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鳳城外郊野之中,星昴與滄嵐二人隻能靠著感覺在飛鳳城四下尋找九音的下落,但是都無果。所以就出了城來,希望能找到九音。
九音下落不明,二人心裏都倍感焦急,這茫茫人海,要想找一個人真的很困難。唯一那麽一點希望便是九音會自己回到客棧。
二人又不敢離開太遠,隻能在這附近尋找,又將昨晚經過的地方尋了個遍,但結果都是一樣。
看著滄嵐一直未曾舒展的眉頭,星昴數次想要安慰,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莫說滄嵐會擔心,他自己也甚是擔心九音下落,雖然一路走來與九音也時常鬧些別扭,但情意還是有的。
隻是每每側麵看身旁的女子,他的心裏總有那麽一股歉意。又見滄嵐額間已經有些許熱汗,心裏更是不忍,這六月的天氣本就酷熱,加上此時恰好晌午,太陽正值中天之時,這不休息停歇的尋找,她又哪裏受得了。
“我看,我們還是先歇息一下喝點水,恰好我也渴了。”星昴開口輕聲勸道,腳下也停止了腳步。
滄嵐側麵看了星昴一眼,抬手將鬢角的發絲理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出汗了,滄嵐心下生疑,這天氣當真如此之熱麽?再看星昴,那他光潔的額頭絲毫看不出天氣會很熱,滄嵐下意識皺眉,心中隻問這會不會是法術被封有關?
星昴見滄嵐不曾回答,以為她是答應了。抬眼環顧四周,遠遠見到不足百步的地方恰好有一條溪流,河邊有些許樹木可以用來遮擋烈陽,便問滄嵐,“前方有一條溪流,不如我們先去歇息一下?”
滄嵐輕輕點頭,“那等會兒休息了之後我們就回客棧如何,出來這麽久,九音已經回去了也說不定。”
星昴淺笑,“也好。”
相視一眼,二人便齊齊走向那河邊,溪邊是野草野花滿地,彩蝶在從中飛舞嬉戲,那溪流便是從這樣的平地之中橫穿而過,那邊依然是草叢。
溪水清澈透明,不過一尺深淺,水清如鏡,裏麵的石頭都很幹淨。
二人來到溪邊,看著那水就覺得很是舒暢,在這郊野之中,溪水本就清涼,加上這裏人跡罕至,更讓這水顯得那樣幹淨了。
“若是渴了就喝點水,你這水月宮宮主,命裏與水相連,可不能缺水。”星昴淡淡開口說著,說是調侃,但語氣卻很輕柔。
迎上星昴的目光,滄嵐不禁淡笑道:“又不是魚,怎會離不開水?你既是星火宮宮主,又不曾見你離不開火。”
“倒也未必。”星昴依舊道:“火是一直存在,隻是要看有沒有人去點燃了。這火一旦燒起來,可就不是水能熄滅的了。”
滄嵐疑惑的盯著星昴,後者俊眉一挑,淡淡道:“喝水去吧,再耽擱今日就不能出發了。”
滄嵐無奈,星昴這性情倒真是難以摸清的,向要他說話時不說,不想聽時又一大堆。輕輕歎了口氣,滄嵐也不再理星昴,直接上前蹲下身去捧那溪水來飲用。星昴站在一側靜心等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不轉睛的看著滄嵐,似乎想要將她所有的動作都看進眼裏。
纖細白皙的雙手,就這樣去捧著河裏的水,青絲順著香肩滑下,清澈河水倒影著嬌好的麵容,然而細細看去,才發現那水中的女子,少了些昔日的冷漠和心事,多了些恬靜淡然。
這水確如所想的那樣清涼甘甜,喝入體內隻覺得心情也舒暢許多,滄嵐飲完之後回頭問星昴,“你不渴麽?”
“不渴。”星昴說完人便往那樹下陰涼處行去。
滄嵐也沒有再多問,再次小飲一口之後便起了身跟著星昴一同去了那陰涼處。此刻恰有一股涼風吹過,輕衫被微微拂起,青絲飄揚不止。
樹下有一大石塊,恰好可以容納三個人左右並肩而坐,星昴去的先自然是先坐下了,不過倒也是很識趣的隻坐在了邊側。滄嵐看著那石塊也是猶豫了片刻,但終究還是坐了上去。
樹下沒有烈陽照射,自然要舒服許多,加上四下又有涼風吹來,更覺得涼爽。
二人都是沉默著,星昴一腿屈膝將手搭在膝上,神色淡然,紅衣鮮豔奪目。滄嵐隻是靜靜坐著,這樣歇息一會兒,確實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風,輕輕的吹,安靜的能聽見風吹樹葉的聲音。
許久,星昴開口了,“還記得初遇葉傾舞的時候麽?”
“嗯,記得。”滄嵐笑回道:“那時似乎也是在與這裏像似的河邊,後來無意中遇見了她和玄月穀的幾位弟子,後來,我們還與他們發生爭執了,再後來白老仙尊也來了。”
星昴一笑,“你記得很清楚?”
“經曆過的事,都不會忘記。”滄嵐笑著,隻是想起那次星昴第一次為護自己而受傷,神色卻顯得那樣愧疚,“其實那次,你是可以不用受傷的。若不是因為我,依你的本事,莫雲奈何不了你。”
星昴側麵看著滄嵐,忽而似感覺到什麽,鳳眸微轉看著樹後,眼底有那麽一抹冷色,思索須臾,隨後才認真看著滄嵐:“很多事,都是別人心甘情願去做,所以並不需要去自責。”
滄嵐抬眸,恰好迎上星昴那目光,才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那樣專注的目光,直直看進她的心底最深處。在她那平靜的心湖中,驚起一圈漣漪。
這感覺讓滄嵐再次心慌無措了,心跳的加快讓她居然再次覺得天很熱,淡淡看了星昴一眼,滄嵐硬是瞥過目光將自己的心控製在那片平靜之下。
有些東西,連想都是錯的。
滄嵐的故意逃避,星昴何嚐看不出,隻是他寧可讓自己沒有看見,兀自收回目光淡淡看著前方,也是保持著沉默。然而僅在片刻,星昴突然覺得滄嵐的身子在向自己靠攏。下意識的去扶住那將要倒下的身影,星昴神色驀地變冷。
看著忽然昏迷的滄嵐,星昴並沒有很擔憂,而是因為那種熟悉的氣息讓他沒有去擔憂的理由。將昏迷的滄嵐攬在懷中,抬手輕輕捋著她鬢角被風吹亂的發絲,俊眉微斂,漠然啟唇道:“你在跟蹤我?”
語氣很冷,縱使這六月的烈陽也溫暖不了。
他的話音落下,那樹後便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藍衣藍瞳,正是藍魅無疑。隻是藍魅不算跟蹤,而是找到這裏來。
藍魅從樹後出來緩緩走到星昴身前,目光從未離開過那昏迷不醒的滄嵐,她的心在嫉妒。“少尊對這女子,還真是體貼入微了。”
星昴淡淡看著藍魅,“人不是你打暈的麽?”
藍魅勉強一笑,委身拜禮,恭敬回道:“魅兒隻是為了能向少尊稟報一些事,所以才會不得已而為之。”
星昴這才抬眸看著站立著的藍魅,眉宇微斂,道:“何事?”
藍魅遲疑片刻,神色有些害怕,隻是卻又不得不說,“方才天界探子來說還生花……被天界的人偷走了。”
“什麽?”星昴神色一變,就連摟著滄嵐得手也是微微一緊,“不是還沒有到開花之期嗎,怎麽可能有人將它偷走?又是何人將它偷走?”
“還生花如今確實隻是花苞,但藥效依然不弱,聽說是百花園裏的一名仙子,目前還生花下落不明,花仙素月已經下凡來追查那仙子了,聽說大概也是往西海方向而去。”
“什麽?”星昴神色再次變得冷冽,眉間是無盡的凝重與擔憂,扶著滄嵐肩頭的手不自覺的抓緊,其用力程度可不小。
他擔憂還生花被有心人偷走,也擔憂來不及將還生花奪回給公子蘇救命。
他等了一千年,就是為了等花開去救公子蘇的命,這幾百年來他總是不時的前去天界盜取還生水,然後再給藍魅帶回給公子蘇,他也日日盼著那還生花能夠有開花的一日,因為知道隻有花開最豔麗之時藥效才會最好,所以他一直忍著不願盜取,沒想到竟然有人在還生花還未徹底開放之時就偷走了,又叫他怎麽不怒。
如今這世間,公子蘇是他唯一看做親人的人,所以哪怕是傾盡一切,他也會想辦法救公子蘇。
“公子蘇在哪裏?”如今,星昴最擔心的莫過於此。
藍魅道:“公子好像已經回暫時居住的山莊裏了。”
“還生水還能維持多久?”每一個字,都極致冷淡,充滿著他的怒意。
藍魅被這聲音也是嚇得不敢多做言語,因為花生花一事星昴也是一直讓她在處理,如今還生花被盜她卻毫不知情,這是失職。同樣她當初信誓旦旦的向星昴保證過,如今卻失信了。
藍魅自知自己有錯,所以隻能默默低頭,星昴問一句,她便回答一句,“這幾日公子每次用了之後都不曾讓我們知道,所以魅兒也無從得知,但大概算去,也不過一個月左右了。”
“一個月,要知道沒有還生花,還生池裏的水就不能再有藥效,還生花一旦被摘下之後能夠保存藥效的也不過三天左右,三天一過,就算得到還生花也隻是一朵沒用的殘花廢物。”
星昴一直緊緊抓著滄嵐肩頭的手未曾鬆開,就連昏迷中的滄嵐也感覺到痛楚所以眉頭皺在一起,但星昴毫不察覺,“公子的時間不能再拖,傳令下去,三天之內,哪怕是傾盡魔界所有的力量也要找到還生花,若找到那個偷花之人,必須給我帶活的回來。”
命令,必須絕對服從的命令。哪怕他是坐在那裏,一字一句也足以睥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