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聽說了沒有,昨日杏春堂的大夫跑去相府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啊,生病了自然得有大夫看病。”
“不是說這個,是無憂公子得病了。我從杏春堂的大夫那裏打聽到無憂公子那方麵不行……”
“哪方麵啊?”
“呀,不能娶妻生子,你說哪方麵呢!”
“啊,真可憐!”
……
起初是望月樓裏大廳一角有人在竊竊私語,漸漸的其他人像是被感染了一樣都開始小聲議論無憂公子不舉的事情。起初那些不信傳言的食客看到那些人說得有鼻有眼最終也相信了這樣的流言蜚語。一時間有人對無憂公子充滿了同情,也有惋惜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公子,恐怕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可是這法子真頂用嗎?”二樓的雅間裏采茵和巧鳶聽著底下百姓的議論聲,神色複雜道,“哎,聽到那些人如此議論公子,真叫奴婢有些生氣。”
嶽無憂手持玉骨折扇,不疾不徐地搖著,聞言抿唇笑道:“傻丫頭,那些又不是真的,隻要能夠換來以後的清靜,被別人說成是不舉又有何關係呢。”
采茵和巧鳶原本內心多少有些糾結,聽了嶽無憂的話頓時釋懷了不少。她家主子說得不錯,隻要以後少了那些女子的糾纏,對他家主子來說絕對是好事一件,反正那些謠言也不是真的,就隨他們去說好了。
便在這時隻聽樓下響起一道趾高氣昂的聲音,“小二,領我家小姐去你們這兒最好的雅間。”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從門口正徐徐走進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寐含春水臉如凝脂,逶迤素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白色茉莉煙羅軟紗,腰係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雖然姿色算得上出眾,但是眉梢眼角俱是冷傲的神色。就連身邊跟隨的兩個丫環也是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公子,這位就是鎮遠將軍的嫡女柳梅兒。”看到嶽無憂的目光鎖定在樓下進入的女子身上,采茵在旁小聲提醒道。
“嗯。”嶽無憂聞言,淡淡應了一聲,心裏卻不由得好笑。沒想到昨日剛從爹爹那邊聽說鎮遠將軍有意將柳梅兒撮合於她,今日便在這裏碰到了柳梅兒,這生活果然極具戲劇化。
打眼看到這柳梅兒嶽無憂便對這個官家千金沒有絲毫好感。雙眉之間隱隱帶著一股子煞氣,一看便知道從小嬌生慣養,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
嶽無憂唇畔不由得泛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像柳梅兒這樣的女子她看了心裏就泛起一抹厭惡之感,她是絕對無福消受美人恩了。
望月樓的小二一看此刻光顧的小姐非富即貴,當下連忙上前殷勤地招呼道:“這位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現在樓上的雅間已經沒有空餘的了。”
如今望月樓的生意火爆令人咋舌。不到午時望月樓就座無虛席,樓上的雅間更是搶手,基本上都得提前三天預定才有空出的雅間。
此刻小二有些為難,看到眼前這個小姐就不像好說話的主,可是現在樓上的雅間確實沒有空閑的了,他也隻能如實說了。
果然,柳梅兒聽聞,一雙柳眉挑起,精致的麵容露出些許慍色。旁邊的丫環怒氣衝衝道:“豈有此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我家小姐可是鎮遠將軍的掌上明珠。鎮遠將軍為咱們藍璃國立下了汗馬功勞,現在我家小姐光顧你們這望月樓可謂是你們天大的幸事,你們竟然還如此慢待,簡直豈有此理。”
“彩兒,夠了。”話落,柳梅兒才不疾不徐地製止道,隻是她語聲淡淡,神情高傲,怎麽看都不像是責怪自己的丫環,完全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雅間裏的采茵和巧鳶見狀,原本就對這個柳梅兒沒有多少好感,如今更是心生厭惡。嶽無憂唇畔的嘲諷弧度越老越濃。
鎮遠將軍的確是為藍璃國立下汗馬功勞,這時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有些事即便不言明大家也會心裏有數,但若是說出來反倒讓人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了。就比如現在柳梅兒的丫環在這裏口口聲聲彰顯鎮遠將軍的功德,一時間便讓在場之人多少有些覺得掉價了。
小二撓了撓頭,一臉為難道:“這……這……柳小姐,鎮遠將軍威名遠播,可謂是咱們藍璃國的大英雄,柳小姐是鎮遠將軍的掌上明珠,小的怎麽敢怠慢柳小姐呢。隻是……隻是……”
柳梅兒聽到小二前麵的話玉容上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可是等到小二漸漸支支吾吾時,一張臉頓時又黑沉下來,微怒道:“可是什麽?”
“可是望月樓有望月樓的規矩。樓上現在雖然還有兩間雅間是空的,但之前已經有人預定好了,待會對方就會來的。”小二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道,“柳小姐能不能現在大廳用餐,若是待會有空出來的雅間,柳小姐移步也行。”
“豈有此理,我家小姐是何等的尊貴,豈能坐在這大廳裏拋頭露麵用餐!你把我家小姐當成什麽了!”彩兒和另一個丫環頓時氣勢洶洶地向小二斥道,小二頓時被眼前的陣勢嚇得呆若木雞。
不是都說京城當官的千金都矜持得體,嫻雅溫婉嗎?可是為何眼前這個鎮遠將軍的千金實在不敢叫人恭維?此刻,小二在心裏大吐苦水,可是偏偏以他卑微的身份又發作不得,一時他隻能自認倒黴。
“聽到沒,還不快領我家小姐去樓上的雅間。”彩兒一見小二呆愣在原地,臉上頓時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請柳小姐,恕罪,小的不能壞了這裏的規矩。”麵對氣勢淩冽的柳梅兒主仆,小二已經嚇得身子微微發抖,但是還是咬牙堅持著原則。
雅間裏嶽無憂看到樓下一幕,對那個小二露出一抹讚賞的淡笑。采茵和巧鳶見狀,不用嶽無憂吩咐便知道該怎麽做了。
“好啊,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如此對我家小姐無禮!”彩兒氣的麵色鐵青,雙手叉腰,咄咄逼人。
此刻望月樓一樓用餐的食客見到柳梅兒主仆如此氣焰囂張、目中無人,皆是義憤填膺,可是他們全都敢怒不敢言,唯有用充滿怨怒的目光暗暗瞪向柳梅兒和她的丫環。
小二眼見柳梅兒盛怒,嚇得臉色蒼白如紙。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更何況還是赫赫有名的鎮遠將軍的掌上明珠,小二心中叫苦不迭,可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
眼見氣氛越來越逼仄,便在這時從樓上傳下一道清冷的聲音,“鎮遠將軍府小姐就可以如此橫行霸道嗎?”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神色不一地看向正從樓梯徐徐走下的兩人。采茵和巧鳶神色不變,十分坦然地迎視著那些落在她們身上的目光。眸光輕掃,隻見柳梅兒和兩個丫環的臉色早已漲成了豬肝的顏色。
采茵和巧鳶見狀,心中頓時暗笑,恐怕柳梅兒這一輩子還沒有被人如此衝撞過呢。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有她們主子在前,她們才不怕這個刁蠻的柳梅兒呢。
“大膽,你們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冒犯我家小姐!”彩兒和另一個丫環看到突然冒出來的采茵和巧鳶,目光憤怒之餘充滿警惕。
采茵和巧鳶是相府的人,其著裝比彩兒和那個丫環講究不少,彩兒和那個丫環一時摸不清對方的身份,所以心有顧慮。
采茵和巧鳶懶得搭理這兩個狗仗人勢的丫環,直接對柳梅兒說道:“柳小姐,即便是皇親國戚光臨望月樓也要遵守這裏的規矩,柳小姐如此為難一個小二,難道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比皇親國戚還要尊貴?”
一旁的小二眼見采茵和巧鳶為自己出頭,頓時向采茵和巧鳶露出感激的表情。采茵和巧鳶對小二以眼神示意,小二會意後便先行退了下去。
“你……”柳梅兒聞言,臉色大變,一時間被采茵和巧鳶的話堵得不知如何反駁。這話要是傳到了宮中搞不好可是會掀起不小的風浪,到時有心之人一定會借此說鎮遠將軍府有謀權之心。
柳梅兒狠狠咬著貝齒,心裏暗罵對方牙尖嘴利,與此同時心裏的警惕越來越強烈。對方雖然隻是丫環裝束,但是氣度非凡,想來其主子的身份必定不一般。
當下,柳梅兒忍住心中的怒氣,沉聲道:“叫你們主子出來,本小姐不和你們這兩個低賤的下人說話!”
采茵和巧鳶聞言,怒極反笑,“我們二人自知身份低賤,不過低賤的人隻配和低賤的人說話,所以我家主子豈是你能見到的,我們二人負責轉達就是!”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哄堂大笑,一時間看向柳梅兒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和嘲諷。柳梅兒氣得差點兒暈過去,她一向走在哪裏都是受盡了追捧,還不曾被兩個下賤的丫環這般侮辱,心裏真是又氣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