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此時隻有諸長老和玄凝子以及瀾歌等人,待確定殿裏此刻都沒有其他人之後玄凝子表情忽然變得肅然,卻又帶著些恭謹的看向瀾歌,隻聞玄凝子凝重的說道,“沒想到離恨天竟然也派人來了,看來此次三界勢必有場大的劫難啊。”
眾長老均是點頭歎息,神情既有擔憂又有無奈,一旁顧天通似想到什麽,看著瀾歌誠懇道,“前日白老仙尊已經邀請離恨天兩位尊上前來助玄月穀抵禦魔界,卻被二人拒絕,為何今日……”
一直沉思的瀾歌神色忽然一變,皺眉問道,“白老仙尊見過他們了?”
顧天通點頭。
瀾歌麵露愁色,但又多了一絲難以理解的擔憂。眾人均是不解的相互對視著,卻又不敢做聲,就連玄凝子也是沉默不語。實不知這其中有什麽是值得仙尊擔憂的。
瀾歌轉過身背對著幾位,兀自想著自己的心事。玄凝子正欲上前慰問,哪知瀾歌忽然開口沉聲道,“此次天帝派我前來,隻是想與諸位探討魔界一事,不知諸位可有什麽重要消息?”
言歸正傳,玄凝子才稍微鬆了口氣,隻將方才瀾歌的異樣當做一時的情緒。隨後抬手示意眾人坐下,其他長老各自坐在兩旁,而那正堂之上空著的位子,正是瀾歌而坐,但此刻瀾歌依舊負手而立,冷清俊影淡然的背對著幾人。
玄凝子沉聲道,“前幾日神月鏡忽顯異象,我與幾位長老便以神鏡神力查看原由,竟然發現魔界結界不斷削弱,且還有天魔將要蘇醒的跡象。”
其中一眉麵容稍顯嚴肅,眉毛下垂,名為無憂的長老亦是深深點頭,“神月鏡與仗天岩相生相克,而仗天岩封印著天魔,若是天魔醒來,勢必會以仗天岩來消滅神月鏡,若是如此,屆時就真的無法抵禦魔界入侵人間了。”
瀾歌回身看了眾人一眼,俊容淡漠,“當年天尊天帝以仗天岩將天魔封印,而天魔又將天元盤掩藏世間,萬年來無從知曉其下落,神月鏡神力也尚未開啟,若是天魔真的蘇醒,倒也確實事件可怕之事。況且前兩日叱天獸被神秘人從天界帶走,至今下落不明,這個神秘人的身份也甚是讓人擔憂。天帝隻說當務之急,除了要讓人打探魔界消息以外,也是絕不能讓魔界找到天元盤。”
玄凝子道,“是啊,如果天元盤被找到,那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
隻聞無憂又道:“難道除了神月鏡,真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瀾歌瞳孔一縮,眼神深處蕩漾著不忍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若是有其它辦法,也就不會有一千年前的事了。”
說著,腦海之中不禁浮現出一千年前那片梨園塌陷的場景,以及那女子絕望的容顏,她就是那樣看著自己,怨恨,痛苦,哀傷,絕望,千年的夢,亦是千年的痛。
眾人均不知瀾歌為何突然沉默了,並且神情似乎也在隱忍著什麽,唯獨玄凝子一副了然的模樣,但此刻卻又不敢慰問。就在眾人躊躇之時,隻聞瀾歌突然冷聲道,“派弟子時刻注意魔界動靜,另守護好神月鏡,天元盤我已派人去找了,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你們,當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天元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天元盤落入他人手中。”
言辭清冷決絕,擲地有聲,在這大殿之內顯得尤其冷漠肅然。此時的瀾歌,與那個平日淡雅高貴的仙尊,是如此不同。
玄月穀眾人齊齊點頭稱是,而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古霄長老,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老夫有一事,額....”
玄凝子看著古霄也是忍了許久,深知若是不讓他說出來,憋著也不知後來會去道與誰聽,隻好點頭應允道,“古霄長老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眾長老皆看著古霄,瀾歌亦是認真看著他,古霄此人雖說年過幾百,但生性卻是如同孩子一般,時而任性,時而又倔強的緊。此人對修道之術並無興趣,卻反倒對那些奇門異術深深迷戀,平時也會研究些奇異物品來捉弄他人。這些個長老,可是個個都吃過他的厲害。
古霄嘿嘿一笑,這才緩緩將右手攤開擺在眾人眼前,而那掌心竟然放置著一條形如蚯蚓的東西,雖不如蚯蚓般長,但全身上下皆是光滑至極,渾身呈紅色,頭部有對小小觸角,相似用以感應的。這東西在古霄手中緩緩擺動,似乎在尋覓著什麽。
玄凝子看著拿東西不禁皺起了眉,“這就是從那個人體內取出來的蠱蟲?”
古霄點頭,也是難得認真的說道,“這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蠱蟲,依照老頭子我多年來對這些奇異之物的研究,這蠱蟲乃是西方巫族的蠱術。”
“什麽?”顧天通驚訝道,“古長老說的可是大荒百族之中最擅長巫蠱之術的巫族?”
“正是。”古霄重重點了下頭,又才對著瀾歌道,“巫族乃三界之中巫蠱的起源之族,早在數千年前他們就已經能以各種巫蠱之術傷人與無形之中,並且也是各種奇門異術之中最讓人防不勝防的法術,可以救人,亦能殺人。而一千年前,巫族突然退出中原隱居大荒深山之中無人知曉下落,至今幾百年來從未涉足中原,但此次竟然在武欄鎮出現這巫蠱術,實在讓人費解。如果老頭子沒猜錯,巫族應當也已來到中原。”
巫族,大荒百族之中,人數較少的一個種族,相處他們每個母親隻能養育一個子女,從一生下來便會給他們一條蠱蟲,並傳授他們巫蠱之術。養蠱之人蠱術愈高,蠱蟲壽命也就愈長,若是蠱蟲能活過一百年,那麽它便會成為不死之蠱,全身硬如玄鐵,刀劍不斷。除非主人生命消逝,否則誰也無法將蠱蟲致死。
百年以上的蠱蟲在自己主人施蠱之後,便能與主人在千裏之外感應,從而聽從主人命令。探取人的心靈意識,或者吸盡人的精氣,亦或控製人的行為,施蠱卻在無形之中完成,各種法術可謂是極其恐怖。而巫蠱之術在天人魔三界大荒百族也是極少出現的一種法術,起初巫蠱隻是用以救人,卻不知在後來,巫族因時常遭受其他族類的侵害,便開始以巫蠱傷人,至今,還極少除巫族之外的人能解這蠱毒。
巫族突然來到中原,讓眾人不得不驚訝,巫族突然消失而今又突然出現,究竟又是為何,而那施蠱之人又為何要對九音下手,這一切看似並不簡單。瀾歌熟知大荒百族,這巫族他亦是知道的,隻是巫族突然到來,是敵是友仍是讓人難以預料。又問古宵,“那依古長老看,這蠱蟲應當有多少年歲了?”
古霄搖搖頭,細看著蠱蟲,撇嘴道,“少說也有四五百年了。”
“四五百年?”無憂長老愕然道,“那它豈不是不死之身?”
古霄點點頭,“所以我適才在取他之時,他全身硬如鐵石,根本無法傷害。若非星昴尊上法力深厚,將它徹底封住,加上那男子本身法力不弱,又有一股靈力護體,我也無法確定它是否會在那人體內亂遊,更不可能這樣輕而易舉的就將它取出來。”
玄凝子目光愈加深邃,“如此說來,那這施蠱之人,法術定然也是不弱的。”
古霄對那幽幽一瞥,輕哼道:“那是當然,誰都看出來了。”
“你...”玄凝子登時語塞,這古霄直來直往不拘禮節的性子他倒也是知道,也沒什麽可氣的。而在玄月穀,也唯有他古霄能以這種語氣跟穀主說話。
瀾歌靜靜聽著二人所說,神色淡漠至極,“古霄長老想說的,怕不僅僅是巫族的厲害罷?”
古霄微愣,看著瀾歌不禁在心中暗歎,不愧是長留山現在當家的,果然有眼力。隨後端好身子正色道,“仙尊說的正是,老頭子現在隻是擔心這蠱蟲,已經將我玄月穀的地勢傳送給它的主人了。”
聞言,在場之人均是一震,數百年來,玄月穀一向地勢隱秘,在穀外也設由迷霧之陣,就是以防有外族闖進穀內,玄月穀能在這中原之中屹立不倒,一半也是因為無人得知它真正所在之處,故才無法輕易攻打。若真是被外人知曉玄月穀入穀之路,那玄月穀也就難以避免有一場戰爭。
“那依古長老看,此事該如何解決?”瀾歌問道。
古霄略顯猶豫,隨即無奈回道,“這個...我隻怕無能為力了,但是依照玄月穀地形,縱然知道,也是難以輕易進入的。”
瀾歌仍是不放心,“但無論如何,也要讓穀內弟子嚴加把守鏈橋,決不能有半分鬆懈。”
突然聽得其中一人大義凜然的說道,“玄月穀的使命就是維護人間,斬除妖魔,這小小巫族,能耐我何?縱然真的進來了,也是保管他出不去。”
這說話之人乃是明宣長老,隻見他麵目微紅,放才一時心急便道了出來,哪知話說出來便有些後悔了,畢竟自己太過狂妄,況且眼前還有瀾歌仙尊,當下迎上眾人那提醒的目光,也是尷尬的低下了頭。
瀾歌微微看了明宣一眼,卻也未曾在意,依舊看向古霄道,“麻煩古長老細心研究一下這蠱蟲,確保萬一。”
古霄收起蠱蟲笑道,“老頭子領命。”
瀾歌淡笑點頭,這才向著幾位長老淡然說道,“諸位長老先去休息吧。”
“我等告退。”
顧天通幾人齊聲說道,隨後起身向瀾歌與玄凝子拜了一禮後,這才一同退出大殿。待幾人走後,瀾歌才收回目光看向玄凝子,沉聲道,“帶我去看看神月鏡。”
玄凝子點頭,側過身讓瀾歌先行,自己才跟在身後一起離開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