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一次,她忍是淡定;罵兩次,她忍是修養;要是像瘋狗般一個勁兒地狂吠,她要再不反擊,這些瘋狗還以為她軟弱可欺。
嶽靈惜撥弄著腰間佩戴的金線繡芙蓉香囊上的流蘇,漫不經心道:“采茵,去廚房拿些骨頭來給這幾隻瘋狗,省得沒東西塞狗嘴就在這裏亂吠。”
語落,原本罵罵咧咧的幾人瞬間安靜下來,凝望嶽靈惜的眼眸有片刻的怔愣。
“撲哧……”采茵一個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咬住牙拚命忍住要爆笑的衝動。天地良心,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笑出來的。而是小姐罵人不帶髒字的話真的太好笑了嘛。
對,小姐說得沒錯,二小姐她們就是亂咬人的瘋狗。
采茵的笑聲像是會傳染一樣,緊接著那些跪地的下人裏接二連三地發出笑聲。
“嶽靈惜,你這個傻子竟然敢罵我們!”
等嶽靈珊幾人反應過來,自己竟被嶽靈惜輕輕巧巧地罵了,氣得臉色青黑交加,眸子噴著怒火狠狠瞪向嶽靈惜,恨不得在對方的身上留下幾個透明窟窿。
嶽靈惜的纖手有節奏地輕巧著扶手,語氣波瀾不興地回話,“我指的是幾隻亂吠的瘋狗,既然你們喜歡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
“你……”
嶽靈珊幾人完全被嶽靈惜堵得無法回擊,臉色更加難看,咬牙切齒,纖手攥得死死的。此刻,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詫異今日的嶽靈惜的反常。平日裏嶽靈惜見了她們幾個就嚇得躲得遠遠的,任由她們搓扁揉圓。
可是如今在她們麵前的嶽靈惜,不僅沒有絲毫怯懦,而且還辱罵她們,竟還突然間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了!
剛才一下車看到幾個姨娘狼狽不堪的情形,嶽靈珊等人就沒認真打量嶽靈惜,如今仔細看來,心裏暗暗一驚。
一襲淡粉色長裙及地,裙腳上繡著的彩蝶翩然若飛。身披藍色薄紗,顯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間一條素色雲錦腰帶,顯得清新素雅。眸子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卻透著神秘,令人無法琢磨。一對柳眉彎似月牙,眉尖卻染上了淡淡的冷清。鼻子小巧挺拔,櫻唇不點即紅。肌膚似雪般白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種高雅的氣勢。絲綢般的墨發隱隱發亮,斜暫一支白玉釵,與這身素裝顯得相得益彰。
若不是額頭上包紮的紗布提醒著她受了傷,恐怕一定要以為她是從天而來的仙女,那般清麗出塵,不需粉黛便天姿國色,豔冠群妍。
嶽靈珊等人眼裏露出濃濃的嫉恨之色,心裏幾乎要抓狂了。沒想到這個傻子被璃王殿下休棄,竟然奇跡般脫胎換骨了,不但不傻了,還變得如此奪人眼球。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不但給了嶽靈惜嫡女的身份,如今竟還變得這般清麗絕倫。可是那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廢物!別說琴棋書畫,就是鬥大的字也不認識幾個。而且還是一個被璃王殿下未嫁先休的破爛貨!
嶽靈珊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唇角默契地露出一絲惡毒的笑意。有一張招人的臉蛋又如何,今天她們就要毀掉嶽靈惜這唯一的本錢!
“嶽靈惜,雖然爹爹平日寵你,但你打殺姨娘在先,又欺辱妹妹再後。今天我們幾個就是把你打了,爹爹也不會太過責罰我們的。”
以嶽靈珊為首,嶽映夢、嶽香菡紛紛一起上前將嶽靈惜圍住,盛氣淩人地站在那裏,肆意地睨著嶽靈惜,臉上充滿了得意與張揚。
此時此刻,她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嶽靈惜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情景,眸底隱隱露出嗜血的激動和興奮。
“幾位妹妹的意思是今天不會放過我了?”嶽靈惜冷眼瞥了幾人一眼,心中好笑。
真是一群沒腦子的蠢貨,當她還是曾經那個任她們欺辱而不敢反抗的嶽靈惜嗎?
“怎麽,怕了吧?”聽到嶽靈惜的問話,嶽靈珊頓時得意地挑眉,“嶽靈惜,若是你今日肯跪下給我們和幾位姨娘賠罪道歉,並且自摑三十記耳光,我們大人有大量倒可以饒了你。否則,嘿嘿,後果難料。”
嶽靈珊話音一落,不單是嶽映夢、嶽香菡,就連還在那邊跪地的姨娘也是附和連連、氣焰囂張。
嶽靈惜一聽,頓時素手捂住櫻唇,咯咯地笑了起來,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她沒有聽錯吧,要她下跪還要自摑三記個耳光?簡直做夢!別說眼前這三個女人一起聯手對付她,即便是一般的三個彪莽大漢,她也絕對輕易放倒。
曾經作為一名頂尖的雇傭兵,魂穿到這具纖弱無比的身體裏,雖然身手大不如前,但是某些含了技巧性地打鬥招式還是爛熟於心的,眼下無法與慕夕辰、花非霽那樣的頂級高手對抗,但是一般的二流三流身手,她想要擺平還是綽綽有餘的。
“嶽靈惜,你笑什麽!是不是嚇傻了?”
“要是害怕的話,就趕緊跪下來給我們磕頭認罪。”
“隻要我們看到你有賠罪的誠心,念在姐妹一場,我們會饒了你的狗命!”
“哎呀,我好怕呀!”嶽靈惜故作害怕地撫了撫胸口,眸光掃過幾個氣焰更盛的庶妹,忽地勾唇邪笑,冰冷的聲音含了一抹不容侵犯的氣勢,“你們……做夢!”
嶽靈珊等人有瞬間的怔愣,被嶽靈惜的強大氣勢震懾,有些措手不及,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兩位妹妹,還和這個不識抬舉地賤人說什麽,咱們現在就讓她點兒顏色看看!”
率先回過神的嶽靈珊見自己被故作驚嚇的嶽靈惜耍了,當下怒火中燒,看了嶽映夢和嶽香菡一眼。兩人同仇敵愾地點了點頭。
嶽靈珊又轉頭看向旁邊半天沒有出聲的嶽晴兒,麵色不虞道:“五妹,你呢?”
突然被嶽靈珊問到,嶽晴兒微微一驚,臉上露出一副柔弱遲疑的表情,“二姐,我們這樣做不好吧?要不還是算了?”
看著嶽晴兒那窩囊樣兒,嶽靈珊低喝一聲,“住嘴!”
果然,嶽晴兒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嶽映夢和嶽香菡見狀都不屑地瞥了嶽晴兒一眼,低罵嶽晴兒沒用。
嶽晴兒瞬間臉色難看起來,眼眶微紅,隻一味地用手絞起衣襟,完全一副嬌弱怯懦、逆來順受的模樣,隻是卻沒有人看到她垂眸時眸裏一閃而過的精光。
“喂,我說你們要動手,就快點兒,磨磨蹭蹭的,本姑娘沒這麽多耐性陪你玩!”嶽靈惜身若無骨地倚在交椅上,微闔了眼,麵露不耐,完全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嶽靈珊一幹人見狀,牙齒咬得咯吱響,一時冷笑連連。
“嶽靈惜,既然你自尋死路,那就別怪我們做妹妹的不客氣了!”
嶽靈惜依然沒有張開眼,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對她不客氣?這些恬不知恥的人真會睜眼說瞎話!她們何時對嶽靈惜客氣過!她實在懶得搭腔。
嶽靈珊等人見見嶽靈惜聞絲未動,絲毫沒有被看在眼裏,當下怒火更盛,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心領神會。
被璃王休棄撞柱都沒有死,還讓這個女人一改往日的癡癡傻傻,脫胎換骨。不過不是每次都可以這麽幸運的。今日她們就要讓嶽靈惜拖一層皮,即便不死,也要讓她再無翻身之日。
采茵一直守在嶽靈惜的身邊,眼見嶽靈珊等三人對她家小姐流露出歹毒無比的笑意時,她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就要擋在嶽靈惜的麵前,卻不想她腳步剛動,衣襟便被輕輕拉了一下,發覺竟是她家小姐的小動作。於是,她會意地退到了一邊。
今日之內她親眼目睹發生在她家小姐身上的事情,已經顛覆了之前的認知。如今脫胎換骨的小姐深藏不露,她雖然還是擔心,但是小姐不讓她插手,那就應該是應付的來。
采茵剛在一邊站定,誰料嶽靈珊、嶽映夢、嶽香菡悄無聲息地齊齊襲向交椅上聞絲未動之人。看著沒有絲毫防備的嶽靈惜,采茵臉色倏地變白,驚叫了一聲“小姐”。
此刻,嶽靈珊的兩隻手狠狠地抓向嶽靈惜如花似玉的臉蛋,這張吹彈可破的嬌嫩容顏她見了就著實可惡,所以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她長長的指甲塗了大紅色的蔻丹,如今這麽狠狠地抓下去,簡直像厲鬼的利爪一般,鋒利陰毒,若被抓到,必定血肉翻出,從此毀容。
同一時刻,嶽映夢和嶽香菡齊齊出腳踹向了嶽靈惜的腹部。這一幕姨娘們看在眼裏,喜不自勝,此刻蓬頭垢麵,臉上掛彩,笑起來簡直像陰司羅刹。而采茵卻看得倒抽一口涼氣,如墜冰潭。
然而,突變就在電光石火間,嶽靈惜原本微闔的眼霍地睜開,雙眸好像浸在冰水中,射出的光芒猶如利刃森寒。
嶽靈珊、嶽映夢、嶽香菡全都看得後背生出一身冷汗,她們咬了咬牙,硬起頭皮,手上、腿上送出去的力道沒有絲毫鬆緩!可是,當她們看到嶽靈惜的唇角忽然綻開一抹陰惻惻的笑容時,全都嚇得睜大了眸子,定睛再看,交椅上哪還有人。
一股深入骨髓的懼意頃刻襲遍全身,讓她們幾乎肝膽俱裂,魂不附體。
“啊……”伴隨著兩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是骨頭碎裂時發出的清脆無比的響聲。
嶽映夢和嶽香菡一腳踢在了交椅上,由於力道過猛,踹出去的那條腿受到重創,腿骨竟然生生折斷了!而嶽靈珊撲了個空,一時身子不穩眼見四腳朝天,誰料頭發竟然被人從後麵死死扯住,連帶著她的頭發也快要被扯掉了。
嶽靈珊又痛又怕,雙手徒勞地狠命掙紮,眼裏皆是驚駭。她渾身發抖,一時除了隻能發出絲絲抽氣聲,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哪還有之前囂張狂妄。
“嶽靈惜再也不是任人欺辱,不知反抗的傻子!”嶽靈惜隨即隻聞一聲冷笑,接下來的話語如同不見血的刀刃,讓在場之人都感受到了濃重殺氣,“嶽靈珊,你不是想讓我毀容麽,那我就先讓你嚐嚐其中的滋味。”
此話一出,隻聞四周響起一片抽氣聲。嶽靈珊嚇得眼瞳變大,既而隻覺得自己的臉皮像是被利物刺進去了一般,火辣辣的痛,伴隨著還有心髒一寸寸跌落深淵的恐懼。
此刻,嶽靈珊已經被嚇得混沌不清的大腦裏,唯一的認知就是,她被毀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