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胸口的匕首處頃刻滲出、滴落,在潔白的錦袍上宛如一朵朵盛開在雪地上的紅梅,妖豔奪目。
花非霽的玉手握著匕首,明豔的麵容沒有一絲疼痛的神色,反倒有一絲解脫。他雙眸定定地望著嶽靈惜,烏黑發亮的眸就像深邃的漩渦一般,幾乎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去。
嶽靈惜和花非霽對視了片刻,心緒一下子亂得猶如蛛網一般。她錯開對視的目光,臉色一沉,聲音如冰雹砸下,“花非霽,你的苦肉計在我麵前還是收起來吧。就算你今日死了,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小姐,你怎麽能這樣對待花少主呢!”嶽靈惜冷漠的話讓采茵一怔,隨即撅起嘴十分的不滿。
世間任何女子若是遇到像花少主這般優秀又癡情的男子,估計早就歡喜得以身相許了。唉,小姐倒好,不但沒有被感動,還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難道小姐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嗎?
“惜兒,你就真的對我如此絕情嗎?難道連一次交往的機會都不肯給我?”花非霽的唇角勾起一絲苦笑。
從小到大他沒有這麽費盡心力去討好一個人。而且還沒有捂熱那顆一直對他冰冷的心,不過他不會放棄,反倒越挫越勇。他的真心總有一天會讓她接受!
“沒有必要。”嶽靈惜此刻已經沒有了一絲和花非霽糾纏下去的耐心。眉宇間透出一絲疲憊之色,不耐煩道:“花非霽,你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她在心裏哀歎:為什麽走了一個慕夕辰,又跑來一個花非霽,她的麻煩實在太多了!此刻,她真想將實情大喊出來,告訴花非霽她不是真的嶽靈惜。不過,她的理智告訴她,說出來的話麻煩更大。現在,她都要被花非霽煩得抓狂了。
“嗚嗚,惜兒,你看人家流了這麽多血,現在渾身發軟,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你讓我去哪兒啊!你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聒噪,實在是聒噪。嶽靈惜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這個男人。流了那麽多血活該,是他自己非要用匕首往胸口上捅的,關她什麽事?
看到嶽靈惜一副懶得搭理他的表情,花非霽臉上的委屈更盛,絕色的麵容皺了起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讓人見了心生不忍,恨不得將他好好安慰一番。
“惜兒,我現在頭好暈,怎麽辦?我是不是快死了?嗚嗚……”
血仍然從胸口源源不斷地往外滲著,花非霽的麵色蒼白的近乎透明,連一雙櫻唇也變成了極淡的粉色。不過這絲毫無損他的絕世芳華,反倒多了一絲病美人的獨特氣韻,我見猶憐。
“小姐,花少主受傷太嚴重了,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失血過多而死的。小姐,你就真的忍心嗎?”采茵在一旁已經急得快哭了。
采茵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小姐狠起來比誰都狠心,花少主要是真的死了,今後還有哪個男人真心真意地對待小姐呢?小姐真是糊塗啊!
“要死就趕快,花非霽記得不要讓你的血弄髒了我的馬車。”嶽靈惜斜睨了花非霽一眼,語氣極盡涼薄。
心中不由冷哼,真把她當傻子一樣糊弄嗎?她雖然不會古代的這種武功,但也知道可以通過點穴來封住傷口阻止血流,隔空點穴那麽高深的手法都會,簡單的封穴止血他不會?根本就是在對她使苦肉計,她會上當才怪!
“嗚嗚……惜兒,你好狠的心啊!惜兒這麽討厭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嗚嗚……”一雙如黑珍珠般熠熠生輝的桃花眼擠了半天,可是很遺憾,沒有擠出一滴眼淚。
“花少主,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小姐現在隻是說得氣話而已。”采茵一聽花非霽說出輕生的話,嚇得連忙寬慰起來。
采茵一搭腔,花非霽的哭聲更大更凶了。嶽靈惜聽得頭都快要炸開了,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她蛾眉冷蹙,臉上露出一絲森然的表情,“花非霽,你確定你不想活了?”
正在哭訴的花非霽和采茵被毫無溫度的話語,驚得心頭一顫。花非霽緩緩抬起眼簾,將幽怨委屈的心情通過魅惑的眼神表現得淋漓盡致。
“惜兒討厭我,不想理我,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你確定?”嶽靈惜的鳳眸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
不知為何,花非霽的心裏生出不好的預感,卻仍點頭道:“我確定。”
“那好,本小姐就幫達成心願。也不枉費你對我的一番癡纏。”說完,花非霽驚愕萬分地僵住,就連一旁的采茵也是回不過神來。
嶽靈惜眸光一利,一股殺氣由體透出,她身形一晃,人已到花非霽麵前,下一瞬插在花非霽胸口處的匕首又被送進了一些。
花非霽痛得悶哼一聲,緊接著他便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在心中呐喊:這個女人的心實在太狠了。看來今後的追妻道路依然很漫長。
“啊,小姐,你竟然殺了花少主!”采茵看著倒下去的花非霽,瞬間嚇得臉色慘白。
她實在不敢相信,她家小姐剛才殺花少主的時候,竟然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嶽靈冷眼瞧了花非霽一眼,從胸口抽出的匕首在花非霽的錦袍上擦拭了幾下,這才還入鞘中。語氣不鹹不淡道:“放心,他沒死,隻是暈過去了而已。”
“啊?花少主沒死?”采茵一時反應不過來。剛才小姐可是說要殺了花少主的,難道小姐手下留情了?
看出了采茵心裏的疑惑,嶽靈惜翻了翻眼皮道:“我隻是嫌他太聒噪,所以將他弄暈了而已。”
前世做為雇傭兵,對人體要害部位進攻的深淺她了如指掌。她隻是想耳根子清靜一會兒。
采茵瞬間嘴角猛抽,心裏暗道:弄暈的法子多了,小姐卻偏偏選了這種將人能嚇得半死的法子。唉,和小姐在一起,她的心總有一天怕是因為刺激過度而罷工了。
“待會回府找個大夫給他包紮一下傷口,等他醒來就叫人把他送走。”嶽靈惜閉起眼眸,冷然吩咐道。
采茵應了一聲,目光落在花非霽那血跡斑斑的錦袍上,心裏悠悠歎息。
一時間車內沉默不語。主仆兩人各懷心事。
靜寂的車廂裏可以清晰地聽到外麵熱火朝天地議論聲。
“哎呀,你們看,這輛馬上上的標識不就是相府的嗎?裏麵一定坐著相府大小姐了。”
“我剛才聽說相府大小姐在醉仙樓拍賣璃王送她的聘禮,最後竟然是璃王以四千五百兩黃金的最高價又把這些聘禮收了回去。”
有人立刻糾正道:“你一定是聽錯了,是四千五百萬兩黃金。”
“這麽多啊!看來璃王是真的對嶽大小姐回心轉意了。”
“那又如何!嶽大小姐現在喜歡的人是天山族的花少主。花少主都將天山族的至寶瓊花仙印送給嶽大小姐做定情信物了。”
“什麽雲族至寶?難不成比璃王的四千五百萬兩黃金還貴重不成?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要是嶽大小姐,一定喜歡璃王殿下。”
“切,那瓊花仙印可是無價之寶呢,你說哪個珍貴?璃王雖好,但是我選花少主,花少主可是天下第一公子,比璃王還要優秀呢。”
“要我看,今後京城有的熱鬧看了。”
馬車漸行漸遠,後麵的話已經聽不清楚了。嶽靈惜坐在馬車裏,將之前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心裏不由得泛起一陣漣漪。
她未嚐不想生活過得無波無瀾,不起風浪,可是如今她變成了爭搶的“香餑餑”,想要的平靜注定成為泡沫了。
良久,淡淡抿起的唇勾起一抹淺淺的譏誚。如果她所料不差,此刻的皇宮裏必然也十分熱鬧呢。
與此同時,皇宮裏,慕瑾瑜剛聽完探子回報今日在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隻聽禦書房外響起稟報太後駕到的高唱聲。
慕瑾瑜連忙正了臉色,從禦案前起身走下玉階,太後已經被宮女嬤嬤簇擁著匆匆進來。老遠就能感覺到太後攜帶震怒而來。
“兒臣向母後請安。”慕瑾瑜待太後走近,行禮道。
“皇上起來吧。”
太後臉上怒容稍霽,隨意地揮了揮手。慕瑾瑜起身,太後一雙淩厲的鳳眸掃了四周的宮女太監一眼,冷然道:“你們都退下。”
那些奴才應了一聲,依言低眉斂目魚貫而出,最後一人走出去順便掩上了殿門。
禦書房裏,一時間就隻剩下皇上、太後、薛公公和太後的心腹桂嬤嬤。慕瑾瑜如玉的麵容露出一抹溫潤的笑意,“母後不妨坐下,咱們慢慢商談。”
慕瑾瑜心知他這個母後對皇弟最是寵愛,如此動怒而來,不是為皇弟在拍賣會上吃虧,他還真想不出是什麽讓太後如此怒火衝天了。
太後點了點頭,於是慕瑾瑜和太後一起落座,太後略一沉吟,便開門見山道:“今日在拍賣會上的事情,想必皇上也全都知曉了吧。本宮實在沒有想到相府的這個嶽靈惜還真有手段,是不是不將整個京城鬧翻就誓不罷休?辰兒是什麽身份,她竟然一再地對辰兒無禮,如今竟然還敢公然訛詐辰兒的銀子。這口氣本宮實在咽不下去,今日一定要讓這個嶽靈惜好看不可。”
慕瑾瑜聞言,臉色瞬間凝重起來,漆黑如夜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的波動,下一瞬他皺眉冥思。看來太後今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件事要鬧起來可大可小,哎,頭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