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打了幾下,又停下了,雙手叉腰在原地來回走了兩遍,待確定自己是真的已經想不起來的時候,這才準備向滄嵐這邊走來,滄嵐本能的向後退,可還沒邁出兩步,那道身影在眨眼之間已經出現在了滄嵐的麵前並且攔住了她的去路。
兩個人麵對麵看著,滄嵐才能看清來人的摸樣,眼前之人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胡須及腰,但很是淩亂,腦袋上的頭發那更像是一窩枯草,就連眉毛也已經長到嘴角下麵的位置。
再看那身衣服也不能算是衣服了,殘缺不堪,漏洞無數,幾乎是好幾種布料綁在一起組成的衣服,且更奇怪的是,他的腳上沒有穿鞋。
滄嵐驚奇的看著眼前之人,而那個人也是上下打量著滄嵐,最後前麵看了一遍,還在滄嵐身旁轉了兩圈,放佛要將滄嵐仔細看清楚。
“嗯……小姑娘,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老頭子手摸著下巴尋思著,眼睛因為笑而閉的隻剩下一條縫了。
滄嵐微微後退了兩步,看著眼前這個人,雖然感覺不到他的敵意,但還是不想靠的太近,且冷冷問道:“你是誰?”
老頭子左右環顧了一下,見並無旁人,這才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是問我是誰?我當然是這裏的主人了,還能有誰。”
“主人?”滄嵐蹙眉,“你是這裏的主人?”
那人道:“那是當然,這大漠古都都是我的,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當然是這裏的主人。”說著。那個人又看著滄嵐,眼神犀利,“倒是你,你又是誰?為何會來大漠古都?你來這裏是什麽目的,是不是也想來當這裏的主人的?”
那個人的語氣有些變了,並且是變得有些怒意,顯然他將滄嵐當做來搶他地盤的人了。
“大漠古都?”滄嵐在心中想著這個名字,覺著這裏似乎在哪裏曾經見過,抬眸看著眼前這個人,迎上那敵意的目光,滄嵐搖頭說道:“我隻是路過這裏而已,並非想要來這裏當什麽主人,也沒有任何目的。”
老頭瞥過頭,“我可不信,你要是來這裏沒有什麽目的,那你來這裏做什麽?大漠古都已經好幾百年沒有外人來過了,你又為什麽來這裏?”
雖然這個老頭卻是有些無理取鬧,但滄嵐並不想放棄這個可以離開這裏的機會,後退半步微微曲身行禮,輕聲道:“我要去一個地方,恰好路過這裏,也並不知前輩這裏是大漠古都,若有打擾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老頭一臉驚訝的看著滄嵐,心中也在揣摩著眼前這個女子是否真的隻是路過,細長的眼睛微微閉著,但那眼中所透露的光芒,卻甚是晶亮。
“你要去哪裏?為何會路過大漠古都?”老頭捋著胡須細問道。
滄嵐抬眸看了老頭一眼,心中思量片刻,這才回道:“幻境之城。”
“幻境之城?”老頭子愕然的盯著滄嵐,“你這小姑娘家的居然要去幻境之城?我沒有聽錯吧。”
“前輩確實沒有聽錯,我的確是要去往幻境之城。”見眼前這個人如此驚訝,滄嵐不禁疑道:“難道前輩知道怎樣去往幻境之城麽?”
話音剛落,老頭子立馬擺手道:“我可不知道怎樣去幻境之城,你自己要去你就去,別在這裏停留了。還有,不許告訴別人在這裏有遇見過我。”
說罷,老頭子人已經快速的向前方跑去,放佛身後有什麽敵人在追他一樣跑得極快。滄嵐不解這老頭為何對幻境之城如此畏懼,一聽到就立馬走開了,加上在這裏好不容易才遇見一個人,她更不願放棄這個機會。
眼看著老頭子要跑,滄嵐也是緊隨其後跟了上去,足尖點地,人已飛身而起,徑直往老頭子的方向追去。那老頭感覺到滄嵐有追來,所以腳下步伐也加快了許多,人就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沙漠中前行。
兩個人一前一後,前麵的人躲閃不及,後麵的人緊追不舍,這樣在沙漠中堅持了許久也沒有停下,但似乎那個老人對這沙漠的地形很是熟悉,幾個左拐右閃,滄嵐就已經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在空中環顧四周,除了那些倒地的雕像之外,根本沒有那個老頭的身影,直到確認了好幾遍,滄嵐才放棄。飛身而下穩穩落地,再看眼前這片沙漠,還是和之前的一樣,黃沙漫天。
“難道……真的沒辦法找到幻境之城嗎?”凝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滄嵐低聲問著,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人就這樣不見了,這究竟是這裏太過奇怪?還是老天在故意捉弄與她?
雲層,逐漸將月色遮掩,風,帶著幾分涼意沁入肌膚。
在沙漠的另一麵,有兩個人正緩緩而來。前麵的人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沉穩淡定,後麵的人步履蹣跚,身子東倒西歪,顯然是在艱難的行走。
“師父,咱們歇會兒好麽?都已經走了一天了,在這樣下去,阿舞還沒到幻境之城,人就已經累趴下了。”葉傾舞一邊走一邊嘟嘴抱怨著,每每抬頭看眼前走的輕鬆的師父,她都一肚子悶氣。
瀾歌走在葉傾舞十步遠的地方,麵色淡然,步履輕鬆,聽到葉傾舞也抱怨的聲音,不禁清淺一笑,微微回頭看著自己的弟子,“如果我們在這裏停留的太久,也許就走不到幻境之城去了。”
不知為何,葉傾舞竟然打了個冷顫,左右看了一眼,當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雕像時,內心忽然升起了一絲恐懼,提起全身力氣跑到瀾歌身旁,氣喘籲籲的問道:“為什麽呀,這個地方還會將我們困住不成麽?”
知道葉傾舞很累,瀾歌也是難得的停下腳步,側麵看著葉傾舞,“這個地方在裏麵呆的越久,也就越難走出去。”
“哦……”葉傾舞又道:“那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出去這裏?”
“也許一兩天,也許一兩個月,也許更久。”
“什麽?”葉傾舞登時將背挺直了,驚訝道:“一兩個月?還有可能更久?師父,這個地方究竟是什麽地方?”
瀾歌一笑,轉身繼續向前,但腳下的速度卻更加緩慢,“我也不清楚,這裏雖然和一些書籍上麵記載的某個地方很相似,但卻不能完全肯定就是那個地方。”環顧著這一片荒蕪的沙漠,“也許我們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方能找到離開的辦法。”
葉傾舞聽得一頭霧水,正想再問瀾歌這究竟是什麽意思的時候,卻被瀾歌擺手止住了想要說的話,並且被瀾歌一把拉住手往一處雕像後麵走去。
“師父……”葉傾舞小心翼翼的喚著自己的師父,不明白他為何忽然躲起來。
瀾歌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俊眉微斂,神色認真。所以葉傾舞見了也不敢再繼續問,隻好將心裏的疑惑收起,看師父想要做什麽。
這一座雕像約有兩丈多高,隱藏兩個人的身體也剛好,並且能夠遮擋的毫無縫隙,瀾歌躲在雕像邊緣,順著月光看去,眼眸裏帶著幾分警惕。
他感覺到有人出現在這裏,並且還在向這邊慢慢靠來。
越來越近,瀾歌的眉頭也皺的越來越緊,那種感覺很熟悉,但瀾歌卻不相信那是熟悉的。在這大沙漠中,會有熟悉的人出現嗎?
葉傾舞被這緊張的氣氛弄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草驚蛇,讓別人知道自己和師父在這裏,可風忽然吹過的沙塵進入了鼻中,不管她怎麽揉搓,鼻子還是很癢。實在忍不住的葉傾舞不禁打了個噴嚏,並且聲音還不小。
“誰?”
從雕像外麵傳來冰冷的質問聲。
瀾歌深深歎了口氣,可迎上葉傾舞那無辜可憐的目光,瀾歌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如今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那麽再躲也沒有意義,略想了想,這才從雕像走了出來。
不過,當他看清楚來人時,不禁大為驚訝。
“瀾歌?”
“滄嵐?”
月色下的兩個人,幾乎同時驚訝出聲,都沒有想到是對方。
滄嵐看著瀾歌,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該問什麽,隻是定定的看著他。
瀾歌率先反應過來,從驚訝到驚喜,真的隻是一瞬間。縱然心中深知在幻境之城遲早都會見麵,但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裏居然也能重逢。所以瀾歌倒是有些恍若夢中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瀾歌看著滄嵐輕聲問道,語氣還是像很久以前那樣,平靜,淡然。
那片刻的失神,隻是因為這個人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她有多久沒有想過會見到他?她有多久沒有再記起他?如今突然的碰麵,又如何叫她坦然麵對?
滄嵐側過目光,上一次躲過了見麵,這一次,卻還是未能躲過。
“路過這裏。”很淡漠的語氣,帶著幾分疏離,滄嵐始終記得玄月穀時自己下定的決心,從此以後,天涯陌路。
同樣的,那些記憶瀾歌自然不會忘記,苦澀一笑,點頭附和道:“剛好,我們也是路過這裏。”
滄嵐看了瀾歌一眼,蹙眉不語。
“嵐姐姐?”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使得滄嵐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隻見前方雕像旁邊正站著一名女子,嬌小的身影,不是葉傾舞還能有誰。
葉傾舞見到滄嵐,自是無比親切,興奮的大步朝這邊跑了過來,全然忘記了方才的勞累,跑到滄嵐身邊親昵的挽住滄嵐的手,好奇的問道:“嵐姐姐,真的是你呀,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滄嵐一笑,對於葉傾舞如此親近的樣子,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剛好和你們一樣,路過這裏。”
“和我們一樣?”葉傾舞疑問道:“嵐姐姐也是去幻境之城嗎?”
聽聞葉傾舞要去幻境之城,滄嵐心中頗有些驚訝,餘光看了瀾歌一眼,心想瀾歌去幻境之城做什麽?難道也是為了天元盤嗎?
早在玄月穀時,滄嵐就是從白老和瀾歌那裏得知隻有進入幻境之城之後方能得知天元盤下落,所以此次前去幻境之城,也是為了完成天尊使命。當然,在這之前,找到星昴和九音才是最重要的。
本來滄嵐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便點頭承認了自己前去的目的,“確實是為了去幻境之城才路過這裏的,隻是不會你們去往那裏又是因為……”
“這個……”葉傾舞無法回答,隻好看向瀾歌。
瀾歌上前看了葉傾舞一眼,目光終是停留在滄嵐身上,“和你一樣,要去天機閣一趟。”
“去往天機閣?”滄嵐蹙眉道:“去問命運?”
瀾歌搖搖頭,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凝眸認真看著滄嵐,放佛要將她看透一般如此仔細,墨黑的眸子,就像是一片平靜的湖泊。須臾,才道:“九音還沒找到嗎?”
“你是如何知道九音失蹤的?”滄嵐問出口才知道自己問的有些多餘了,葉傾舞知道,那麽瀾歌又會不知道嗎?垂眸笑了笑,回道:“到目前為止,確實沒有九音的半點消息,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裏,或者是否回了離恨天。”
“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麽辦?一個人去往幻境之城,豈不太過危險?”依舊那樣淡然的說著,眸子裏卻是溫暖的。
滄嵐刻意讓自己避開那雙眼眸,“沒什麽呢,其實一切都還好,這一路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凶險。”
雲淡風輕,毫無情緒。那樣的語氣,和瀾歌一樣。因為沒有看那個人,所以也看不到在某一瞬間,那個人眼中閃過的一抹失望。
葉傾舞得知滄嵐還沒有找到九音之後,心情也很是低落,低著頭半晌不想說話,而此刻,她更想可以早點離開這裏,早點出去找九音。
輕輕鬆開挽著滄嵐的手,上前走到瀾歌身旁仰看著瀾歌,“師父,那你快點想個辦法讓我們離開這裏吧,我們快點去了幻境之城以後就可以去找九音了。”
離開這個地方,是三個人如今都想要做的事。可究竟怎樣離開,卻是個問題。
瀾歌深知葉傾舞想要去尋找九音的決心,也明白這裏不宜久留。但既然要先離開這個地方,那必然是要先弄清楚這裏究竟是哪裏。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在很多年以前忽然毀滅的一個都城,傳說中的大漠古都。”瀾歌負手看著眼前這片沙漠,凝眉深深說道。
葉傾舞未曾聽聞過這個地方,所以很是驚訝,“大漠古都,那是個什麽地方?”
瀾歌一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移向了滄嵐,滄嵐蹙眉細細想著,從那個老頭子離開以後就一直在回憶大漠古都這個地方,因為覺得太過熟悉了。
“這個地方有個很美麗的傳說,不知你可曾聽過?”瀾歌看著滄嵐,輕聲問到。
滄嵐搖搖頭,她連大漠古都這個地方都想不起,更何況那個傳說?
瀾歌笑了笑,抬眸凝望著天空被雲層遮住的明月,將有關大漠古都的傳說,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