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花非霽為嶽靈惜擋下那些毒針,嶽靈惜心中多少動容,但是這份動容遠遠不會讓她就此放棄逼迫鳳三娘交出解藥。
“好,既然你不願交出解藥,本公主就先打斷你的一雙手,看你今後怎麽害人!”嶽靈惜冷笑一聲,下一刻並起的兩指間射出一道宛如刀刃散發的寒芒。
鳳三娘見狀,瞳孔頓時猛然一縮,她的手腕隻要被這道寒芒射中,那麽她的手筋非斷不可。
此刻嶽靈惜渾身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氣讓周圍的溫度遽然下降,鳳三娘張大了嘴巴,眼珠子凸出來,竟然被嶽靈惜的冷氣凍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花非霽剛剛醒轉,猛然看到眼前一幕,連忙掙紮著護住鳳三娘,語聲微弱道:“惜兒,你放過我娘吧。”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嶽靈惜臉上無比堅決,鳳三娘做了那麽多壞事,現在她隻是要逼出其交出解藥挑斷手筋,一點兒都不為過。能不能從鳳三娘這裏拿到斷腸蠱的解藥她並不是很在意,可是她不能讓鳳三娘這個老妖婆再害死素渃了。
看到嶽靈惜絲毫沒有罷手的跡象,花非霽苦笑一聲道:“惜兒,難道你真的不肯放過我娘嗎?若是如此,那麽你就先殺了我。”
花非霽說完,雙眸瞬間閉起,雙唇緊抿,完全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嶽靈惜見此,停在半空的纖手微微一僵,采茵見狀,不由急忙上前對花非霽道:“花少主,我家小姐中了斷腸蠱的毒,難道你也要見死不救嗎?”
花非霽聽罷,睜開的眸子染上無盡的愧疚和自責,“惜兒,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花非霽說完,在心裏默默地補了一句:惜兒,此生上窮碧落下黃泉,對你我都不會放手。
嶽靈惜聞言,微挺起下巴,明明是冷傲的表情,可是眼眸深處卻透出一抹不顯見的受傷,“花非霽,對於能不能解掉我身上的斷腸蠱,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今日我一定要為我娘拿到斷魂的解藥!”
“金銘公主,請你不要再逼迫我家少主了!”便在這時冥劍終於忍不住插口道。
望著此刻臉色青白的花非霽,冥劍心中一陣抽痛。跟隨他家少主多年,他還從未看到過他家少主對哪個女子像對嶽靈惜這般上心。他一點兒也不懷疑少主對嶽靈惜的感情。可是他也清楚少主一向最是注重孝道。雖然族主夫人做了那麽多錯事,但是身為兒子的少主怎麽能置之不理?
看著自家少主處於夾縫中飽受內心折磨,冥劍恨不得自己能為花非霽承受這份煎熬。
眼見冥劍出麵維護花非霽,采茵頓時不滿地站出來道:“冥劍,我倒要問你究竟是誰逼迫誰?”
“采茵!”嶽靈惜低喝一聲想阻止采茵說下去,誰料采茵竟然充耳不聞。
對采茵來說她是第一次不服從她家小姐的命令,隻因她覺得她家小姐實在是太苦了,她必須將心中想說的話一吐為快,等到她說完之後小姐無論怎麽懲罰她,她都認了。
當下她滿臉忿然道:“若不是鳳三娘當年毒害我家夫人,我家小姐怎麽會小小年紀就失去娘親的嗬護,自小不知受到多少次府中姨娘庶女的毒害和欺辱。如果有夫人的話,我家小姐也不會被毒傻了七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采茵說到這裏,眼眶泛起淡紅,她吸了一下鼻子,繼續道:“如今我家小姐千辛萬險才從爪哈國找到夫人,可是現在夫人和小姐都中了毒,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難道我家小姐現在一心想救自己的娘親也有錯?”
采茵咄咄逼人的口吻頓時堵得冥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冥劍一下子再也沒有之前的凜然氣勢,他有些心生愧疚地微微垂下了頭。隻聽采茵繼續道:“明明是鳳三娘作惡多端,我家小姐即便今日殺了她也一點兒不為過,現在不過是逼迫她交出解藥,你們就不願意了!那我們家夫人和小姐曾經受到過那些傷害,你們就覺得是應該的嗎?”
采茵越說情緒越激動,嘴皮子越利,“花少主,我想問你,你明明知道我家小姐對你的情意,我家小姐不會殺你,你卻故意如此逼迫我家小姐。我倒想問問你們主仆二人,究竟是誰逼迫誰?”
“采茵,夠了!”便在這時,嶽靈惜冷聲製止道。她臉上的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可是沒人知道她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了。
“小姐……”采茵看了神色平靜的嶽靈惜,一瞬間心中對她家小姐充滿了心疼。
“惜兒,咱們走吧。解藥的事咱們再慢慢想辦法。”便在這時,素渃過來對嶽靈惜勸道。
此刻素渃的雙眸裏隱隱有淚光閃爍,剛才她隻是聽了一下采茵的控訴,沒想到卻從采茵的隻字片語中聽出來了女兒這些年的境況。女兒這些年的生活遠比她想象中過得還要艱難困苦。
一個沒娘嗬護的孩子在相府那樣的大家族裏生活,況且相府嫡女的頭銜不知讓府中多少姨娘庶女覬覦。如今看到女兒還能站在自己麵前,素渃頓時有種重獲至寶的感覺。
女兒自己中了蠱毒,可是卻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毫不退讓地逼迫鳳三娘為得就是解除她所中的斷魂,能有這樣一個孝順乖巧的女兒對她而言已經十分知足了,即便讓她現在毒發身亡她也無怨無悔!
“采茵,照顧好夫人。”嶽靈惜拍了拍素渃抓著她的手,隨即對采茵吩咐道。
看到嶽靈惜臉上露出的決絕表情,在場之人便知道今日嶽靈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此刻,花非霽臉色難看到幾點,眼眸裏閃過片刻的掙紮後,緊接著他一聲未語,看來是想對鳳三娘維護到底了。
嶽靈惜見狀,一聲冷笑道:“花非霽,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嗎?我也說過今日若是拿不到斷魂的解藥,一定誓不罷休!既然你這般維護鳳三娘,那我也隻能先殺了你再想辦法讓鳳三娘交出解藥!”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是臉色一變,尤其是鳳三娘目露驚恐,嚇到極點,“嶽靈惜,你不是喜歡霽兒的嗎?你怎麽舍得殺他!你……你的心怎麽這麽狠!”
看到鳳三娘如此怕死的模樣,嶽靈惜唇畔泛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花非霽在聽完嶽靈惜的話後,眉宇間漸漸舒展開來,如果現在嶽靈惜殺了他,對他而言或許不是一個解脫。
想到這裏,花非霽微微闔上了眼眸。嶽靈惜眼見於此,頓時一股怒意迎上心頭,隻見她手上光芒更盛,下一刻就在她的掌力就要落向花非霽之時,采茵咬了咬牙,出手如電般迅速點向了嶽靈惜的睡穴。
“小姐,等你醒來對采茵要殺要剮,采茵毫無怨言。采茵這麽做隻是不想讓你將來後悔!”采茵扶著睡過去的嶽靈惜,聲音裏透出滿滿的憂傷。
此刻對於自己這樣的做法,采茵已經想到了若是她家小姐醒來後一定不會輕饒她的。可是與其和小姐的幸福比起來,即便被小姐處死她也無怨無悔。因為她知道小姐深愛著花少主,現在小姐隻是在氣頭上,等小姐冷靜下來一定會後悔殺掉花少主的決定。即便犧牲自己的性命,她也絕對不能小姐做出後悔的事情。
采茵的做法讓在場之人一陣錯愕。素渃看到采茵一臉愧疚的表情,安慰道:“采茵,你不必自責,等惜兒醒來,我一定不會讓她為難於你。”
素渃是過來人,看得出自己女兒和花非霽是兩情相悅,雖然花非霽袒護鳳三娘,可鳳三娘畢竟是他的親生娘親,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單從花非霽剛才不顧自身性命替女兒擋下那些毒針,她便看得出來花非霽對女兒用情至深。
如此至孝至情的男子才是真漢子。相反,如果花非霽今日隻知道大義滅親,但總會叫人覺得他太過薄情。所以,此刻在素渃看來,她一定也不介意花非霽對鳳三娘的袒護。
一時間素渃在心中一陣感慨,真是沒有想到鳳三娘那樣的毒女人竟然有個如此出色的兒子,上天可真夠眷顧她的。
“夫人……”采茵抬起眼看到素渃臉上不但沒有一絲怨怒,反倒語聲溫和地寬慰她。采茵頓時感到鼻頭酸澀,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她阻止了小姐,意味著今日便不能為夫人拿到斷魂的解藥,可是夫人一點兒責怪她的意思都沒有,這一刻叫采茵感到更加的愧疚。
“好了,什麽都別說了,先帶小姐回去。”素渃開口說道。
采茵點了點頭,便在這時花非霽一雙狹長的桃花眼閃爍著比星子還明亮的光芒,“嶽夫人、采茵,我花非霽一定會拿到解藥,絕不讓惜兒失望!”
鳳三娘眼見花非霽說得如此堅決,一時間氣得差點兒吐出血來。她剛要出聲阻止,誰料看到花非霽睨她的眸光比利劍還要陰寒,嚇得心口一窒,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素渃聽了花非霽的話,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動容,於是微微勾唇道:“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