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最終以璃王四千五百萬兩黃金的出價宣告結束。
嶽靈惜留下了相府一半護衛在醉仙樓看守拍賣品,等著璃王府的人前來運走。對那些護衛囑咐了一番,再轉身,秀眉冷蹙,大廳裏已經沒了花非霽的影子。
嶽靈惜心中窩火不已,卻還是隱忍未發。今日大廳之人皆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瓊花,相信不用等到她回相府,消息就會不脛而走,全城盡知。
這個該死的花非霽,給她惹了一堆麻煩,現在就腳底抹油走了?走了也好,省得在她眼前晃悠,她可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他殺了。
采茵攜了她走出醉仙樓。奢華的馬車停在一旁,車夫早已垂手等在一旁。見嶽靈惜出來,立刻恭敬無比地從馬車上取下腳凳。采茵掀開車簾,扶著嶽靈惜上車,隨即她也上去了。
片刻之後,馬車平穩地行駛起來。車內嶽靈惜靠在迎枕上,鳳眸闔起,似在小憩。臉上卻隱隱帶了一層寒霜。
采茵坐在對麵,一臉心事。剛才花少主當著眾人麵將她家小姐手腕上的瓊花展露出來,無異於告訴所有人小姐是花少主的人了。這要是換作其他女子,真不知道會怎樣的欣喜若狂。
起初她隻是以為那朵瓊花隻是一般紋身,卻沒有想到是天山族的至寶,花少主連這樣貴重的仙印都給了小姐,待小姐的真心可見一斑。可小姐為什麽不但不高興,而且還如此生氣呢?
小嘴張了張,最後還是將想說的話咽回了肚裏。她可沒忘記上次小姐說了,要是再敢替花少主說話,就不要她了。當下,她心中悠悠一歎,默道花少主你自求多福吧。
於是,采茵隻好沉默地坐在那裏,不敢去擾了嶽靈惜的清靜。如今已經過了正午十分,采茵用手捂著肚子,有些饑腸轆轆。
正在腦海裏胡思亂想著各種吃食,忽地她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清芳馥鬱,立刻將她肚裏的饞蟲都勾引起來,更顯饑餓。這種味道實在太誘人了。
采茵驟然驚呼,“小姐,好像是望月樓的招牌烤鴨!”
嶽靈惜聞言睜眼,下一瞬蛾眉蹙起,她也聞到了同樣的香味。
正暗自疑惑,隻聽一道溫潤清爽的嗓音伴隨著衣袂飄然聲傳入馬車,“采茵真是聰明。”
竟然是花少主的聲音,采茵辨出聲音,喜形於色,抬頭正看到嶽靈惜冰冷如霜的表情時,她連忙垂頭收斂喜色。
下一刻,車簾被一隻玉手掀起,一身白衣的花非霽如輕雲一般緩緩落入馬車,無聲無息。
“惜兒,我知道你一定餓了,所以剛才趕去望月樓買烤鴨了。現在還熱乎乎的,你趕緊趁熱吃。”
花非霽瀟灑地轉身坐在嶽靈惜的旁邊,絲毫不在意對方陰沉著臉,極盡討好地說道。
此刻,花非霽手上的烤鴨被吸油紙裹著,醉人的烤鴨香味源源不斷地在車廂裏彌漫開來。采茵饞得忍不住咽了幾下口水,心裏唏噓不已:沒想到花少主對小姐竟然如此體貼入微啊!
望月樓的烤鴨聞名京城,每日天還不亮望月樓門口的隊伍就排成了長龍,每次人數絕對都是恰好百人,因為望月樓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天隻做一百隻烤鴨。來晚的人隻能第二天早起排隊重新搶購了。
望月樓的烤鴨一直都是辰時剛過就售完了,現在午時都過了,花少主真是好本事啊!采茵一時間既佩服花非霽的能力,又被花非霽對嶽靈惜的無微不至所感動。
自花非霽坐在馬車裏,嶽靈惜雖沒有敢他下車,但是一張玉容簡直如冰凍了一般,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寒氣逼人。她自始至終沒有去看花非霽手上的烤鴨。臉上的表情不為所動。
花非霽拿著烤鴨的手僵了片刻,訕訕地將烤鴨轉到了采茵的手上。隨即一臉幽怨地望著嶽靈惜,那雙晶瑩的桃花眼波光流轉,瀲灩生輝,他不用開口,那雙眼睛就仿佛會說話一般,控訴著他遭遇的冷落和委屈。
“惜兒,趕快趁熱吃吧,餓壞了我會心疼的。”
半晌,嶽靈惜鳳眸微眯,目光斜睨而來,看了一眼花非霽,最後眸光落在采茵手裏的那隻烤鴨上,語氣淡漠道:“隨便接受別人的吃食,也不怕毒死!扔出去!”
采茵驚愕萬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小姐,花少主對你這麽好,怎麽可能會在烤鴨裏下毒呢。”采茵打死也不相信花非霽會做出傷害她家小姐的事情來。
花非霽聽言,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望著嶽靈惜的目光愈加委屈,“惜兒,我怎麽可能會加害你呢?倒是那個慕夕辰就很難說了。”花非霽為自己辯駁之餘,不忘打壓一下他的競爭對手。
嶽靈惜臉上依舊冰冷如霜,她當然知道這烤鴨裏不會有毒,她隻是不願意接受花非霽的好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不想和花非霽糾纏不休。
這次她連說出的話語都帶了幾分冰寒之氣,“采茵,扔出去。”
“這……”采茵目光在嶽靈惜和花非霽身上來回流轉,左右為難。
“到底誰是你主子,是不是平日對你太縱容了!”
采茵聞言,頓時嚇得連忙將烤鴨拋出馬車,隨即歉疚地望了一眼花非霽。看得出她家小姐是真怒了,她要是再不聽從小姐的吩咐,說不定小姐就真的不要她了。
見采茵照做了,嶽靈惜才臉色稍霽,轉頭看向花非霽,眼裏潛著騰騰怒火,沉聲道:“花非霽,將我手腕上的瓊花取下來。”
“惜兒,你可以不接受我的烤鴨,但是這瓊花仙印你一定要留著,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你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到時你會被越來越多的人覬覦。我都是為了你好。這瓊花仙印在你身上,就對你的安全多了一分保證。”
花非霽心中早有論斷,如今的她大放異彩,不知有多少人將眼睛都黏到了她身上。她就像是周身都會發出奪目的光環一般,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將她小心收藏起來,被人多看她一眼,他都吃醋莫名。
嶽靈惜冷嗤一聲,“你是懷疑我沒有自保的能力?”前世身為雇傭兵,她的出色和驕傲不允許有人懷疑。
“惜兒,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擔心你。”花非霽搖頭,說得無比認真。
此時此刻,隻因花非霽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嶽靈惜的心裏竟然泛起一絲莫名的漣漪,讓心緒有些許的煩亂。
“花非霽,本小姐有沒有危險,那是本小姐自己的事情,與你何幹?”嶽靈惜冷然道。心裏卻不由怨怒叢生。
該死的花非霽,總有擾亂人心的本事,她必須要和這個妖孽撇清一切,否則遲早她都會因為這個男人而萬劫不複。
“惜兒,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這全天下人想必此刻也都知道我認定了你。你逃脫不了的。我當然有責任擔心你啊。”花非霽幽怨地眨眨眼,活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媳婦,尤其是他那張絕色容顏,此刻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
即便知道他不過是佯裝委屈的,但見他如此,也忍不住要心軟的。可是,嶽靈惜卻不會,頃刻間隻覺心頭更加煩躁。
她蛾眉緊蹙,十分窩火道:“花非霽,這朵破瓊花你到底是取下來還是不取?”
正如花非霽所言,想必全天下的人如今已知道今日醉仙樓發生的事情,知道她的身上有這瓊花仙印,但是,她隻要不承認和花非霽有任何關係,誰能將她奈何?別人的嘴長在別人身上,想怎麽說,與她何幹?她隻是看到這朵手腕上的瓊花就氣憤,所謂眼不見為淨。
“惜兒,瓊花仙印是有靈性的,它會認主,如今已經在你的身上,就無法取下了。”花非霽搖頭道。
嶽靈惜聞言,渾身一僵,旋即心中怒意更盛,“花非霽,既然你不肯取下來,那我隻好去找銀葉,讓他幫我將這朵破花取下來,到時毀了你這瓊花仙印,可就別怪我了!”
“你真的要找銀葉除去這瓊花仙印?”花非霽聞言,臉上忽然露出一副十分古怪的表情,令人難以琢磨。
“要不然呢?”嶽靈惜沒好氣地回答。
花非霽沉吟片刻,雙眸睇望著嶽靈惜,唇角略帶苦澀道:“惜兒,即便你取下瓊花仙印,全天下人還是認定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這樣做又何必呢。況且這瓊花仙印能助你快速強大起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嶽靈惜淡漠道:“雖然我很想迅速強大,但我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達到自己的期望,不需要借助他人。”
這瓊花仙印雖然對練武助益極大,但花非霽的這個人情她欠不起了,她也不想和花非霽糾纏不休。
這個男人太危險了。而且,她有一點沒有向花非霽說明,那就是手腕上的這朵瓊花看起來和花非霽的那張俊臉一樣叫她看了就討厭。她更不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屬於花非霽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