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霖軒沒有想到太後這麽快就有所行動,快得讓他還來不及想出應對的法子。如今他整個人一慌亂,腦子更亂得如同一鍋粥,根本無法靜心思考。
這次不知道太後會用怎麽責罰他的女兒,他是萬萬不能讓女兒入宮的。但是違抗太後懿旨,可是大罪。這可如何是好?
秦忠是相府管家,對宮中一些重要之人的性情也有一些了解。此刻,站在那裏的他也急得滿頭是汗,為難地開口道:“老爺,桂嬤嬤此番來者不善,您看該如何應對?”
嶽霖軒想了半天還是一籌莫展,但也知道他不能一直坐在這裏耗下去。於是長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本相現在就跟你去見桂嬤嬤。”
嶽霖軒剛起身,嶽靈惜便喚道:”爹爹且慢。”
嶽霖軒回頭望著嶽靈性,嶽靈惜這時又轉頭問秦忠,“秦管家,給花非霽看診的大夫走了沒有?”
秦管家不知這大小姐為何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回大小姐,老奴方才剛將大夫送出大門,湊巧碰到桂嬤嬤在門口下了轎。”
嶽靈惜聽言,嘴角浮出一絲微笑,“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女兒突然沒頭沒腦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嶽霖軒頓時眼眸一亮,“惜兒,你可是想到什麽法子了?”
嶽靈惜點了點頭,含笑道:“爹爹現在就去告訴桂嬤嬤,就說女兒從拍賣會回來,便病倒在床上,至今昏迷未醒。”
嶽霖軒聞言,略一遲疑道:“裝病?行嗎?”
嶽靈惜神秘一笑道:“當然不行。太後一定不會相信女兒生病了。不過女兒裝病也不是一定要讓太後相信。”
此刻,嶽霖軒、秦忠,還有旁邊的采茵都是聽得一頭霧水,嶽靈惜含笑繼續道:“女兒要的是全城百姓相信我。”
嶽霖軒被嶽靈惜一點撥,腦海裏隱約想到了一些,隻聽嶽靈惜頓了頓道:“桂嬤嬤回宮複命一定會告訴太後,依太後的性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不管她使出什麽樣的手段,我自有應對的法子。爹爹無需擔心。不過,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有些環節還是需要我們主動做的。”
“什麽環節?”采茵一臉疑惑。
嶽靈惜勾唇一笑,眼中幽黑無垠,“采茵,你叫幾個小人分別去京城的幾個藥鋪抓一些補氣益血的藥材,記得還要盡可能地散布一些我重病在床、昏迷不醒的消息。做得不要太刻意了,最好多讓百姓知道這條消息。”
采茵一聽,頓時歡喜道:“小姐是想利用民心來牽製太後。如今小姐剛剛為賑災籌集了銀兩,就重病臥床,太後這個時候找麻煩,百姓知道了必然不會答應的。”
嶽靈惜點了點頭,“你腦袋瓜子轉得倒快,就是這麽個理。”
“可是女兒,太後到時萬一將禦醫帶來了怎麽辦?你現在沒有昏迷不醒,到時禦醫替你診治肯定會發現端倪的。”嶽霖軒皺了皺眉頭,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嶽靈惜眯起墨眸,高深莫測地揚唇,“爹爹的顧慮,女兒也想到了。”她挑了挑眉,一臉的理所當然,“不是有花非霽嗎?他現在住在我們相府,吃我們的,住我們的,難道不應該替我們做些事嗎?”
末了,轉頭看向秦忠道:“秦管家,你待會去花非霽那兒,問問他有什麽藥丸可以讓人服下昏迷不醒,症狀看起來就像是得了重病一樣。天山族一向最是喜歡煉製奇奇怪怪的丹藥,我想花非霽應該會有。為了以防萬一,這個環節也不能缺少。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原本棘手的事情,瞬間被嶽靈惜井井有條地安排下來,隻見她舉手投足間淡定自若,臉上沒有一絲的驚慌之色,眉宇間隱隱地透出胸有成竹的自信,眸光流轉間,盈盈動人。讓她原本就清麗的麵容更加得驚豔,美得驚心動魄,叫人移不開目光。
等自己說罷,眼見三人還有些失神的樣子,嶽靈惜蹙了蹙眉,沉聲道:“怎麽?我剛才的安排你們沒有聽清楚?還是有何不妥?”
回過神來的三人頓時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沒問題,沒問題。”
嶽靈惜點點頭,“那好,可以按計劃行動起來了。”
三人立刻立刻離去,分頭行事。嶽霖軒頓時眉開眼笑地走出翠煙閣。沒想到一個大麻煩自己的女兒輕輕鬆鬆就搞定了,看來他真的是不服老都不行了。
一想到剛才嶽靈惜渾身從內而外透露出的上位者的氣勢。不免心中感慨,他雖然沒有兒子,但有女如此,夫複何求?這個女兒足以抵得上任何男子了。
前廳裏,桂嬤嬤已經用過了兩盞茶,可是還沒有見到嶽霖軒父女,心裏頓時來氣。哼,她雖然隻是宮中的一個奴才,但是一直甚得太後心意,誰還不對她桂嬤嬤禮讓三分。偏偏嶽霖軒這父女倆架子也忒大了吧。
眼底的怨怒之氣瞬間更盛。桂嬤嬤咬了咬牙,心道這次回去她一定要在太後的耳邊吹吹風,這嶽霖軒父女實在架子之大連太後都不放在眼裏了!
正怨怒交加間,隻見門口走進一人,開口道:“讓桂嬤嬤久等了,本相實在不好意思啊!”
桂嬤嬤聞聲抬頭,見嶽霖軒踱步而來,臉上迅速地褪去了惱怒之色,從座椅上起身,不見半分禮,便道:“老奴見過相爺。”
嶽霖軒望著桂嬤嬤那張充滿傲氣的麵容,錦袖下剛握緊的拳頭瞬間又鬆了下來,臉色平靜道:“桂嬤嬤多禮了。”
桂嬤伸長脖子望門外的方向看了看,疑惑道:“相爺,怎麽沒有看到嶽大小姐?”
隨即,眉梢挑起,語氣更為張揚,“太後可是等著大小姐趕緊進宮呢。若是再拖延一陣,惹了太後生怒,到時可是大小姐要吃苦呢?”
聽了桂嬤嬤狐假虎威的一番話,嶽霖軒心中冷笑,麵上卻忽地一變,憂愁無比道:“唉,桂嬤嬤有所不知,小女自醉仙樓回來後,便說身體不適,本相隻以為是有些困倦而已,誰料後來侍候小女的下人來報,說小女昏迷不醒,本相這才急了,剛才就在小女那兒守了半天,卻是還不見起色。”
此話一出,桂嬤嬤先是一愣,隨即一臉狐疑地看著嶽霖軒的神情,眸光現出一抹幽深,緊緊盯著嶽霖軒,想要在對方如玉的麵容上找出蛛絲馬跡。可是看了半天,也看出什麽端倪,反倒覺得嶽霖軒臉上透露出的那股傷心不像是偽裝的,而且她剛在相府大門下轎時也恰好看到大夫從相府出來的。當下對嶽霖軒所說的話信了五成。
畢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身子金貴,得了小病也是常事,不過是不是真病重得昏迷不醒就有待驗證了。
“那大小姐有沒有看過大夫?大夫怎麽說?”到底是宮中成精的老人明明是想探聽實情,臉上倒真表現出一副十分關心的模樣。
嶽霖軒搖了搖頭,長歎道:“大夫倒是看過了,可就是診斷不出個所以然隻來,隻說小女是心傷成疾。最主要的還是心病。”
心傷成疾?桂嬤嬤是聰明人,眼珠一轉,便心中明了。究竟是什麽樣的心傷才能讓人突然昏迷不醒呢?除了被璃王未嫁先休一事,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何事能讓這個嶽小姐心傷如斯。
桂嬤嬤心中頓時有了想法,原本她還覺得這個嶽小姐被休後惹出這麽多事,表麵上根本就不在乎璃王休她,沒想到不過是強撐為之。實際上早有了心結。
“相爺切莫太擔心了。”桂嬤嬤稍稍一頓道,“老奴奉太後之命來接大小姐,既然大小姐昏迷不醒,老奴於情於理也該探望一番,回去也好向太後有所交代。”
“這……”嶽霖軒略一遲疑,繼續道,“原本大夫特意交代,說小女雖是心病,這幾日又勞累過度,感染風寒,邪氣入體,不讓外人隨意接近,怕是給人傳染了,既然桂嬤嬤怕回去不好交差,那不妨就隨本相一起去看看吧。”“
啊,這樣啊!既是如此,老奴不該打擾了大小姐的靜養,老奴這就回宮稟報太後。相爺是我藍璃國的中流砥柱,相信太後一定會讓宮裏的禦醫來醫治大小姐的。相爺莫有太過擔心了。”
嶽霖軒點了點頭,依舊是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有勞桂嬤嬤了。”
送走桂嬤嬤,嶽霖軒便前去翠煙閣看看情況。與此同時,秦忠如嶽靈惜所料,從花非霽那裏拿到了藥丸,以備不時之需。另外,負責散布消息的采茵連同相府幾個下人正忙得有聲有色。
不消片刻,關於相府大小姐因籌集賑災銀兩勞累過度,加上心傷成疾,纏綿病榻,昏迷不醒的消息以風速般在整個京城都傳了開來。滿城百姓都擔心不已。一時間,萬人空巷,全城盛況。紛紛前往各個大小寺院為相府大小姐祈福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