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清禾正洋洋得意,以為這對主仆無言以對的時候,采茵冷笑道:“清禾姑娘,誰規定得了重病就必須一直臥床不起!你安得什麽心別以為我看不出。我要是你早就躲在飄香院不出來了。之前和我們家小姐搶璃王,我們家小姐心胸寬廣不和你計較,沒想到你現在反過來挑撥離間想陷我們家小姐於不義。真是心腸歹毒。我家小姐是什麽人,不需要你來誤導大家,滿城百姓誰對我家小姐不尊崇?一個搶人家未婚夫的小三還敢如此囂張,真是世風日下啊!不過嘛,我家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但一直沒有怨恨過你,就連璃王回頭要娶我家小姐也被拒絕了。我家小姐就是為了促成你和璃王的好事。怎麽?莫非是璃王對你這朵野花失了興致,你被拋棄了,才將一口惡氣灑在我家小姐身上?”
嶽靈惜完全低估了采茵的口齒,如此冗長的一番話,采茵竟然絆子都沒打一個,而且口齒清晰,調理分明。不是罵人的話,卻比罵人的話還有難聽。
嶽靈惜黝黑的眸子不由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果然是她身邊的人,就要有這樣的魄力。她才不會去信奉什麽大家閨秀的標準,她隻知道別人欺負了她,她就要加倍討回還!
“你……”清禾一張臉氣成了豬肝色,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璃王以前隔個一兩天便去聽她彈琴唱曲,自從那日璃王將嶽靈惜未嫁先休後,的確是沒有再找過她。而她並不是因為璃王的冷落而怪罪在嶽靈惜的頭上。她是因為另外一個男子,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她卻不能將那個人的身份說出來。
看著清禾有心反駁卻欲言又止的樣子,嶽靈惜眸光一閃,難道清禾不是因為慕夕辰而怨怒她?那還會是何人呢?
所有圍觀之人聽了采茵對清禾的控訴後,看向清禾的眼神明顯淡漠了許多。原本一些不喜歡清禾的同行或者圍觀群眾,瞬間看向清禾時眼裏的鄙夷毫不掩飾。
璃王殿下之前一直將清禾視作紅顏知己。就連迎娶相府大小姐那日,一紙休書棄了相府小姐,而陪清禾泛舟蘭湖。這是滿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不得不說,清禾明知璃王當日大婚,還應約璃王,確實是小三行徑,叫人不齒。
而璃王之後又花下血本給相府大小姐送去聘禮,再到後來的拍賣會上擲下四千五百萬兩黃金,無不說明璃王是浪子回頭,想與嶽小姐重修於好。看來真如嶽小姐的丫頭所說,璃王是厭了清禾,而清禾卻因此怨恨上了嶽小姐。
所有人頓時一副明了的表情。原來清禾對嶽小姐如此咄咄逼人是有這樣的由頭啊。
看到所有人都聽信了采茵,清禾原本精致的麵容瞬間扭曲,她冷冷一笑,“采茵姑娘,你不必顧左右而言他。小女子現在說得是嶽小姐重病一事。”
采茵沒想到這個清禾竟然死纏不放,冷嗤道:“傳聞清禾姑娘秀外慧中,心思玲瓏,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剛才我雖沒有言明,但隻要稍稍動動腦子都能想到,我家小姐現在沒事,自然是經神醫治好了。清禾姑娘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莫不是整日在飄香院接客接得大腦退化了?哎呀,采茵奉勸清禾姑娘,今後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一定要結合啊,否則清禾姑娘整日一味隻從事體力勞動,大腦會壞得更快。”
此話一出,台下爆笑不斷,就連台上的其他三名女子也是掩唇嗤笑。清禾的一張玉容此刻盡顯猙獰,眼底隱隱泛起猩紅之色,讓人不寒而栗。
台下一些浪蕩的公子哥,不由葷話連連。
“這位采茵姑娘說得沒錯,你們看清禾姑娘那腰肢簡直如楊柳一般,若是動作起來,一定令人今生難忘啊!”
“可不是,你們看清禾姑娘那對山峰,渾圓碩大,手感一定不錯。”
“聽說清禾姑娘的床第功夫十分了得。一晚上可以接待二十個壯漢呢!”
“哇,你聽誰說的?這麽厲害,說得我晚上就想去照顧清禾姑娘的生意了。”
……
刹那間,各種難以入耳的話層出不窮。嶽靈惜遮在麵紗下的唇角狠狠抽了抽。她沒想到采茵這個丫頭嘴這麽陰毒。不過,正合她心意。她自詡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是有人跟她過不去,那可要做好承受一切後果的準備!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堂堂大家閨秀的丫環言語如此粗鄙,小女子實在是見識了。”清禾那塗了蔻丹的指甲狠狠戳進掌心,怒極反笑道,“一個丫環如此巧舌如簧,小女子還不知道這天下有什麽樣的神醫能夠有如此驚世駭俗的醫術。不知道采茵姑娘能不能告知名諱,小女子改日也當拜訪一下。”
原本嶽靈惜沒有打算出口和這個青樓女子計較,眼見這個清禾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見好就收,當下也動了真怒,覷起冷眸睨向台上的清禾,淡淡含笑道:“清禾姑娘,本小姐之前是什麽樣子,京城百姓沒有一個不清楚的。這‘大家閨秀’四個字,本小姐實在不敢當,也無緣用在本小姐身上。本小姐自認和‘大家閨秀’半個字都沾不到邊。”
嶽靈惜頓了頓,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倒是清禾姑娘,剛剛好像還得了文采比試的第一名,難道不知道‘大家閨秀’的用法,就亂用到本小姐身上?本小姐倒真是不敢恭維清禾姑娘擔得起驚才絕豔的美名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用嘲笑的目光看向清禾。清禾頓覺失言,貝齒狠狠咬住下唇,直到櫻唇上留下一排深深的齒印,她也感覺不到疼痛。
嶽靈惜說得沒錯。之前的這位相府大小姐,癡癡傻傻,做事從來出人意表,別說是大家閨秀的標準,就連正常人的言談舉止都沒有,如何能擔得起大家閨秀之名。她奚落不成反被反唇相譏,真是氣死她了。
聽著眾人對清禾指指點點的嘲笑聲,嶽靈惜冷然道:“本小姐不知道什麽大家閨秀,隻知道一點,若是被狗咬了,就一定不會放過這條瘋狗!”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嶽小姐竟然把清禾姑娘比成一條瘋狗。不過,所有人並沒對嶽靈惜投去任何不滿的眼神,反倒多了一些親切和欣賞。
這個相府小姐的確和大家閨秀沾不上任何關係,但她卻沒有其他官家千金的矯揉造作,嬌跋扈,不可一世。她在百姓麵前從來沒有一絲官家小姐的架子,看起來是那麽的真實。
他們喜歡這樣的相府大小姐。
接二連三地被嶽靈惜主仆羞辱,清禾已經怒不可遏,雙眸陰毒地盯著嶽靈惜,一字一頓道:“敢問嶽小姐,小女子屢次請你們主仆二人說出神醫的名諱,請問為何不肯說出?難道兩位有什麽難言之隱?而難言之隱就是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們主仆二人不過是在欺瞞大家而已。”
采茵一聽,頓時怒喝道:“混賬!清禾你為何非要屢次汙蔑我家小姐。我和小姐不肯告訴你,隻是怕聽到你耳朵裏汙了神醫的名諱。”
“哈哈,真是笑話!采茵姑娘,你這番說辭也太過牽強了吧。我看根本就沒有什麽神醫,分明就是你們主仆二人在說謊。”
眼見再不說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清禾必定誓不罷休。當下,采茵眸光一動,揚唇說道:“清禾,既然你這麽想知道那位神醫的名諱,那我不妨告訴你,讓你信服。你可聽好了,治好我家小姐的神醫就是聞名天下的銀葉先生。”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陷入一片沉寂。
台上的清禾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扯唇道:“采茵姑娘,你以為搬出銀葉先生我們就會信服嗎?眾所周知銀葉先生有個規矩,那就是想要被他醫治必須回答出他的難題。當今世上能夠回答出銀葉先生問題的不出五人。你說銀葉先生為你家小姐治病,就是說你家小姐回答出了銀葉先生的難題。哈哈,你這個玩笑簡直比說你家小姐是天仙下凡還要好笑。”
清禾張狂的笑意瞬間激怒了采茵,再看看周圍的人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采茵頓時據理力爭,“有什麽好笑的,我家小姐本來就回答出了銀葉先生的難題。”
對於采茵的爭辯,清禾充耳不聞,反倒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嶽靈惜眼見如此,她鳳眸微微眯起,閃爍出冰冷森寒的光芒。整個人瞬間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這個清禾一再咄咄逼人,已經觸犯了她的底線。她目測了一下自己所處的位置和台上的距離,不是很遠,因她現在的身手應該可以踩著畫舫飛身到台上。心中一動,她的手摸了摸攜帶在腰間的匕首。
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現在雖然是光天化日,但她不介意當眾殺人。