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茵,多謝你一直照顧惜兒。”聽完采茵的話,素渃一臉感激道。這些年若不是有這麽一個貼心的丫環在身邊,惜兒的生活一定更苦。
眼見素渃說得一臉真誠,采茵十分動容道:“夫人你言重了,采茵是小姐的奴婢,照顧小姐是本分,夫人這麽說真是折煞奴婢了。”
對於采茵而言,之前小姐癡傻時她隻想履行自己奴婢的職責;現在的小姐聰慧果斷,從小姐身上學會了許多東西,她是何其幸運。所以她從來都沒有覺得伺候小姐有任何的委屈。相反,尤其跟隨在現在這個小姐身邊,她覺得自己的生活也變得異常紛呈起來。
看到采茵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驕躁的表情,素渃對采茵更加的滿意。留意到采茵的心不在焉,素渃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你忠心惜兒,等惜兒醒來之後,我一定叫她不要罰你。”
采茵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感激的表情。在她看來,自己沒有服從小姐的命令,這就是她的錯,她不怕處罰,隻是怕小姐一氣之下再不要她了。不過現在有夫人為自己說清,小姐應該不會不要她吧?
采茵正胡思亂想間,隻聽一道冷沉的聲音徐徐響起,“采茵,你說本公主要怎麽懲罰你?”
采茵聞言,嬌軀猛然一震,隨即轉頭看到悄然蘇醒過來的嶽靈惜,頓時緊張道:“小姐……你……醒了?”
“惜兒,你有沒有哪裏感到不舒服?”看到嶽靈惜醒來,素渃頓時滿臉驚喜。
“娘親,我沒事。”
采茵不敢直視她家小姐,將嶽靈惜扶起,在背後墊了一個淺桃色蓮雲軟枕。做完這些,采茵後退一步對著嶽靈惜跪下,垂首道:“小姐,采茵知錯了,請小姐責罰。”
嶽靈惜睨了一眼采茵,冷哼了一聲,半晌沒有開口。
采茵跟隨她嶽靈惜這麽久,采茵的忠心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采茵阻止她殺害花非霽破壞了她拿到解藥,原本她該十分生氣才對,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竟然隱隱地鬆了一口氣。
此刻嶽靈惜發現自己細微的情緒變化後,心頭猛然一震,隨即有些莫名的浮躁起來。難道自己還在乎花非霽?
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馬上就遭到她的否定,不,不可能,如今她和花非霽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她如何還能抱有一絲幻想?
本是心相牽,奈何命難為。嶽靈惜收起思緒,唇角漾開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
不等嶽靈惜對采茵進行開口宣判,素渃連忙幫腔道:“惜兒,采茵這丫頭也是為你好,念在采茵對你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你這次就網開一麵。”
素渃說完,嶽靈惜目光清冽,臉色平靜得猶如沒有一絲漣漪的湖麵,叫人絲毫無法窺探她的內心。素渃一時間也不知嶽靈惜是個什麽想法,隻能訕訕地盯著自己的女兒,一時間不知自己說什麽了。
采茵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時間緩緩地流逝,采茵隻感到自己後背沁出的汗水簡直如小蛇一樣在她的背脊緩緩蠕動,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
嶽靈惜覷起眼眸淡淡掃了一眼跪在車廂裏的采茵,看到采茵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嶽靈惜這才抿唇道:“起來吧。”
“小姐?”采茵聞言,霍地抬起眼簾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嶽靈惜。她有些不敢相信小姐竟然原諒了她。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嶽靈惜略一停頓,繼續道,“你還是走吧。”
此話一出,采茵渾身巨震,這一刻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整個身子癱軟得幾乎快要撲倒。
素渃一臉吃驚地望著自己的女兒,雖然采茵違抗了命令,但是也不至於將采茵趕走。
“惜兒,你這樣的處罰是不是對采茵有些重了?”素渃一臉躊躇地問道。
嶽靈惜眸光微微閃動,隨即一臉平靜地對素渃道:“娘親,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此話一出,素渃隻好不再多言,采茵是女兒的丫頭,采茵的確是有錯在先,女兒這般出就是不想讓她插手。
素渃微微歎出一口氣。她和女兒剛剛相聚,雖然是出於好意,但是也不方便太過插手女兒的事情。一時間她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采茵。
采茵見嶽靈惜要趕她走,頓時哭得淚雨滂沱,她跪著上前緊緊抓住嶽靈惜的裙擺,痛聲道:“小姐,奴婢這次不該違抗你,奴婢知道錯了,小姐要怎麽處罰奴婢都可以,求求小姐不要感奴婢離開好不好?”
“采茵你可知,若是今後所有人都像你這般有樣學樣,那你說我還有何威嚴?”嶽靈惜淡淡地開口,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卻透出難以違抗的堅定。
“小姐,你可以打奴婢五十大板,再不行將奴婢餓上三天三夜也行,奴婢求求小姐不要趕走奴婢,讓奴婢繼續留下來照顧你,好不好?”
眼見采茵傷心欲絕的模樣,素渃十分不忍,幾次想開口勸阻,可是看到女兒臉上清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隻好作罷。
嶽靈惜接道:“我心意已決,今後你好自為之。”
采茵聞言,頓時頹然地坐在地上。伺候小姐這麽久,小姐的性格她十分清楚,隻要是小姐決定的事很難再改變。眼下她不得不接受自己早小姐拋棄的事實。
半晌,等采茵情緒逐漸情緒穩定下來,她雙眸失去往日靈動的身材,緩緩開口道:“既然小姐這麽決定了,采茵隻好聽從小姐的。隻望今後小姐、夫人、老爺能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小姐、夫人,你們保重!”說完,采茵便提起一旁自己包袱準備離開。
“等等。”便在這時嶽靈惜喚住了采茵。
采茵臉上霎時露出一絲希冀,“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主仆一場,這一千兩銀票你收好。”嶽靈惜將手中的一張銀票遞到了采茵麵前。
頃刻間采茵眼眸裏最後一絲神采也消失了,剛才她還以為小姐反悔了想留下她,沒想到她是白激動了。
采茵連忙拒絕道:“小姐,這銀票采茵不能要。”一千兩銀票她一輩子都賺不到,她不能接受。
“收著吧,就當是這些年你伺候我的辛苦費。”嶽靈惜淡淡說道,“你知道的本公主不喜歡欠別人的,你收下銀票從此各不相欠。”
此話一出,采茵頓時臉色慘白。沒想到她家小姐這是要跟她徹底斷絕關係。一時間整個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離開她家小姐,一時間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
與此同時,正在等候消息的葉問塵、蘇之瑾以及軒轅兄妹在收到嶽靈惜派人送來的書信後,頓時一陣驚愕。
“什麽,惜兒救出嶽夫人後竟然先趕回藍璃國了?”
“惜兒太不夠意思了,和我們一聲招呼不打就先走了。”
“可不是?本殿下還想見一見嶽夫人呢?”
“不知金銘公主有沒有拿到斷腸蠱的解藥?”
……
幾個人說了半天卻不清楚這次嶽靈惜前去找鳳三娘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實在放心不下嶽靈惜,於是大家合計親自前往藍璃國,隻有親眼看到嶽靈惜相安無事他們才放心。
暮色如血。冥劍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他家少主靜立在窗前,落日的餘暉穿過窗欞照射進來,他家少主身上攏了一層淡淡的光輝,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飄渺起來,隻是冥劍敏銳地感到在那層光輝之下充滿了濃重的心事。
冥劍快步上前,花非霽並未轉過身子,視線依舊落在窗外,聲音低歎道:“情況如何?”
冥劍聞言,小心翼翼地回稟道:“回少主,金銘公主隨嶽夫人正在趕回藍璃國的途中。”
濃眉微微一蹙,轉身望著冥劍道:“冥劍,你說本少主是不是今日做錯了,不該阻止惜兒?”
花非霽說話間眼裏充滿了迷茫和痛苦,此刻的他再不是往日叱吒風雲的天下第一公子,而是一位為情所困的癡情男子。
“少主,你怎麽能這樣說呢!”冥劍不忍看到如此黯然神傷的少主,寬慰道,“在屬下看來,少主至情至孝,沒有做錯任何事。”
冥劍說完,不禁擰眉思量。若是將他換作少主,一邊是養育他的娘親,一邊是今生至愛的女子,他也一定會苦苦掙紮不知該如何抉擇。
“至情至孝?”花非霽略帶嘲諷地重複了一遍。他至情卻傷了心愛女人的心,他至孝卻包庇罪孽。這一刻,花非霽隻覺得“至情至孝”這四個字對他而言,真是莫大的諷刺。
“少主,你現在有傷在身,還望不要太快勞思。”冥劍眼見他家少主眉宇間盡是疲憊神色,忍不住擔憂道。
“死不了。”花非霽擺了擺手。
冥劍聞言,嘴角狠狠一抽。剛在心裏一陣腹誹,隻聽花非霽道:“派人一路暗中保護她,不得有誤。”
冥劍領命而去,房間裏頃刻間又沉靜下來。良久房間裏隻傳來喃喃低語:“惜兒,我一定幫你拿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