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好了,太後正在趕來的路上。這可怎麽辦啊!”
嶽靈惜和雲容談話間,就看到管家秦忠匆匆而來,後麵還跟著臉色凝重的嶽霖軒。
嶽靈惜媚眸閃過一絲星芒,隨即一片幽深,讓人絲毫探不出她的想法。等秦忠和嶽霖軒走近了。看到半躺在貴妃榻上的花非霽,兩人都一陣錯愕。
“花少主,你怎麽在這裏?”嶽霖軒恢複神色,開口問道。
花非霽眼眸一轉,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嶽丞相,本少主聽下人說藍璃國太後要讓惜兒進宮,我實在擔心惜兒,所以就來看看。”花非霽說得臉不紅心不虛,嶽靈惜投給他一記白眼。
嶽霖軒雖然覺得花非霽隨意進入女兒的翠煙閣實在不妥,但對方已經說了是因為擔心他的女兒,當下他也不便多言。
想起眼下的棘手事,嶽霖軒看向臉色平靜的嶽靈惜,關切道:“惜兒,府上外出采購的下人剛才在街市看到太後的鳳輦正往這裏而來,下人先一步趕回來傳了消息。你還是早做準備,莫要到時被太後抓到把柄,借題發揮了。”
嶽靈惜一雙鳳眸頓時如冰水裏浸泡的兩顆黑珍珠,滲出絲絲冷氣。這個老女人的速度也忒快了,不過想找她嶽靈惜的麻煩,隻怕要自討沒趣了。
“惜兒,不用理會那個老妖婆。”花非霽那雙桃花眼微微一眯,唇角勾起神秘莫測的笑容。估摸著時間,冥劍應該帶人已經有所行動了。
一聽花非霽在這裏公然稱太後為“老妖婆”,嶽霖軒連忙皺眉,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偷聽之人,才沉聲道:“花少主切莫對太後言語不敬,若是傳了出去可是要惹大麻煩的。”
花非霽撇了撇嘴,說道:“方圓二十丈以內的任何動靜都瞞不過本少主的耳朵,若有人偷聽,早就被本少主發現了。”隨即,他語聲一頓,又道:“惜兒,你不用吃之前從我這裏拿走的裝病藥丸了。那個老妖婆我已經安排人來對付了。你們隻管看戲就好。”
所有人均是一愣,花少主剛才根本就沒有出過相府,也沒有見到有外人來府上啊,而且相府的守衛也十分嚴密,想要偷偷溜進來再出去,著實不易。這花少主竟能不動聲色地謀劃一切,真是神通廣大啊。
不過,嶽霖軒有些不放心地開口,“花少主,太後身份特殊,不知您怎麽對付太後?”
花非霽聞言,唇角輕揚道:“嶽丞相盡管放心。本少主的安排必定不會連累到相府的。”
“這次實在多虧花少主解圍了。”被對方戳中心事,嶽霖軒俊臉一紅,隨即抱拳言謝。
花非霽擺了擺手,挑眉道:“本少主所做一切為的就是惜兒,嶽丞相不必言謝。”
此話一出,嶽霖軒嘴角微微一抽,沒想到他堂堂藍璃國丞相,竟然還不及自己的女兒有麵子啊。
對於花非霽的示好,嶽靈惜佯裝沒有聽到,悠然起身,徑自往閨房而去。
“惜兒,走咱們去看戲去。”眼見嶽靈惜要離開,花非霽身形微動,便擋在了嶽靈惜的麵前。
嶽靈惜白了花非霽一眼,隻聽花非霽說道:“惜兒,難道你就不想看看那個老妖婆吃癟的樣子嗎?很好玩的,保證你看過之後會捧腹大笑。”
“小姐,不如我們去看看吧。花少主說得好像很有意思呢。”嶽靈惜還未開口,采茵已經跑過來說道一臉的期盼。
“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嶽靈惜瞪了采茵一眼,繞過擋路的花非霽繼續往前走。
花非霽一臉黑線,采茵則垂頭喪氣地站在原地,心裏感到有些委屈,她也是想和小姐一起看看太後被整的樣子,開心一下嘛,為何小姐對花少主總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呢。
嶽靈惜走出幾步,頓住身子,聲音淡淡道:“采茵,你去看看太後那邊的情況,回來再向我稟告。記住,離得遠些,別讓太後發覺了你。”
“啊?”嶽靈惜突如其來的話讓采茵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她家小姐是默許她可以去看熱鬧了,頓時無比歡喜道:“小姐,我一定會小心的。”采茵眉飛色舞,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
“惜兒,那你不去嗎?”花非霽有些失望道。
他還想借著惜兒出府看熱鬧的機會兩人順便增加一下感情呢。
“不去。”嶽靈惜繼續往前走,“采茵,記得回來給我匯報情況。”幾人都頓時嘴角一抽。
事實上不能怪嶽靈惜八卦,實在是來到這裏之後整天悶在府裏看著一隅天空,真的很悶的。偶爾她也需要八卦新聞來調劑一下她單調的生活嘛。
鬧市的盡頭,極具排場的儀仗浩浩蕩蕩而來。最顯眼的莫過於那輛奢華無比的鳳輦。太後端坐其中,四周垂下的彩絹珠翠,盡顯雍容華貴,金色的陽光輕撒下來,熠熠生輝,就像是鍍了一層金粉一樣。
滿城的百姓聞訊蜂擁而至。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太後一雙幽眸透過被風卷起的紗簾往外一看,臉上現出一絲驚愕的神色,隨即得意的笑容自唇角緩緩漾開。
“桂嬤嬤,沒想到本宮這次出宮竟有這麽多百姓夾道歡迎呀,看來皇上真是治國有道啊!”
太後以前經常出宮去法華寺上香,從來沒有被這麽多百姓圍觀,強烈的虛榮心迅速在體內膨脹起來。
“太後所言極是。太後乃大富大貴之人,您又難得出宮一次,所以百姓趕來自然是想一睹您的鳳容,順便沾沾您的貴氣。皇上年輕有為,治國有道,乃是我藍璃國萬民之福。”桂嬤嬤走在鳳輦旁,眼角含笑地恭維道。
被桂嬤嬤這樣一吹捧,太後更加飄飄然,她掀開紗簾對著街旁的百姓招手示意。太後這次出宮是到相府興師問罪,所以有備而來。為了增強氣勢,她的渾身上下無一不是能夠彰顯身份的配飾。珠翠明鐺,華麗奪目。此刻一雙手伸出來,五根手指上全都戴著價值連城的戒指,有水晶、翡翠、瑪瑙、純金、象牙,在陽光下琳琅滿目,交相輝映。
那些百姓見狀,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憤怒。先前桂嬤嬤和嶽霖軒在相府門口的對話早已經傳開,太後此番出宮是何目的,眾人心中早已知曉,礙於太後的身份,他們不得隱忍。
如今南方北方災害不斷,雖然他們身處京城不像災民那樣生活疾苦,但也受到影響,舉國百姓心情沉重,而太後身為一國之母,竟然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搖過市,實在叫人心寒。看來這位太後根本就沒有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
不僅如此,而且現在還要跑來找相府大小姐的麻煩。相府大小姐真是個好人,這次為了賑災的事連她的私有財產都拿出來拍賣了,如今又勞累得病倒在床上。隻因為嶽小姐之前和璃王的矛盾,太後就眼裏容不下這樣一位好心腸的小姐,其心胸肚量可見一般。
再說是璃王有錯在先,先休棄了嶽小姐又回頭要強娶人家,嶽小姐不同意如今還惱羞成怒興師問罪,這究竟是何道理?一時間滿城百姓義憤填膺惡狠狠地注視著太後的儀仗。
桂嬤嬤跟著太後的鳳輦,忽地就感覺四周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她抬頭,當看到所有圍觀的百姓對他們怒目而視時,她的心頭陡然一驚,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太後,情況好像有些不對。”桂嬤嬤有些驚慌地說道。
“怎麽回事?”
太後眼皮不由一跳,她也感到今天出宮的情形有些異常。滿城的百姓見到她沒有一個下跪請安的,甚至連一句議論的聲音都聽不到,四周靜得叫人心慌。
太後撩起紗簾,冷眸掃過圍觀的百姓,當看到眾人對她皆怒目而視的時候,心頭猛地一跳,隨即氣得怒火中燒。
“大膽刁民,你們見了本宮不但不下跪,而且還如此怒視本宮,該當何罪!”太後一聲怒喝,當真鳳威十足。
誰料意料中百姓下跪請罪的一幕並未出現,圍觀的百姓反倒怒氣更盛,一個個咬牙切齒,握緊拳頭,眼裏噴出騰騰怒火,看得太後不由心驚肉跳。
她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堂堂一國太後豈能被一群刁民嚇住。當下,她自鎮定,剛要發威,誰料圍觀的百姓中突然竄出十幾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之人。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隻見為首的男子,怒氣噴薄,厲聲罵道:“你個死老太婆,我們這些流離失所的災民無處安身,忍饑挨餓,你倒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招搖過市。竟然還想去找相府大小姐的麻煩。相府大小姐為了給我們籌賑災的銀兩都病倒了。你個死老太婆到底有沒有人性!”
末了,他朝著太後的鳳輦吐了一口唾沫,語氣狠絕道:“老子現在的日子反正過得生不如死,今天就好好修理一下你這個老太婆。”
此話一出,十幾個災民頓時向太後的儀仗隊伍衝去,四周瞬間漫開一抹肅殺之氣。
“快快保護太後,保護太後。”
太後此番出宮帶來的侍衛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殺太後,頓時嚇得方寸大亂,場麵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