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仙華

第一百五十三章 誰也離不開

“朋友?”星昴似笑非笑,“你知道何為朋友?”

九音微一挑眉,“當然知道了,就像我和傾舞就是朋友,你和主人不也一樣麽?”

星昴微微看了九音一眼,似乎在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且很有耐心的問他,“那你問喜歡與不喜歡,和朋友又有什麽關聯?”

九音道:“自然是有關聯的,人與人之間不是隻有在喜歡之後才能做朋友的嗎?如果一個人不喜歡對方的話,也就不會和對方成為朋友了。”

“那是你的見解。”星昴淡淡一笑,繼續前行,“很多事不是你能一概而論的,就算那對你有用,對旁人未必如此。”

星昴一邊說著一邊向迷霧中走去,很快便要被那霧氣吞沒,九音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星昴所言對他而言倒真是沒有用,但他卻找不到理由來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

“那你究竟喜不喜歡我家主人。”九音仍舊不死心的問道。

“我們連朋友都不算。”空中傳來星昴異常平靜的回答,九音聽罷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失落。

眼看著星昴已經漸漸消失在迷霧中,九音也耽誤不得,雖然對星昴那句話有些失望,但還是要跟隨上去,畢竟當下尋找滄嵐才是最為重要。

滄嵐帶著素月一直往前方走,明明知道前方沒有路,卻還是希望能夠在某一刻離開這個地方。

可她終究隻是一名女子,要帶著已經不省人事的素月逃離這個地方對她而言根本不可能,況且這迷霧不管如何往前,或者不管怎麽走,她最後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方才雲邪雖然已經替她恢複法術,但沒有經過調息就這麽闖入鬼霧林,又為素月輸送真氣,這會兒的滄嵐體力也好不到哪裏去,若此刻隨便出現一隻小妖小怪,滄嵐就可能應付不來。

有時想到什麽便會出現什麽,滄嵐看著眼前那得對自己的人,竟是再也不想邁出半步。

小狐狸靜靜的站立在遠處,背對著滄嵐,那身形明明隻有一個十來歲小孩的身高,卻帶著一股幽怨而強大的氣息。

深知自己再也逃不過,滄嵐便沒打算再逃。將素月輕輕放在地上,喚出寒劍看著小狐狸,道:“你想要什麽,現在就說罷,我也不想在和你捉迷藏了。”

她很累,也不想在這樣耗下去,若非擔憂九音和放不下素月,她也不會這樣漫無目的的逃。

小狐狸回過身來,依然還是那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依然是那一雙純真的眼睛,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姐姐還想逃到哪裏呢?”小狐狸笑著,“我隻是想讓姐姐早些找到自己的朋友,沒想到姐姐居然會這樣討厭我,還一見到我就要逃離,我就真的這麽可怕麽?”

滄嵐一笑,淡如寒水,“既然無法逃離你,那就來場正式的決斷,我亦不想陪你這樣繼續耗下去。”

言罷,手中寒劍依然冒著寒氣,隨著滄嵐真氣的驅動,她周圍的迷霧也在瞬間急流旋轉。

小狐狸無聲一笑,極為失望,“其實……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姐姐你,可是姐姐卻偏偏想要我的命。”

這語氣,卻是帶著幾分情感的,滄嵐雖然不願十分相信,但心頭還是覺得難受。

“我對姐姐說的那些話並非假話,隻是姐姐不願意相信我。”小狐狸將目光移向素月,道:“至於她,我隻不過是想要讓她在這裏陪我一段時間,等我不想和她玩了,到時候我自然會放她離開,可是她卻不聽我的話,硬要闖出去,被這裏麵的妖怪所傷,還非得怪罪是我的錯。”

滄嵐聽不出這話中緣由,也不明白這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素月她不能不救,蹙眉淡望著眼前之人,滄嵐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但此刻,我必定要離開。”

“不可能。”不待滄嵐說完,小狐狸就已經決絕的說道:“你們不可能離開,誰也不能離開。”

充滿怒意的話,帶著強烈的恨意充滿在整個鬼霧林內,帶著一股強大的內力,讓滄嵐身子都顫了顫。

一瞬間,林中山風猛烈,迷霧急轉,奇聲怪鳴將整個鬼霧林變成鬼窟一般恐怖。

遠在一旁的星昴與九音也感覺到這力量,二人相視一眼,似乎都了然了什麽,同時加快速度往前方而去。

此時九音已經餓的有些受不了了,在這裏沒有天地精華之氣,更沒有食物可用,如今已成人形的他,自然也會像人一樣需要三餐食物裹腹。可是每每看著前麵那平靜前行的星昴,九音有一肚子話都隻能吞回去,以免說錯什麽惹的他不開心。

星昴有時候平靜的讓人害怕,他明明很安靜,卻讓人不敢忽視他的存在,說話做事都會很小心翼翼,隻怕觸犯他某根怒弦,如此也可想而知與他走在一起的人是有多累。

一段路程,道遠不近,說近不遠。

星昴凝眉看著前方,又轉眸沉思著什麽,閉上眼努力感應著周圍的氣息,忽而鳳眸睜開,側麵輕睨了九音一眼,“還能再堅持麽?”

九音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如果能早點見到主人和吃的,我想我能堅持。”

星昴淡淡嗯了聲,隨後又道:“再堅持一會兒,也許她就在不遠處。”

九音驀地睜大雙眸,可不待他問起,星昴人已繼續向前走去,其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許多,九音也試著去感應周圍的氣息,當那種熟悉的感覺傳來時,他心裏再沒有疑惑,也是快步跟隨了去。

果不其然,當星昴二人再次傳過一層迷霧之時,略微可看見前方有一條河流,河岸邊綠草茵茵,而那綠草之上,正躺著兩個人。

“主人。”九音也不待看清楚人已快步飛奔了上去,將那身著白衣的女子扶在懷裏,一時間全然忘記了饑餓,看著懷裏昏睡不醒的滄嵐,他已經著急到語無倫次。

“主人,我總算是找到你了。”緊緊抱著滄嵐,他似乎從未像這樣抱緊過自己的主人,清亮的眼睛裏漸漸被液體打濕,凝眸看著滄嵐那昏睡的容顏,九音著急的喚道:“主人,你怎麽樣了,你醒醒。”

“主人,你醒醒,我是九音,我回來了。”

“你別丟下九音,你不能離開九音。”

他一次次的呼喊,多怕主人就這樣一睡不醒。聲音愈加急忙,從來都是自己躺在主人懷裏尋求安慰,可是此刻,他多想能給主人依賴和溫暖。

“她太累了,你讓她先休息一下。”星昴的聲音淡淡響起,語氣很溫柔,目光落在滄嵐那安靜熟睡的容顏上,眉間的疼惜隻有他自己能看到。

可他終究沒有再上前一步。

九音感覺到滄嵐那微弱的氣息,自然知道她隻是睡著了,可心裏就是覺得很難受,說不出的痛。他要這個女子好好的,所以寧可成全她的所有,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她這般模樣。

九音的手緊握著那隻冰涼的小手,眉目間透出的神色,再不是平日裏那個天真無邪的九音,那種感覺,像極了一個男人該有的強大和關懷。

看著九音如此,星昴忽然覺得九音此刻變了,變得他都不認識了,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覺,也隻有男人才能明白那是種怎樣的感情在裏麵。

許久,九音似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失常了,抬手抹去淚水,想對星昴說什麽,可是迎上星昴那質疑和冷漠的目光,九音神色有那麽一絲難掩的驚慌和害怕,瞥過目光落在一旁地上的素月身上,語氣有些顫抖,“這……這位姑娘又是?”

星昴眉頭緊皺,他疑惑九音方才的舉動,可是他心裏卻不願承認這是真的。目光落在另一女子身上,沉默片刻,便上前替那女子探查氣息,確定她隻是昏睡過去而已後,才淡淡說道:“她和滄嵐一樣隻是昏過去了,不過氣息微弱,再這樣呆下去對她們二人身體無益,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找個安靜清幽的環境讓她們先療養身體。”

九音看了看素月,又將目光落在滄嵐的容顏上,想也不想的便點頭答應了,隨後又問著星昴,“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星昴淡淡睨了九音一眼,收回目光四下看去,當看到地上遺落在滄嵐身邊的寒劍時,心裏不禁生起一個想法。

水與火相克,但寒劍與冥痕劍卻並未真正在一起交手過,所以這兩把上古神靈所幻化的神劍也不知和在一起力量是如何,是相護抵禦還是冰火交融也無從得知。

星昴心中思量著,兩把神劍的神力未必也被牽製,何不趁此時機弄清這兩把劍究竟是相生還是相克?

心中如此想,便也如此做了。隨著念力而起,指尖神訣顯現,抬手一揮,一道紅光赫然出現,火紅的光芒,將這迷離白霧也映得通紅。

冥痕如同很久都沒有出來一般,顯得很是興奮,懸浮在半空的它不斷散發著刺眼的光華,仿佛要穿透迷霧飛上雲天。

九音很是疑惑星昴此刻的舉動,他將冥痕劍喚出是為了什麽?

“你可知如何喚起寒劍嗎?”

九音正在思考著,星昴這裏已經開口問著,九音點頭道:“知道,尊上要做什麽?”

“冥痕與寒劍都是上古神獸所變化,其力量不容小覷,若是兩把劍加在一起,那麽縱然霧鬼有天大的本領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九音驚道:“可是水火不容,冥痕與寒劍若是在一起,肯定會打起來的。”

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水與火就不能共存,兩者相克至今,遇者必有一傷,這個自然循環萬世不變。

星昴又怎會不知這個規律,自己性格如火,冷漠到殘忍,若一旦生起殺意就絕對不會留情,恰如那大火無情,可滄嵐性子如水,淡漠冷清,卻又柔婉細膩。如果水火不容是真的,那麽自己這七百多年和她相處不歡也是早已注定的。想至此,星昴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笑得那般無奈。

“若真的打起來,那就讓它們打吧,讓它們將渾身神力使出,彼此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這樣鬼霧必然是承受不住神器的撞擊,待那時我們也就能趁機出去了。”星昴很是平靜的說著,平靜到讓人害怕。

九音雖然不理解星昴此舉的用意,但仔細一想,也覺得甚是在理,與其這樣毫無目的的走下去,不如就在這裏將這霧鬼的迷霧打破。

相處幾百年,滄嵐的諸多仙術九音都會,喚醒寒劍隻是其中之一。想了想,九音將滄嵐輕輕放置在地,自己則是起身拾起寒劍,以真氣將寒劍從地上禦起,與星昴相視一眼肯定點點頭,閉眸,劍訣便從口中念出。

“水若寒,冷如霜,萬物聚,輕安天下影蒼茫。”

寒劍劍訣,滄嵐極少念出聲來,向來都是以念力在心中默念,但九音不同,他需要以真氣和劍訣才能使寒劍活過來。

隨著九音話音落下,懸浮半空的寒劍忽然開始顫抖,隨後脫離劍鞘在空中自在飛行,劍身薄如蟬翼,清明而鋒利,如水的劍芒,透明澄澈,所過之處迷霧皆會退後。

寒劍在空中盤旋幾圈,忽而又極速向滄嵐飛去,似乎要回到自己主人身旁,星昴見此,立刻送出冥痕前去阻攔,兩把劍本就具有靈性,加上水與火的感應,寒劍感受到威脅和敵對的氣息,渾身的力量不斷加強,開始備好與來者一站到底。

兩把上古神器的對決,水與火的較量,這不是人與人之間的爭奪,而是化成劍的上古神獸之間的對戰。它們有著自己的思想,孰勝孰敗,聽天由命。

星昴抬頭看著那兩把在空中縱橫交錯的神劍,眉間凝重之色更深,他希望這兩把劍是否真會拚到最後,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是它們能夠將力量合在一起逼退迷霧。

可劍,始終是劍,它不是人,知道什麽該什麽不該,麵對與身俱來的敵人,它們的攻擊和自我保護在這一刻顯得淋漓盡致。

九音在滄嵐身旁保護著她二人,兩把劍在空中交戰,也不能保證不出意外。

星昴默默凝望著,兩劍的身影清晰入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