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我不但不阻止你追求花非霽,而且還會幫你。”嶽靈惜仰了仰臉,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啊,大姐,我沒有聽錯吧?”嶽晴兒半天有些回不過神。
花少主玉樹臨風、身份尊貴,天下女子沒有一個對他不動心的。她完全沒有想到她的大姐會說出這樣的話。於是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嶽靈惜半晌。
嶽靈惜瞥了一眼嶽晴兒,知道嶽晴兒心裏怎麽想的,於是戲謔地抿唇一笑,淡然啟口,“看來五妹妹是不滿意我的回答,那就當我沒說吧。”
“不不不。”嶽晴兒一聽,連忙一個勁兒地搖頭,“大姐,那你說花少主會喜歡我嗎?”
“五妹妹貌美如花,性子又溫柔,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嶽靈惜含笑道。
心裏卻不由腹誹:她又不是那個妖孽,怎麽知道!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嶽晴兒論長相、才藝在京城的貴女圈中都極為拔尖。花非霽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不是有句話說嘛,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這樣一個絕色美女自己送上門的呢。
聽了嶽靈惜的話,嶽晴兒頓時像吃了一顆定心丸般,對受到花非霽的青睞瞬間信心大增。
她覷起眼眸不著痕跡地將嶽靈惜打量了一番,除了姿色稍稍比她高出些許外,哪有她的柔情似水、楚楚動人?更何況她這個大姐的身份還是未嫁先休的棄婦,她在京城一向閨名出眾,口碑頗好。豈是這個大姐能和她媲美的?
這樣一想,嶽晴兒頓時有些飄飄然。和嶽靈惜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急不可耐地離開了翠煙閣。
嶽晴兒一走,采茵終於忍不住一吐為快,“小姐,你怎麽能把花少主讓給五小姐呢!花少主那麽好的男人小姐也不知道珍惜。”
嶽靈惜聞言,頓時滿頭黑線,“敢情這世上就隻有花非霽一個男人了?再說本小姐也沒打算嫁人。”
采茵頓時搖頭無語,在她看來即便女人再強大,終究也需要有個男人作依靠。她家小姐的想法真是離經叛道啊。
“這下終於好了。有人幫我解決花非霽這個大麻煩,總算可以輕鬆了。一個嶽晴兒估計還不夠,要是嶽靈珊、嶽映夢、嶽香菡幾個都去對花非霽死纏爛打,本小姐倒要看看花非霽在相府還能不能住得下去。”
采茵一聽,頓時嘴角狠狠一抽。為此刻在落霞居完全不知情的花非霽而無比同情。花少主對她家小姐的好,她可是全都看在眼裏,可小姐完全無動於衷,叫她這個旁觀者都不禁心有不忍。
“小姐,我就不信花少主若是被其他幾個小姐搶去了,你會一點兒都不難過。”
采茵知道她家小姐並非鐵石心腸,而是刀子嘴豆腐心。即便一個鐵石心腸之人,被花少主接二連三地相助,心裏都會泛起漣漪,她不信她家小姐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采茵的話讓嶽靈惜微微一愣,下一瞬陷入了某種沉思。接下來房間裏是一段很冗長的沉默。
當采茵幾乎以為她家小姐不會再開口的時候,隻聽嶽靈惜低喃道:“是自己的誰都搶不走。不是自己的搶來了也保不住。”
采茵的眼睛頓時閃過一抹晶亮,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她現在已經確定,對花少主的心動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小姐隻是不自知而已。
采茵正暗自欣喜,嶽靈惜從美人榻上起身,說道:“采茵,收拾一下,跟我去找銀葉。”
采茵一聽,頓時目瞪口呆道:“小姐,這瓊花仙印有那麽多妙處,用藥水毀了著實可惜。而且這也是花少主的一番心意,不如就留下吧?”
留下來,就擔了一份人情,也添了一段糾纏。嶽靈惜懶得多說,冷下一張玉容,徑自便往門口走去。
采茵一驚,知道自己多嘴惹了她家小姐不痛快,於是連忙追上去,急呼道:“小姐,等等奴婢,奴婢不敢多嘴了。”
出了相府,主仆兩人走了兩盞茶的工夫到了銀葉的住處。這次叩響門環出來的依舊是那個清秀少年。少年自稱“月笙”,月笙告訴嶽靈惜幾日前銀葉先生便不辭而別,連他也不清楚銀葉先生這次又去了哪裏。
嶽靈惜問了銀葉的歸期,月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嶽靈惜當下隻能無功而返,一路上心情鬱悶不已,而采茵則心花怒放,心想必定是連老天爺也在暗助花少主,才會讓銀葉先生這個時候離開。
嶽靈惜心緒煩亂,並沒有打算回府,於是和采茵繞了遠路緩步而行,全當散心。這次出門她以麵紗蒙麵,畢竟早上之時相府裏可是傳出她重病昏迷的,這個時候要是還光明正大地在外麵招搖過市,到時準要又起風波了。
主仆兩人隨意前行,忽然被前麵一陣喧囂的喝彩聲所吸引。嶽靈惜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蘭湖。前麵臨湖搭架了一個高達一丈的台子,台子四周輕紗曼舞,彩絹飛炫,精美絕綸。
台子下麵停著許多奢華無比的遊船畫舫,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遠遠地隱約可以聽到悅耳的絲竹之聲。
“小姐,奴婢都忘了,今天是京城四大花魁一年一度才藝比試的日子啊!”采茵仰著臉望著前方的熱鬧場麵,恍然大悟道。
嶽靈惜淡漠地應了一聲。現在她正為手腕上的那朵瓊花發愁,煩心得不得了。哪有什麽心思去湊熱鬧。
采茵卻全然沒有覺察嶽靈惜的神色,當下興高采烈地解釋道:“京城四大花魁分別是飄香院的清禾姑娘、迎春閣的如雪姑娘、春月樓的雲蘿姑娘,以及霞飛閣的玉鳳姑娘。這飄香院的清禾姑娘已經蟬聯三載第一了。聽說今年極有可能還是被她奪冠。”
采茵說完,發現她家小姐半天都沒有吭聲,才猛然驚覺。當初小姐出嫁被擋在璃王府門外,那些守門的侍衛當時說璃王和飄香院的清禾姑娘來蘭湖泛舟了。如今她提起清禾姑娘,豈不是平白勾起了小姐的傷心事?
采茵以為自己的話惹得嶽靈惜黯然神傷,於是連忙賠罪道:“小姐,對不起,奴婢不該提起清禾姑娘,奴婢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原本嶽靈惜還覺得清禾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知道在哪裏聽過,如今看采茵如此緊張自己。她頓時想起來了。原來此女是慕夕辰的老相好啊。
想到這裏,嶽靈惜巧笑嫣然道:“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嶽靈惜的唇角漾著興味的弧度,原本她並不打算上前圍觀,不過既然裏麵有慕夕辰的老相好。她倒想見識一下慕夕辰的眼光。
“小姐……”采茵遲疑地喚了一聲。
她拿不準嶽靈惜心中的想法,生怕她家小姐看到清禾姑娘觸及傷心往事。
看出了采茵的擔憂,嶽靈惜巧笑嫣然道:“放心吧,你看本小姐像有事的人嗎?”
采茵上下端詳了一陣,在她家小姐的麵容上找不出一絲傷心的痕跡,也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這才放下心來。於是主仆兩人走到前麵挑了一處人少的地方駐足觀望。
此刻,台上的才藝比賽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台上的四架琴案前分別坐了身著青、白、粉、紫四色長裙的美貌女子。各個明眸皓齒,肌膚若雪,宛如天仙下凡。其中,嶽靈惜的視線幾乎一直落在一襲白衣的女子身上。
隻見那名女子臉上薄施粉黛,更顯麗質天成。白色的垂蘇軟裙上,胸口和袖口用金銀線繡著碗口大的白雛菊,三千如墨般的青絲綰成反綰髻,斜插一支碧玉纏絲明珠釵,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采茵留意到了嶽靈惜的眼神,便湊近幾分,對嶽靈惜小聲道:“小姐,那位白衣女子就是清禾。”
嶽靈惜點了點頭,隨即唇角勾起一絲興味的弧度。她一向看人極準。這個清禾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眉眼間隱隱地透出一股狠勁,絕對不是一朵簡單的小白花。
此刻,台上比賽的是才藝中的最後一項——琴藝。要求四人同時彈奏一曲《鳳求凰》,時間為一柱香的功夫。四人誰彈得最好最流暢,並且受其他三人幹擾最輕的,便是此項琴藝的獲勝者。台下有資深的四位評判專門負責打分。
此刻,不僅台上的四位女子看起來臉色凝重,就連四周圍觀之人也暗自為自己喜歡的花魁扭了一把冷汗,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他支持的花魁能夠得勝。
便在這時,負責主持這場才藝比賽的中年男子點上了一柱香,並喊了一聲開始,除了清禾之外,其他三名女子立刻撫動琴弦,琴聲如珠玉鳴翠,悅耳動聽。
台上三人看著清禾久久紋絲不動,心中一陣得意,若是懂琴的行家沒有不知道同彈一首曲子後彈之人會受到來自別人的更多幹擾。如今清禾失了先機,她們便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此刻,許多看好清禾的圍觀者以及飄香院的畫舫上的人,都露出焦急不安的表情。反觀其他人則一陣幸災樂禍。
嶽靈惜將一切看在眼裏,墨玉般的眸子閃過一絲星芒,隨即深沉如海,讓人無法窺探出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