人臉有序的排列著,形成了一道人臉牆,看不到盡頭。
雖然都是麵無表情,但每張臉都是不同的,或年輕,或蒼老,隻是單憑著一張臉,方宇並不能判斷他們是男是女。
方宇伸出手,輕輕的觸碰著眼前那張臉。
僵硬、冰冷,就像是死人的觸感。
而就在方宇的手碰到人臉的瞬間,那張人臉竟然睜開了眼睛,蒼白的眸子無神的看著方宇,方宇隻是微微一驚,並沒有驚慌失措。
方宇像是開啟了開關,一雙雙的眼睛都緩緩的睜開,蒼白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迷蒙的白光,說不上有多恐怖,但也總不是那麽順眼。
不知為什麽,方宇竟然從那蒼白的眸子中看到了哀傷,一種深深的、無法解脫的哀傷。
方宇最初觸碰那張人臉忽然動了動嘴唇,毫無感情色彩的中性聲音吐出,“救救我們。”
方宇一愣,求救?說實話,方宇也想象了一下血魂會使出什麽手段,但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向自己求救。
“我們被困在這兒好久了,救救我們。”
方宇皺眉,然後冷冷道:“要我怎麽救你們?”
“找到我們中間的惡靈,毀滅它。”
“你們又是什麽?”
“我們是被血魂拘禁的靈魂,它把我們邪惡的一麵分離開,將我們禁錮在這兒,不斷的抽取著我們的力量。我們最後的結局,就是魂飛魄散,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方宇想了想,道:“這麽說,你們身上沒有任何邪惡的東西?”
“是的。”
話音剛落,方宇的匕首忽然騰空而起,瘋狂的在一張張人臉上劃著。
每一張人臉劃開,沒有血肉,隻有無盡的空洞,但每一張受傷的人臉都痛苦的扭曲著,發出一聲聲的呻吟。
方宇的目光緊跟著匕首的軌跡,忽然,方宇眯起眼睛,然後猛地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