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雅的小樓坐立與湖邊,蔚藍的天空下顯得尤為寧靜。小樓三麵環水,前門是一條杏花小道,小樓後麵則是一條竹筏直接延伸到湖的另一側岸邊。水清如境,風起漣漪。小樓前麵有十數棵杏樹,花滿枝頭,迎風輕搖。
屋內擺設極為簡單,除了日常家用的器具之外,再也不見任何飾物,唯獨榻上躺著的人,卻讓這屋子顯得不再單調。
沉睡了有多久,滄嵐已經記不清了。隻是隱約記得在自己進入漩渦之前意識還是很清醒的,但到了後來不知為何忽然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她醒來就是現在這幅樣子。
起身環顧這屋子一眼,與曾經在玄月穀的房間倒是相差無幾,唯獨那門上懸掛的風鈴有些奇特。收回目光,滄嵐第一件事卻是看著屋子裏還有沒有其他人。
她記得在之前是和瀾歌葉傾舞一起進來的,此刻為何不見他二人?看自己此刻這般狀況,應當是被人安置在家裏,那瀾歌二人可在這地方?
容不得多想,滄嵐掀開被褥下了床來,許是經曆漩渦留下的不適,剛剛站起便有一陣暈眩襲來,下意識扶著額頭,閉眼調息了片刻,那暈眩才逐漸消失。
恰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咚咚”敲門聲打破了屋裏的寂靜。滄嵐下意識睜眼警惕的看著那門口,眉頭緊皺,卻不曾前去開門。敲門聲重複響了幾遍,隨後安靜了下來,滄嵐本以為那敲門人已經離開了,可沒想到門卻吱呀一聲忽然便打開了。
那個人自己推開門進來了,滄嵐蹙眉冷冷的看著推門而入的人,充滿敵意和警戒。
來者是一位身著素衣的婦人,看上去莫約三十左右樣子,眉目間帶著幾分風雅,一身素衣裹身不見低俗,反而更顯妖嬈。她敲了幾次門都不見有人來開,所以隻好直接推門了,卻沒想到屋子裏的人竟然已經了。
見到滄嵐,婦人立刻迎上前笑道:“姑娘,你醒了?奴家敲了幾次門不見有人應承,便直接進來了,姑娘可莫要見怪呀。”
婦人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說話之時已經將手中提著的茶壺給放在了桌上,兀自的拿起茶杯,為滄嵐沏起茶來。
滄嵐淡淡的看著這婦人一舉一動,她的一顰一笑,倒讓滄嵐想起了在飛鳳城時那黑土客棧老板娘的影子。
“這是一家客棧?”滄嵐試探的問著。
婦人手中動作未停,“姑娘何以覺得奴家這地方時客棧了?”
滄嵐蹙眉,難道不是麽?
沏好茶,婦人將茶杯端起遞給了滄嵐,滄嵐猶豫著要不要接,那婦人見狀,忽而掩唇開口笑說道:“姑娘不必擔心,奴家若是有意要將你們交給城主大人,便不會救你們來奴家家裏,這會兒那些侍衛們已經回了靈宮,你們三位倒是可以在這裏好好養傷了。”
一席話說得滄嵐不知所以,靈宮?城主?這是什麽地方?還是說,自己已經到了幻境之城了?
“她說有三人,可是指的瀾歌和傾舞?”滄嵐在心中問著自己,看了那婦人一眼,迎上的依舊是一副好心認真的模樣,垂眸想了片刻,滄嵐才開口問道:“這個地方……是幻境之城麽?”
婦人訝然,一臉狐疑的看著滄嵐,須臾,才失聲笑道:“姑娘,你這是故意說笑的吧,你們既然來了幻境之城,難道還會不知這地方是幻境之城麽?”
滄嵐蹙眉,冷冷的看著那婦人,神情冷淡至極。那婦人笑的正歡,忽見滄嵐這般神情,也是見好就收,理了理鬢角發絲,側身幽幽笑道,“姑娘說的沒錯,這地方便是幻境之城,而姑娘此刻所在之處,便是奴家家裏。”
“那還有兩個人呢?”
“不就在姑娘隔壁房間喏,姑娘若是急著見他們,此刻便能過去。”婦人話未說完,滄嵐人已快去向門口走去,婦人見狀,忙在後麵跟了去,還在心中嘀咕著,“這姑娘,脾氣怎生得如此急躁。”
恰如婦人所言,隔壁房間便是瀾歌,另一房間則是葉傾舞,滄嵐此刻所處的地方正是婦人自己的房間,而婦人卻將瀾歌放在了自己的香榻上。推開門,滿屋子都是香氣。滄嵐進門便尋到了床榻的位置,也是毫不猶豫的就走上前去,一見瀾歌正安然無恙的躺在那裏,她這才輕輕的鬆了口氣。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直到上前檢查了一番才肯罷休。
此刻的瀾歌麵色微有紅潤,也不知是因為身體好些呢,還是被那大紅被褥的紅色給渲染的,原本的白衫被換上了月白色的衣服。
確認瀾歌沒什麽異樣,滄嵐這才回過頭看著那跟來的婦人,婦人正坐在桌旁,翹著二郎腿,手中端著從之前房間帶出來的茶杯,一臉深意的看著滄嵐,“這位男子奴家已經為他處理了傷口,並且換上全新的衣衫,他那件被鮮血染紅的衣服奴家也拿去燒了,姑娘這會兒可以放心奴家了?”
方才滄嵐對自己的不信任,婦人自然已經看出,卻不多做解釋,而是將她帶到瀾歌麵前才開口,讓事實證明她說的話是否真實。
滄嵐回眸看了瀾歌一眼,那安靜的樣子隻是熟睡了而已。再回頭看那婦人,所見的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方才多有失禮之處,還請姑娘見諒。”滄嵐欠身拜禮,這次卻沒有起身,方才確實有些無禮。
婦人本想多戲弄一番,可見滄嵐那冷冰冰的樣子,她又沒了這興致。嬌媚一笑,將茶杯放下上前扶起滄嵐,嬌媚一笑,“姑娘何必如此客氣呢?奴家可受不起姑娘這一禮。”
言罷,婦人又再次眼唇咯咯笑了起來,顯得尤為古怪。
滄嵐不知這婦人是誰,更不知自己所在何處,此刻唯有問眼前人了。雖然心中對著婦人的警惕並未消除,但當下弄清楚自己所在之處也很重要。
“這是什麽地方?”滄嵐放柔自己的聲音,問道。
婦人側目一笑,忽然閃身就到了床邊,速度很快,原本還站在滄嵐麵前的人就隻剩下一陣香風。那雙美目在瀾歌身上上下遊離,極富癡迷,絲毫不顧滄嵐還在這房間裏。
“奴家這裏呀,其實就是奴家的家呢,這房間,便是奴家的廂房。”婦人的眼睛在瀾歌身上久久不願挪開,尤其是看到那張臉,更是一臉陶醉,“奴家在幻境之城生活了幾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好看的男子,傳說中的風神俊逸,朗眉星目,便是這般模樣,如今這一見,倒是滿足了奴家那顆想要看看凡人和仙人模樣的心了。”不舍的從瀾歌身上收回目光,婦人問著滄嵐,“姑娘你們若不是凡間之人,想必也是天界的吧。”
滄嵐微愣,卻不開口說話,而是等這婦人將話說完。
婦人見滄嵐不說話,以為是默認。得到這一答案,婦人再次看著瀾歌,目光卻有些失望了,“你們果然是凶手,難怪方才城主會下令全城搜索,想必也是為了抓你們幾人。如今你們躲在這裏,倒不知能夠躲到何時。”
“凶手?”滄嵐疑惑不解。
婦人淡淡的睨了滄嵐一眼,“殺了人,便是凶手喏,你們殺了城中巡城的侍衛,正被人四處追查呢,若非奴家當時湊巧路過,你們三人可就被侍衛給抓住了。”
滄嵐蹙眉,對婦人的話既是懷疑又是驚訝。自己何時殺了人了?為何一點記憶也沒有?昏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怎會什麽都記不清楚了?
婦人見滄嵐一臉困惑,不禁笑道:“姑娘何必如此緊張,就算你們是凶手,奴家也不會將你們說出去的呢,因為……”婦人饒有深意的看著滄嵐,“奴家也想到外界去看看,去看看那所謂的天界和凡間,究竟是何模樣。若是你們被城主大人擒住了,奴家不但也要遭受重罰,就連等了幾百年的願望也會落空了,所以奴家才不會這麽笨,將你們的行蹤說出去。”
這婦人自說自答,聽得滄嵐極為困惑,但唯一讓滄嵐可以知道的,便是這婦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她不會將自己的行蹤透露。可這凶手一事又是何來?昏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還有那魔界的兩個人,又去了哪裏?
“姑娘為何要救我們?”看著昏迷中的瀾歌,想起在大漠古都時的種種,那傷口,就算處理了也不會這麽快好全吧。若是這婦人真的有心要將自己等人的行蹤隱瞞,這地方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療傷之地。畢竟在瀾歌還沒有清醒過來之前,她暫時是不打算離開的。
可是星昴……她要如何才能找到千夜,得知星昴的下落。
凝眸,目光鎖在那個昏迷的人身上,她的心,還是有那麽一點疼惜,無塵劍穿透胸膛的痛她體會過,所以對瀾歌的傷,她感同身受。
想了片刻,滄嵐終是下定決定暫時留下了。抬眼看著婦人,“謝姑娘好心救命,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凶手也好,逃命也罷,先等瀾歌醒來再作打算。
婦人側目輕輕一笑,“奴家自幼孤兒,無姓,名阮漪,姑娘你直接喚我阮漪便可。”婦人想了片刻,又道:“姑娘可是打算在奴家這裏住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